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2024的last day
每年一到冬天,好像寒冷特别清晰而漫长,把对于很多事物的感觉,放进冰库锁起来,包括爱包括对事物的期待
冬天上学是需要很多快乐托住,才可以不直接坠入冰窟的。
比如自己烤爆米花,比如自己把罐头存的硬币掏出来买一盒鞭炮,可以在上学路上,踩着冰碴子,然后回家用火炉烘鞋子,看着棉鞋上冒出来的细细的白烟,还有自己露出脚趾的袜子上。我们的年代快乐是没有家长和其他东西可以加成的,只能自己去寻找。有时候在柴堆里找了很久找到一截松油浸染的柴火,能藏起来开心半天。那种木头,是易燃的,可以用来做引燃用。我都是留着怕那天会用到,其实直到我妈收拾房间,丢掉的时候,我都没有再拿出来用过。
从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我可能只是个喜欢收藏,却不喜欢拿出来看或者玩耍的人。那种快乐只是限量款的短时愉悦。
还有冬天里最期待的居然是,下雪或者结冰。南方的冬天有雪和冰是很困难的,所以要去外婆家的山上面才会有,配上攒的压岁钱买上几盒烟花,在雪窠里挖个洞,点上爆竹丢进去再快速浅浅盖上一层雪。崩开的那瞬间,就好像我们来晚错过的那场雪。
果然傍晚时分,山上开始飘起了大雪,是我在家里很少能见到的六边形完整的雪花形状,落在黑色的衣服上,那一瞬间的璀璨我希望能用眼睛拍下来。可多年后我有很好的相机和手机,都没有拍下这样的雪花了。当然这是后话了,我们开始围炉吃夜饭,外婆做的菜,味道是完全不一样的。也可以说可能是锅灶的不同,产生不一样的口味化学反应。黑漆漆的锅台和饱经风霜的炊具,给我一种这里的菜肯定是赋予了一种时间的余味在里面。那昏黄的灯下冒着热气腾腾的砂锅,里面是干土豆炖火腿,每次我都会吃很多,里面尤其是放了笋干和香菇之后,那个汤汁也很浓郁,有火腿滋味渗透到土豆干里面。这样浓稠的正月夜里,我多不想宴席散去,也不想这夜就这样过去。可我就是个听话的小孩,坐在角落里,直到众人离席天光大亮。
当时我就很喜欢数着日子到开学,特别喜欢自己数错的时候,这样离开学就更远一天,可以在外婆家再待一天,大家分开的时候又往后推了一天。现在看来,我很早就能清晰理智面对这些痛苦,当然也会珍惜那些短暂又不可再来的幸福。
至于长大为什么会逃避,可能是长大后的痛苦太漫长,而且经过之后也没有值得期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