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写的进步报告
7月22日
今天读了《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查理在变聪明后回想起过去的事,从第三视角看见了小查理的表情。我也算个回忆过往的佼佼者,可我从看不清我自己的脸。
有一些观察得出的结论我还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得出的结论,却已经模糊了。我知道我小时候很容易哭,一摔倒就会哭。可要我说除了摔倒、擦破皮之外我还为什么哭,我也想不出。小时候我喜欢长大,在小区溜达时奶奶的朋友问我几岁了,我说四岁半。四岁和四岁半差在玩具卡在抽屉时会不会着急得掉眼泪。我觉得长大很好,因为摔倒了就爬起来,也不用再擦眼泪。
随着我从四岁半增加了更多个“半”,我的周六也忙得挤不下玩乐。周日我会去阿娘家和亲戚们团聚,然后我和表哥拿出一套玩具,有婴儿座椅,有婴儿饭勺,有婴儿尿壶,只是没有婴儿。就这样我能玩到天黑,玩到周日塞满再多玩乐,分别时也不舍到拥抱,说“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来安慰自己。我没摔倒,但我记得回家刷牙的时候我掉眼泪,因为我觉得快乐的时光太短暂。我以为下一次在光年之外。
那时候我便发现成长是有很多猫腻的。从前我摔倒哭,快乐了便不哭,现在却反过来了,似乎问题比以前更严重。我清楚知道自己太容易想不开,但也一直没有找解决方法。我把坏毛病丢在一边,好像崴了的脚踝只要不转到错误的角度就不觉得痛,即便从此跑不快,也不想去治。
前一阵我交了个朋友,一起玩的时候太快乐,自以为已经成长的我一下子被拉回刷牙时嘴巴里咸咸的晚上,我害怕我们下一次聊天遥遥无期。被自己无端的恐惧压得窒息,我想到从前我用来自我安慰的手段:我不断对自己说,来日方长何惧路遥马慢。而这句座右铭从未发挥作用,我还是忧心忡忡很晚才睡着。
我尽量去无视患得患失的毛病,直到我轻浮发出邀请,那惆怅冲向顶峰。我和朋友去看了电影,惹得我再走相同的街道,再路过那家烤肉店,再看见那条没洗的裙子,都会被拉回我喝了点酒精饮料晕乎乎的晚上。我想起来我看电影之前和朋友说我怕我搞砸,我想起来我回到家脑子糊得像生了锈的齿轮还写日记,中枢被那破饮料泡傻了,该开心的时候却给眼泪发送了错误的信号。之后的半个月我坏了的脚踝绊住我怎么也跑不走,物理课的公式吹成七彩泡泡,睡着的枕头回到良夜的街道,怎么漫步也揪不出明晃晃的结果,或者是我把它藏太深。终于我感觉不太健康,查好某部电影什么时候重映,“来日方长何惧路遥马慢”,顺便治治患得患失的慢性病。
我的马车折了辙,我摔下来皮开肉绽,自然也哭到眼泪流进耳朵,之后痛了很久。我用行动证明,眼泪是不会流干的,不过似乎在白浪泡沫的冲刷下,沙滩上爱意的隐喻会褪色。我想找些树叶遮羞,可龟裂大地的缝隙还得一针一线地补。我想去看很多很多书。查理一直说他想变聪明,那样就能得到更多朋友,得到更多喜爱。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我变好,也能得到很多的爱。“如果我没有很多很多爱,那我要很多很多的钱,没有很多很多的钱,那我还有健康”。我还是只把毛病晾在一边
直到前几天聚会上我遇到了一个小朋友。玩德扑,我总十点十点下/注,马上就变成了最穷的穷/鬼。我问他,如果我没点了你会借给我吗,他笑了半天说会的。之后每一轮结束他都急着算我的点数,而那点数总是十分丑陋。我搞了半天才明白,他总算我的点,因为他在比较我点数有没有比他大,不然我没了他要借给我。我说你这么有责任心啊!他笑。那天德扑没有打很久,因为快乐,时光显得更短暂。我们一致说要转场接着打,中间却出了个叛徒说要回家。我本想坚持,小朋友说没事没事我们下次再玩。鼻腔差点跑出的酸味在一瞬间被压下去。下一次见面或许的确困难,不过呢,来日方长。
7/28
今天弹琴下课走在路上突然心情特别好,耳朵外挂着的是like a star,里面的吉他干脆利落又楚楚动人。开放式耳机,风擦过我的耳朵,灌进我的腮帮。
在下沉式广场练了出直拳时候脚底的步伐。昨天打得十分滑稽,动不动就给自己一个踉跄,教练一盯我我就慌了阵脚,一乱就自己先笑出来,留下教练一个人迷惑。下课的时候又是脚底烂成一团,搓卷儿了的邦迪扯下我的脚皮,露出一片红色的湖泊。我跟教练说我脚底有五个泡,他表示这是必经之路。
我在体育上总有一种迸发的热情和吃苦耐劳的决心。这决心往往不长远,而且一阵一阵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延长我的三分钟热度。可在头脑发热的即刻我却会表现出格外地投入。今晚看了女篮小组赛,中国打西班牙。西班牙对抗肉眼可见地强,突破干脆,上篮又稳。看完只能感叹对手确实强,然后我和妈妈说明天早上我要趁免费晨练开放时间去复健篮球。想起去年班赛时,一个在此之前从没打过篮球的我被4:0之后,刻骨的冬天中午不吃饭去球场随便在筐周围投投,等到第一个早早吃完饭来占球场的男生来之前匆匆离开。好像年级越高,越难启动一个新的兴趣。大概实力会随着年级被别人给出一个预设,好像高一就应该很会打,而不在乎球龄到底多少。还是说这都是我给自己的压力?去年十二月的体育课我带着球在球场乱投,学校里工人路过朝我大喊小姑娘加油我们看好你,你一定可以的。我那时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在人的眼中看到星星。
我痊愈的周期是四天,脚底的伤刚刚硬朗起来,就被拉去接受新的折磨。我每次下了课,心情都好得飞上天,脚底的酸楚又把我拉回来,于是我扫了单车一边骑,一边嗷嗷叫痛,更多时候是唱歌。有两次摇头晃脑带到了车把手,后面的快递小哥嗖地驶过,经过时被我吓了一跳,大喊一声/操/。
而见到你的频率是三天一次,就在我将要忘记你走动的样子、你说过的话和你笑起来的样子时,更新了我的记忆。学生在高二就要盘算将来上哪里的大学,我难得对这个城市产生了一些留恋,理解了想要定居、想要稳定生活的人的想法,好像又不该因为别人而拖累自己的选择。不应该想之后的事的,不应该惧怕两年后才可能发生的事,可我又很难被乖乖安在时间线现在的这个点。
9/6
现实的走向与我的计划大相径庭。
从前有人问我的理想型是什么,我说,一个情感淡漠的人。其实恰好相反,我喜欢强烈的人,自己也恰好是那种。去年开学时,我倒的确希望自己是个情感淡漠的人,又不希望失去我引以为傲的对别人情绪的感知力,以及作出回应,甚至是出击的能力。
我一度以为自己练成了,因为整个初三我都没什么感受,睁开眼就学,学够了就闭眼。最开心的是考上的那时候,可考试前一个礼拜我还觉得考不考上都无所谓,我都这么努力了,结果已不重要。
按计划来说初中是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老师的。喜欢的永远留不住,中预时候我喜欢我的A班英语老师,当我再考回A班时,她已经不教了。初三到最后和同班同学都联系不多了,反正高中还会见面。可是当数学课开始倒数,我还是每节课都掉眼泪。最后还是毕业了,数学老师也只探望过一次。
高中进校的时候我做得很糟,开学没几周就因为在走廊上大喊脏话被叫去办公室。后来我没成为什么冷淡的人,有啥好玩的都要去凑热闹,第一次月考极其丑陋,后来突然就顺起来了。如果一直都浑浑噩噩也挺好,麻木就没关系了。可是那个学期却是什么都明朗起来,当时却没意识到/
9-30
每个学期的惯例是回顾过去,然后写上学期的典型事例。我还没开始,但应该会写尽力而为最后仍然落选的香港模联,还有写ssp征文的事情。那段时间每天都是英文,却不是在刷高考题。我好像每隔半年会准备一次模联,第一次是去年九月,第二次是四月,第三次就是现在了。四月的时候,模联的准备工作具体怎么做,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第一次打开那个题目——edu & ai——的时候我无头苍蝇似的打开一切和edu有关的网页吗,意外发现了几个edu的principle。最后全没用上,但无关紧要的资料反而最有趣。
还有一个可以写的,是在军训唱的歌。主持人报完我的名字我就踉跄走上去了,下面掌声翻涌,可是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清。站在台上的时候,想找到座位中的某个观众是很难的,即使你提前背好了位置。前奏很长,节拍打得很响;间奏很长,节拍打得更响。我总觉得掌声有个浪尖,我该乘着浪尖上去了。但是那是错误的浪尖。最后乱唱一气就结束了,再听多少次录像都没有当时头脑发热的感觉了…听多了还发现跑调。
那周特别到周中,鱼龙混杂着心情很复杂,最后总有一些零碎的记忆留了下来。这也是无关紧要的资料,电影高潮插播的澳门新葡京,可是我记住的是宅男女神的名字,忘了电影主角团。周三晚上一行人背着各种乐器,走到桥对过的剧场排练。路上灯都鲜有,在桥那头往对过看,有种迅哥儿看社戏的错觉,对岸灯火通明,可我的船头空荡荡。风灌进头发灌进衣服,那还是穿长袖的季节。剧场没开门,我们绕了一大圈,也不会再有人来开门了。回去的时候我却没有“白来一场”的失落,倒是为半夜的自由行动而空兴奋。即使行动失败了也兴奋。
…汇演完回寝室的路我是推着轮椅走的。轮椅上坐得驼和我一样心跳狂飙,我是因为兴奋,她是因为害怕,害怕被我飙车摔出去。我跑跑跑跑跑,风把我吹过了桥,轮椅将为翻为翻——别担心,我很有尺度。一路上碰到其他学校不认识的人,他们对我喊“安河桥唱得好听”,我说嘿嘿谢谢,然后开心得蹦了两下。一直把轮椅推回广场——那小广场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最饿的时候总站在那儿,抬头望向几十级台阶上的食堂,那刻我是饭神的忠实信徒,喊够了嗓子才能朝贡。不是,谁跟你说朝贡是把你主吃了的,太邪毒了吧。和轮椅一起陪着路灯的时候,在逼仄的厕所里掉过爱而不得的眼泪全都不算数了。
我应该好好珍惜的。生不是作为死的对立面,而是作为死的一部分永存。爱与痛苦也是情愫的两位一体。我企图学着小林绿子的话术,却长不出她古灵精怪的脸,学不会她轻佻潇洒的脾气。我开过的玩笑都算尽机关,挑选的歌都照着谁的口味。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表面依存的情愫在被切断后也长不出新的神经了,所以现在我过得无所吊谓。其实一定要说也是有的,只是红杏换了片土地栽,墙筑高了些。
然后一切又重蹈覆辙。快乐与痛苦成双成对,而那天过桥时吹的风却再也没有了。
————————————————————————————————————————
每到期末考试前的复习,总会开始幻想考完后生活什么样。太多多余的情感也在这时候溢出。强烈的怀旧情感推使我一遍遍看以前写过的字。 最喜欢的字往往都是同样情愫泛滥的时候写出来的。因为那些不必要的悲观,这些字每隔一段就会透露着一些无可救药、无法回头的哀伤。但也只是停留在哀伤的阶段,甩甩头就会没入涟漪的程度。
-2024-12-30
Yea, though I walk through the valley of the shadow of death, I wil...
motoshita的最新日记 · · · · · · ( 全部 )
热门话题 · · · · · · ( 去话题广场 )
-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