袁世凯:枭雄的宿命与历史的审判
在中国近代史的洪流中,袁世凯的名字如同一枚深水炸弹,掀起过惊涛骇浪。
他是推翻千年帝制的“共和推手”,也是复辟称帝的“窃国大盗”。
他是列强眼中的开明官僚,也是知识分子口中的权谋政客。
历史学家唐德刚曾评价他:“治世能臣,乱世奸雄”,
而鲁迅却罕见地称赞他“最懂如何对待知识分子”。
这样一位矛盾交织的人物,究竟该如何评价?他的功过是非,是历史的偶然,还是时代的必然?

1859年,袁世凯出生于河南项城一个官宦世家。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却屡试不第,甚至因科举考官瞿鸿玑的私怨被剥夺秀才资格,最终愤而焚书,投笔从戎。这段经历为他的人生埋下伏笔——若当年科举顺利,中国近代史或许会是另一番面貌。
1882年,朝鲜发生兵变,庆军首领吴长庆等受命率军东渡平乱。当时袁世凯随营负责庆军的军需供应和勘探行军路线。抵朝鲜后被任命为代理营官,接着又巧设计谋逮捕大院君并连夜将其押解到中国保定囚禁。
袁世凯凭借果敢与权谋,迅速成为清廷在朝鲜的“鹰派代表”,挫败日本渗透计划,被李鸿章赞为“环顾宇内,无出其右者”。梁启超却讽刺他“以个人利害为本位,不知国家为何物”,但不可否认,袁世凯的强势手腕确实延缓了朝鲜的殖民化进程。
戊戌变法中,袁世凯的“两面派”表现成为争议焦点。他一面承诺支持维新派,一面却向荣禄告密,导致变法失败。毛泽东曾尖锐批评他“惯于耍两面派”,但亦有学者认为,这是乱世中求存的无奈选择。
尽管争议缠身,袁世凯在军事、经济、教育等领域的贡献难以抹杀。

1895年12月,袁世凯受命到天津小站编练新军。他采用德国陆军军制对原有定武军进行大胆改造。他一方面采用德国和日本军队建制,实行步、骑、炮、工程等诸兵种协同作战的操练办法,打破了中国旧军队军种不分的老框框;另一方面,他打出“强兵御侮”的旗号,教育广大官兵要立志“上为国家御侮,下为生民除暴” 。同时,他要求地方官保护和优待军属,解除士兵的后顾之忧。此外,他还着手兴建各类军事学堂以培养军事人才。从营制、装备、训练、机构和军事学堂来看,新建陆军实为我国陆军近代化的先河。
他还首创“军警分离”,推动巡警制度,成为中国警察近代化的开端。黄兴甚至称他为“中国之华盛顿”,虽有夸张,却可见其影响力。
早在直隶总督任上,袁世凯就提倡发展工农业生产,开办银元局发展金融事业,并亲自督修京张铁路。民国建立后,袁世凯又提出“民国成立,宜以实业为先务” ,并先后制定了一系列发展工商业的政策和措施,。先后派人参加万国权度大会、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等国际经济活动,既开阔了国人的经济视野又有助于扩大中国在国际上的影响。此外,他还提倡国货并力图扩大国货销售市场。总之,在袁世凯执政前期,整个社会的创业热情是非常高的。短短几年时间,“大公司、大工厂接踵而起” 。这对近代工商业的较快发展无疑具有较大的促进作用。
他主导修建京张铁路,引进外资发展实业,废除科举,兴办新式学堂。这些举措为中国的近代化奠定基础。美国外交官马慕瑞评价他“敏锐且具改革视野”,而鲁迅则因袁世凯重视教育,罕见地对其表示认可。
1912年,袁世凯以政治手腕迫使清帝退位,避免大规模内战。孙中山曾称他为“民国之友”,认为其“真能办事,气度不凡”。然而,这一“和平过渡”的背后,也暗藏权力交易的阴影。
他签订“二十一条”饱受诟病,但胡适认为已是“弱国外交的胜利”;他强硬维护西藏、蒙古主权,却又依赖列强支持。这种矛盾,正是半殖民地社会的缩影。
“人生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往往只有几步”,袁世凯一生中走错的最为关键的一步,也是其致命败笔,是1915年的称帝闹剧。

袁世凯为何冒天下之大不韪?
学者观点不一。费正清认为他“被野心蒙蔽”,但也可能出于对国情的误判——他坚信中国需强人统治。而民间传说中,他早年写下“大野龙方蛰,中原鹿正肥”的对联,早已暴露称帝野心。
从称帝到取消帝制仅83天,袁世凯在举国声讨中忧愤而终。
对于袁世凯称帝这件事,历史上几乎都是一边骂倒。袁世凯称帝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是咎由自取。
李大钊嘲讽他“伪造民意而亡”,章太炎更直言其“逆历史潮流”。这场闹剧不仅葬送个人声誉,更导致军阀混战的乱局。
尽管袁世凯的一生始终处于争议漩涡,历史对他的评价呈现撕裂状态,两极分化的标签十分明显。但是,作为一代枭雄,袁世凯的权术与性格,为后世留下无数谈资。
袁世凯的17子22孙中,最耀目的是孙子袁家骝——世界级物理学家,为中国的无线电事业倾尽心血。这种反差,仿佛隐喻着袁氏家族的复杂命运:祖辈的争议与后辈的救赎。

袁世凯的一生,是近代中国转型的缩影。他的权谋与改革、野心与局限,皆源于那个新旧撕裂的时代。
正如加拿大史学家陈志让所言:“若他在1911年结束政治生涯,评价或将不同”。
然而历史没有如果,但今日重评袁世凯,绝非为其翻案,只是破除“好人一切都好,坏人一切都坏”的偏见,而是透过争议,更深刻地理解一个民族在现代化阵痛中的挣扎与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