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的变化对说话的影响
气温的变化对说话的影响
黄梦子
自从气温陡然下降后,我的头发开始疯狂炸毛。每天醒来,因为静电或睡姿,头发都会呈现出不同的面貌,像被风吹过的红柳,长着不同的方向。这两天气温上升,还下过了点儿小雨。好像理发师拿着喷壶呲呲呲地喷着我的头发丝,再用吹风机热烘烘地帮忙定了型,所以这两天头发也不炸了,清清楚楚地待在那儿。温度和湿度对我的头发有这么大的影响,也许气温的变化也影响了我说的话。
用手机或电脑打出来的字暂且不谈,就是说话时的频率,似乎气温上升后,也要更高了。周围的空气暖烘烘的,说出来的话不会冻僵,于是我总是说一些多出来的话。跟人打招呼时,“嗨,某某”,这个时候总要跟着一句天冷时懒得说的话,诸如“又看到你了”、“今天不怎么冷啊”之类的话,好像拖着一条湿漉漉的雨痕,总想要蹦出更多的话。下过雨的叶子还没蒸发,我也想在话蒸发前把它说出来。话的藤越来越多地钻入脑子里,“天气暖和了,多说些话吧”,它在旁边说着这样魅惑的话。所以天气一升温,我说傻话干傻事的机会也多了起来。天冷的时候,说话是会哈出白气的。白气,出现在寒冷的天气里,仿佛从我们身体里走出的具象。我有时候在开口后,因为看到了白气,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话,反而执着于呼出白气。于是,太冷天,一个老是哈气的傻瓜站在大马路上。不过如果是更冷一点的天气,我连哈气都懒得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往衣服里藏。
天冷的时候可以把话冻起来,像放进冰箱里,放一放,再看看要不要在天气升温后出来烘烤一下。没有马上说出口的话,从冰箱里拿出来炒一炒,会变成粒粒分明的话吗?或者馊掉,需要直接丢到垃圾桶里?我瞧见那些空气里突然出现又消失的话,被留下来的,脱口而出的,没经过大脑的话,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破罐子破摔的话,因为真实存在过所以懊悔地低着头的话。用新的话盖过去,盖过去。
有些话,总是带着一些模糊的虚线。像树懒的脸,像鹦鹉的身躯,像食蚁兽怪怪的头和尾巴。有些话很可爱,蹦蹦跳跳着从缝隙里钻出来,那些不存在的世界上的想象被创造了出来。但更多时候,我说的话只是无用的话,却没有收容的回收站,只能去往垃圾堆。我抄起一把铁锹,费劲地挖啊,挖出一个大坑,把话扔进坑里,盖上土。挖坑的时候,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我吞不下的那些可能会造成歧义的,费劲的,摧毁一切的话,就悄悄地埋起来。半死不活的话,埋到半截,却还是想说的话,那就写下来吧。今天写的这些,也是一篇没有用的话。但这些话出现了,它需要生存。好像乌云沉沉的天气里,蓝天扒拉出了一条缝隙,那抹淡淡的蓝色在大口大口地张着嘴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