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镜头下的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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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童年起,她便獨自一人,照顧著曆代的星辰。從童年起,她便有一個夢想,夢中有一間屋子,屋子裏有高高的一面牆那麽大的書架,全是自己喜歡的書,還有軟乎乎的沙發。書牆臨近巨大的落地窗,讀書疲乏時,可以看看窗外的水天一色、風煙俱淨。
宋詞是一個不喜歡麻煩別人的女子,所以她打算自由、平靜的過完一生。好在她還養了一只貓,一只大肥貓,不離不棄地陪伴著她,陪著她度過了許多年的風雨如晦。三十歲後,她常常獨自對著窗兒發呆,驀然瞥見鏡中的自己,竟有了些許憔悴。仔細看來,發現臉上的法令紋在增加,黑眼圈和眼袋也明顯的大了起來,她伸出手來撫摸臉頰,松弛的皮膚一度令她的憔悴具象化,失眠的痛苦愈演愈烈。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焦慮不是孤單,不是貧窮更不是衰老,而是從來沒有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活過,她與歲月一樣言不由衷。於是,她決心改變自己的形象和氣質,堅持自律,堅持鍛鍊與讀書。
跑步的時候,她的煩悶、陰鬱、焦慮、脆弱……蓄積已久的心緒通通隨汗水揮發,身心格外空靈、澄澈。她一直覺得跑步應該是一個人做的事情,而事實也是如此,沒有人陪她跑步。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陪著她,大抵是風吧,四季的風穿過她的身體,送去一絲慰藉。
西北的風,是有顔色的。
不論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裹挾著黃色的沙、白色的塵,和,藍色的夢。蒼煙彌漫的賀蘭山下,她風雪無阻地穿行其中,身體漸漸患上了隱疾。每到七月末八月初,她的鼻炎便開始複發,再沒有什麽比鼻炎發作更准時的了,連月經也不行。她極少向別人訴說自身的痛楚,要說的話,那一定是到了忍無可忍、瀕臨崩饋的邊緣。這洋的孤苦的日子,她已經捱過無數個年頭。
正如余華《在細雨中呼喊》所言,“我不再裝模作洋地擁有很多朋友,而是回到了孤單之中,以真正的我開始了獨自的生活 。有時我也會因為寂寞而難以忍受空虛的折磨,但我寧願以這樣的方式來維護自己的自尊,也不願以恥辱為代價去換取那種表面的朋友。”
“別人都不想聽妳的故事,他們只想說自己⋯⋯如果妳讓他們說自己,他們就會覺得和妳說話很開心⋯⋯”她說。
“去年中秋的時候,我跑了八公裏。回來的時候遇到一隻小貓,半個月前跑步的時候就發現它在這附近,現在天氣轉涼它還在這附近,一看就是寵物貓,不知道是被遺棄的還是走丟的,怕人,抓不住,我只能回家拿了貓糧又返回來餵貓 ,然後又跑來只大橘貓蹭貓糧吃,吃完這兩傢伙就跑了,我搭進去四根貓條還是碰不到它。”她這樣說的時候,又惱又想笑。
對於自家的貓,她疼愛有加。無論小貓趁她不在家幹翻了幾個垃圾桶,給客廳沙發撓了幾個洞,她都不打不罵,只是把貓摟在懷裡握著爪子,讓它感受來自姐姐的窒息的愛。因為害怕貓貓動情,特意為它做了絕育手術,貓貓為此情緒低迷了好一陣子。
曾經的她心血來潮,給貓貓戴上大金鏈子和墨鏡,加上本身就膘肥體壯,活脫脫的“社會貓”,可貓貓靜靜地蹲在桌子下,絲毫沒有飛揚跋扈的架子。累了的時候,貓貓顧不上她,自個兒躺著睡覺覺,她不忍心把它擾醒,她直覺得貓貓真是孤獨,因為孤獨連反義詞都沒有。貓貓有時候也會成為她的擋箭牌,媽媽拿以前給她介紹的相親對象說事,說人家現在孩子都有兩個了 ,這時候貓貓成功幫她扳回一局,“我有這個毛孩子啊!”
她不禁感慨,人一輩子都在尋找自己沒有的東西,結婚是為了幸福,離婚也是,不結也是。在經歷過幾段失敗的感情後,她想她可以結婚 ,她想丁克。她想要兩個人一起走到老就足以,所有的錢兩個人花,兩個人的熱愛都可以在這輩子裡滿足,她不喜歡孩子,太麻煩。如果睡在一個沒有絲毫欲望和共鳴的人旁邊才讓人絕望。
《駱駝祥子》裡有一段話:“這世間的真話本就不多,一個女子的臉紅,勝過一大段對白⋯⋯可後來有了胭脂,便分不清是真情還是假意。”對此,她深有體會,素來不施脂粉。真要化妝的時候,她只會塗上口紅,在耳邊墜上珍珠,去見對她來說重要的人。她常常想,“月亮啊月亮,妳能照見南邊也能照見北邊,等妳照見他的時候,告訴他我想他了⋯⋯山水到不了一塊,人總有相逢之期。今生今世要能再見他一面,見完了就死,我都願意 。可惜呀,辦不到。”淩晨的時候,壓抑許久的情欲驟然迸發,她輕聲囈語“只是,夜裡想先睡去,枕著妳的手臂,清晨想先醒來,聽著妳的呼吸。”她是如此的戀舊,在無力面對猙獰的人心時。
她堅信,山隔壁還是山,她堅持,山不來見我、我自去見山,徒步、爬山成為她排解憂鬱的良藥。她不會溫和地走進每個週末,如果沒有二十公裏越野,她是不會痛快的。週末一行,有幸見識到賀蘭山罕見的岩羊,三個小孩為了看岩羊爬到崖壁上,兩個在崖上坐著吹風,下面坐著一個看著上面的兩個。她看著三個小孩。
她曾翻越賀蘭山,去尋《那一世》的倉央嘉措,不為修來生,只為在途中找到真我;她曾穿過烏泱泱的人海去到烏海,登上蒼涼的乾德爾山,沈浸在成吉思汗的遺憾裏;她曾在六盤山上盤桓,穿行在林海雲山,匆忙度過清涼一夏;她曾路過法門寺,試圖一睹佛祖真身舍利⋯⋯可無論她去到哪裡,遍尋隱者皆不遇。她想有自己的風格又做不到灑脫,只能在世俗和灑脫中自我拉扯。
秋末,蒹霞蒼蒼的時候,她久久的立在殘陽裏,望著奔流到海不複回的黃河,眼角噙著淚光。想到這短短的一生終歸一死,隨即把心一橫,像飛蛾撲火一般,滿心歡喜的南下,去愛一個人、攀一座山、追一個夢。
《還珠格格》也好,《心花怒放》也罷,大理在她的心中埋下了一粒種子。像一粒種子,經過多年的溫養滋閏,吸收了足夠多的水分,逐漸膨脹,種皮破裂開來,紮根在這個面朝洱海、春暖花開的地方。眾所周知的是曹靖華曾有一聯:“上關花,下關風,下關風吹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洱海月照蒼山雪。”風、花、雪、月成爲大理揮之不去的名片,是每個想來大理的人的初衷,亦是每個來過大理的人的終極印象。
一月,初到大理,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大理的風,溫閏、細膩,不似西北風的粗礪,溫柔了許多。被西北風吹的紅彤彤的鼻子呼吸著高原上稀薄的氧氣,時不時會心跳加速,她喜歡這種心跳砰砰砰的感覺,仿佛在這一刻才是真正的活著。這迷人的自由的風。
像大多數來大理的人一樣,趁著天氣晴好,她開始了環遊洱海的旅程。大理古城出發,時不時能見到尚未紅透的水杉,三五成群的紮根在洱海邊緣。有船泊在岸邊,原是年邁的長者滿載一船水藻歸來,稍遠處仍有人在打撈,清淨之後,浮海與天相映成湛藍色,只在山海相連處升起薄霧。裂縫中的陽光透過薄霧射向水面,如萬劍歸宗,上下翻飛的海鷗與粼粼波光交織在一起,她看不真切,看什麼都如浮光掠影。天空的純粹令人心碎,垂下一輪將圓未圓的闕月,比起日月當空,她更樂意看沈沈夜幕下,搖曳的藍色水痕與月影。
洱海東邊尤爲她欣賞的是小普陀島,據說是東海普陀山的迷妳版。小普陀島孤零零的鑲嵌在海天之間,像極了古代俠士的避世之所,她想像俠女一樣施展淩波微步,橫渡虛空,往來陸地與島嶼之間。偶有擺渡的船經過,打破了應有的平靜,待到渡船離開,她緊蹙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蒼洱大道上,有她喜歡的蜿蜒起伏的路,那是她曾經走過的路,通向田野、通向洱海、通向遠山……通向山海之外的他。再回首,點蒼山巍然屹立,遙遠的、未知的存在總能喚起她無限的憧憬與嚮往。過往的種種經曆讓她明白,惟有親身去經歷、去體驗,才能祛魅。她毅然穿過山野的風,明知山有雪,偏向雪山行。
她記得武俠小說裏有個點蒼派,而點蒼派出自點蒼山,卻不知正是她眼前的這座蒼山。蒼山群峰高聳,在深深淺淺的綠色山谷中,近處墨綠,稍遠淺青,及至遠方的靄靄雪頂,都被一片純淨的藍籠罩,十分寂靜。另有二分,留與深箐斷壑內奔瀉的清泉。蒼山十九峰之間有蒼山十八溪,以清碧溪最為稱道,她在這裏停駐了好一會兒,見溪水潺潺,知心境澄明。以至於返回寧夏後,四處探訪山澗幽壑,尋覓一種與清風明月為伍的林泉高致。
立春已過,寧夏並沒有一點春天要來的跡象。她去到家附近的黃河邊自言自語,嘴裏冒出白色的哈氣,寒冷的風吹著乾枯的蒲葦,看到遠處的黃河大橋和冒煙的冷卻塔,恍惚有一種賈樟柯電影裏的畫面。她忽然想到《山河故人》裏的那句,“山河猶在,故人何歸?”
轉眼又回到原點,她想去看日出日落。早晨六點起床,七點出門,八點在黃河公園看日出,當太陽從地平線緩緩升起的那一刻,晨練的人們紛紛停下腳步欣賞日出美景。一個紅彤彤的大燈籠一點一點探出了頭,她不禁感歎道:“這也太美了吧!早起才能看到如此這般美麗的景色。”清明過後,天空稍微藍了一次,不久後又開始刮大風、沙塵暴、降溫,她埋怨“寧夏的冬天時間也太長了!”
得了閑,她便坐在馬路牙子上看雲,有一天天氣很特別,陽光好極了,她說像在大理的時候,有微弱的丁達爾效應。在她跑步時還拍到了一些有趣的雲,有的像一隻小狗,有的像蛇,有的像小時候看的《走近科學》裏的飛碟,看到雲,她總能想起什麼來。
她的生活繼續波浪式的行進,只是想讀的書太多了,時間一點都不夠,她真的想有一天讀一本書的閱讀量。“許多明白是用痛苦換來的,通過讀書減少痛苦,這就是讀書的意義吧!”當她被問及“妳堅持讀書的理由是什麼”時說。她的床頭書架如青山亂疊,宋詞是她經常翻閱的書,書角被翻得微微翹起。偶然翻到“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便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在看過《長安三萬裏》後,她感慨“古詩這個東西啊,往往一旦脫離了試卷和考試,那麽意境都是相當美的。”比起李白的灑脫,宋詞身上更多的是宋詞的婉約與豪放,如此擰巴的宋詞,源於塞上,源於江南。在她讀書時,也曾暗暗心酸,“妳看,境遇把我變成了什麼模洋?!”滿肚子的委屈像撒了一地芝麻,撿都撿不起來。
她曾十分羨慕李娟的生活狀態,一直想追求鬆弛感,可是已經被班味醃入味了。《我的阿勒泰》一度令她懷疑人生,在蒼茫茫的大地上孤寂的生活,像極了她,她也明白,巴太只存在於電影電視劇裏,現實中只有上拉如。
“我這一生所能夠擁有的,關於妳的回憶。在幾十年的人生長河裏,畢竟只是零星。我知道我還要一個人獨自活很久,在沒有妳的狀態下活很久。見不到妳,聽不到妳的聲音,痛苦難過的時候也無法擁抱妳,但我知道妳永遠在那裏。我不願再驚動妳,我以靜默作為代價,換取妳長長久久地留在我孤獨的生命裏。”
宋詞這樣寫道:“漸行漸遠漸無書,水闊魚沈何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