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2024年的最后一次出行
在一年的最后一日起一年里最早的一天,只因今天的特殊,特殊不仅因为这是2024年的最后一天,也因为受友人之托,将要在今天奔赴140公里以外的一场葬礼。时光又一次在不经意中提醒了我这个单身汉,别人的上有老下有小,对于我而言就是穿过他人婚礼的殿堂,转身便走进祖辈葬礼的礼堂。岁月不仅摧残着我的盛世美颜,也赋予着我更丰富的人生角色。
但凡遇到红白喜事,就得起得比鸡早,这是不负主事者的托付,亦是对死者的尊重。当一年行将结束的时刻遇见一人人生落下帷幕的时刻,不禁让我想到这一年的始末。2024年的年初,我就是从一次出行开始,那是我上一份工作的最后一次出差。没想到2024年的结束,也会是以出行的方式。
而2023年,同样是以一次出行结束了那一年。那次出行之前,我与远在汕头的刘老师终结了长达两年的网络联系,那个叫做赤脚女孩的姑娘不再赤脚,因为有人把自己的双脚垫在了她的脚下。我唯有以退出她的世界的方式致以自己最崇高的祝福。仍记得那日的心境犹如候车大厅里错综复杂的身影,于是便在赵雷的歌声里写下《清晨的第一支香烟》以作纪念。我在文中写道:“如果怀念是被动的记忆,是突然的想起,那就让我们假装失忆,然后失忆里重聚。”一年后的今天,我的耳机里依然播放着赵雷的歌曲,而刘老师各种不尽如人意的人生经历又让我们重聚。
命运给人生安排了许多剧本和角色,巧合一词已不足以形容人世间的玄妙。当我再次回望疲惫了一夜的月光,我知道总有一道金色的光芒会将其替代。
亡者是我高中同学的爷爷,作为家里的长子长孙,这个自上初中就离开蒲城老家,在过往二十年岁月里一年只过年回来的人,却在这一个月在西安和蒲城之间来回穿梭了许多次,将过往二十年欠下的债一次还清。除了残缺不全的亲情和老人身后微薄的遗产,还有什么能让远去的游子再对故乡产生一丝留恋。或许若干年后的某个清晨,他也会像我今晨一样趁着月光就踏上回归故乡的路,只是那时的故乡是否还认得这个已经漂泊一生的游子。或许他也不会再回来,因为这里已没有什么可让他依恋,留恋。当你回望故乡,故乡也在回望着你,说不清是再见,还是再难相见。
午后我便踏上回西安的列车,元旦的节日气氛相比春节还是小巫见大巫。车站里涌现着穿着各异的学生模样,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却反射出十年之前我同学的光影,我想学生时代的他亦如他们一般行色匆匆且目光坚毅。回程乘坐的城际快车有幸买到靠窗位置,冬日的暖阳融化着僵硬的身躯也让一桩大事尘埃落定,眨眼之间,车窗外的农田村落就切换到城市的高楼丛立,不过这须臾的小憩足以缓解早起的疲乏。到达西安时间刚过下午三点四十,我将用这一天剩下三分之一时间弥补过去三分之二的经济损失。
骑共享单车回家的路上,一片落叶正好飘到我脸上,这又是什么暗示亦或者玄学的启示,不明所以就当是老人对我的感谢。下班高峰期,车流和人流开始涌向城墙以内的城市中央,而我则骑着摩托游走在城市边缘,同样是行色匆匆,他人手捧气球花束左拥右抱浓妆艳抹倒计时着新年来临,而我指划手机屏幕左躲右闪灰头土脸找不到小区楼栋方向,他人收获着欢笑,而我收获着钞票,内心略感慰藉与洒脱。终于赶在零点之前送完了最后一单,当我伴随着众人的倒计时声走出小区的大门,烟花四起,欢呼雀跃,仿佛这一切都是为我一人设计,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