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出时代的浪
很久以前,奶奶说我们家里曾经很有米很有米,在隔壁村也有屋,秉承“不听自我歌颂的声音”的原则,而且猜想奶奶可能有点作大,我不怎么相信。今天长辈们聚餐,村里的老人说我们家确实曾经坐拥很多物业。同条村这间屋、那间屋等等是祖上的地,别的生产队也有一片(是一片一片一片,不是几间),据说类似于耕读之家。但由于爷爷的爸爸吸食鸦片,败光了。
做生意的长辈说,不拜鸦片祖先,败光了家产,否则就不必从0开始这么辛苦——到现在也未能恢复当年盛景。 我是扬着一种奇怪的笑着听的,太遥远,想想都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历史书上的鸦片乱国居然就有一个血缘这么亲的祖先是直接受害者,整个家族还沦落了。
几年前小学生做的飞猪很HIT,我没DIY过,有晚从楼上飘来一只飞猪落在阳台——时代的潮水来了,你不直面它,也会受到它的波及。
当年还是小婴儿的爷爷被父母带着逃往避难时,日本鬼子将他丢到河里,幸得船家把襁褓挑上来。感恩那位船家,他是普通人,他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使得我们的故事有了“后来” ,祝愿他命里有渐好的光景和顺意的归宿。爷爷几兄弟姊妹,一个滞留上海过继了,一个被卖到别的村,养父母带去了东南亚,寻过亲,寻不到亲。去年谈起这位大爷爷两年的姐姐,他还是哭得不得自已。我想过在爷爷的有生之年重启找姑奶奶的计划,后来求过签,凡是关于家庭、血缘、寻亲,掷出了圣杯的,无一例外是下下签。
倾巢之下无完卵, 生逢乱世,兵荒马乱。贫民的命比狗钱,富人的钱有外国资本设下阴毒的套等着燃烧整个家族。听长辈回忆,爷爷的妈妈是位温柔又内心坚毅的女性,成亲时,她应该也不曾想到家庭殷实的丈夫会因为沾染鸦片而把身边的人都拖下地狱。当她跟吸毒的男人连生几个小孩,虽有失而复得的爷爷,但也因为经济拮据一次又一次承受骨肉生离,夭折死别。在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岁月里,她又是怎么面对这些巨大的落差和不幸,有多少个午夜惊醒后会像爷爷那样控制不住地恸哭,她的丈夫又待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