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印象——初读《台北人》
今日读白先勇的《台北人》,入目便是黑白的相片,斑驳的回忆,还有一个忧患重重的时代。作者在讲台北的生活之前,先提及南京——这个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一个和我印象中全然不同的南京。
书里这样写道,“战后我们全家便欢欢喜喜由重庆飞往南京,这座千年古城,中华民国的国都,多年抗战,南京是受伤最严重的,南京人民经历过惨烈无比的大屠杀,三十万军民死于日军的刀枪下。如今抗战胜利,政府还都南京,南京人民欣喜与兴奋之情,难以形容。那时南京城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气氛。我们从重庆这座黄泥斑斑的山城来到六朝金粉的古都,到处都是名胜古迹,令人目不暇给。在明孝陵,我爬上那些巨大的石马、石象上照相,在雨花台,我挖到一枚半透明晕红起螺纹的彩石,那枚彩石日后变成了我纪念南京的信物。父亲带领我们全家到中山陵谒陵,告慰国父孙中山在天之灵抗战胜利。我在桂林中学小学念一年级,我们的校歌头一句便是:我敬中山先生。那是年纪虽幼,可是也明白爬上中山陵那三百级石阶是一项隆重的仪式。在秦淮河畔的百年清真老店马祥兴,我尝到南京著名的盐水鸭。我在南京居住的时间很短,但南京的印象却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因为那是南京是我们的国度,而我看到的南京是抗战胜利后的南京。那一刻,是国民政府在国内外声誉最高的时光。”
实话说,我并不喜欢南京这片土地。倘若问为什么,我要说,这片土地仿佛吞噬年轻气,并不很有生机。大家心照不宣地共同坚守着一种冷漠,对当今社会毫不关心的冷漠。大家从不谈论我们应该何去何从,未来怎样并不是这片土地上的人该在乎的,他们只需承载着历史,沉沉地慢慢地度日。本地人瞧不上外边的土地,更愿意把自己藏起来,藏在这里。问为什么不愿意出省,甚至不愿意出市,只是一个劲儿的强调,因为南京足够好,足够舒服。外地人对这片土地也趋之若鹜,他们不关心这个地方的生机如何,他们被曾经和过去吸引。
南京在我眼里,便如此,从未年轻过。可那个时候的南京好像有些不一样——那种正当其时的骄傲,使它容光焕发。
“战后的南京,简直成了我们那些小飞行员的天下。无论走到哪里,街头巷尾,总碰到个趾高气扬的小空军,手上挽了个衣着入时的小姐,潇潇洒洒,摇曳而过。”
也因此有了些莽撞的交往,一时间,无论国内国外的都这样热闹。宏大历史略去不看,至少让我窥见那些尘封历史中南京也曾这样骄傲过,也曾像少年人一样忙着谈情说爱,犯下些青春时的错误,而那躁动的心中还燃着希望和志向。
我不喜欢时时刻刻像朝拜一样爱着一座城市。我更希望这座城能向我敞开心扉,能向年轻人施以一些同情,在当下有一些当下的韵味。可是繁华不及本质,南京城里热热闹闹的大学生总是走了一茬又一茬,也没唤醒这个老人沉睡的激情。于是,这次我也离开,和这片埋葬着许多故事的土地告别。只是偶尔在书中回忆起它的样子,祝福它有朝一日又重新拥有海纳百川的胸怀,也换上,一双年轻人的眼睛。
初二追着初一的尾巴,日复一日,又一个新年将临。我也送去我真心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