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父母之间的冲突
查看话题 >有个超帅的父亲真的太不幸,他越好看我越可怜
为何后来我觉得自己人生过得一塌糊涂,没有光亮的原因,是因为我爸长得太帅!
我想原因如下:命运馈赠给任何人的礼物,都暗中有其标价!正是因为让我爸帅的惊为天人,长得特别好看,所以才在其它方面缺斤短两,严重的敷衍!
我说我爸爸长得好看,肯定有人觉得我吹牛!但事实上,我讲的是真的。
父亲年轻时,是方圆十来里地出了名的美男子,他有多好看?这么说吧,至今村里还有我外婆村里那些老人家坐一起,虽然她们几个缺牙又严重佝偻,但还是会说:“从没看过生的这样齐整的男孩,跟水灵灵的竹笋一样,真是好看呐!”
年轻时候的父亲,本是个白面书生。他皮肤很白,就像三国里描述美男子那般,面如敷粉!五官标致,真的似乎上苍在打造父亲时,对于他的皮囊格外用心。他成绩很好,酷爱读书。
可惜家里姐妹太多,奶奶生了好多个小孩,却最终没养活多少。有跌进池塘淹了的,据我父亲说还是去喝喜酒时,跌落人家村庄池塘没了的。有在土砖下玩耍,墙忽然塌了就没了的……
父亲写的一手好字,又极端能吃苦耐劳,可惜在读初二时,爷爷愤怒的拿着赶牛的长bian冲去学校,直接把我父亲打回了家。爸爸也没有什么抱怨,去卖苦力干活帮着爷爷奶奶养活年幼的弟弟妹妹们。
可是父亲长得很好看,有一回夏天的早晨,父亲去地里干活。一位赶着鸭子从我村里经过的老人,他说大清早,雾气蒙蒙那个时候,忽然看见一个人经过,生的俊逸不凡,惊为天人……当时他就追了我父亲一路,说小伙子太好看了,想多看两眼。
后来那老人就拉着我父亲去跟他外孙女相亲,年轻朴素的姑娘,看到父亲的那刻就心如鹿撞……她飞速去鸡窝里找刚下的还热乎的鸡蛋,又手脚麻利的去做面给爸爸吃。
老头就多了一嘴:“看这个情况,是百分之百愿意啦!”姑娘毕竟待字闺中,比较害羞,就小声嘟囔一句:“这可不一定哦”
父亲一听,立刻就变了脸色(所以上天真的是很公平的,确实给了父亲不凡的颜值,但是却在智商和情商上,让父亲比别人要缺斤少两一些,这也是后来我被父亲折磨得我极端痛苦的原因)
我爸当场就翻脸走人,还把去之前给姑娘家带的饼干礼品都拿走了。姑娘极端懊悔,后来各种想办法来凑成这段姻缘,甚至我父亲与母亲拜堂结婚时,那女孩都追来,求我爸爸不要生气,还想嫁给我爸……
更别提有一回爸爸去别人村里做事,一个新娘只是惊鸿一瞥。一路追我爸回家,再三夸赞我爸长得真好……
写到这里,控制不住号啕大哭。设若父亲长得丑一些,长得再丑一些,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最起码我可以过一个正常孩子的生活,最起码我不会那么痛苦,最起码他会有个当父亲的样子!
因为父母之爱子女,是天性使然!我想父亲是想爱我们的,尽管我们不争气,不是儿子……这如果在一个稍微是个正常一点的人眼里,应该来说,不会那样的想不开!因为我们都是女儿,所以父亲觉得命运对他非常不公,他可能还会想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必须有个儿子来继承我的帅气,我的无以伦比的帅,我长得很帅的……”
好了,大概说了父亲的帅,是真的有那么一些根据,而并非我随口说说而已,接下来说说,为何我觉得自己人生的不幸,我们全集的苦痛,都是是父亲的超高颜值给我带来的苦痛……
其实说来,我对父亲的认识,分为两个部分!这是非常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真的在我26岁之前,我一点都不晓得父亲的本来面目。
在这之前,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特别高大上。在我眼里,爸爸帅气好看,特别勤劳,农忙时爸爸耙田,犁地,种水稻,种花生,种棉花,种豆子!
农闲爸爸就去山上砍柴火卖,去后山烧窑地方做事,人家盖房子,他去做小工!他真的一下停都没有,在我的记忆里,爸爸赶早出门,吃饭时也是匆匆扒两口饭,又忙着去地里抛肥料!晚上天黑透了,都没回家!
从小我为自己的父亲自豪,在我心里,他没有缺点。
他是那么的勤劳肯吃苦,并且爸爸真的是个大力士,很重的打谷机,有过乡村生活经历的应该知道,一般两个人抬的,我爸都是一个人肩打谷机。并且那么多袋谷子,全是爸爸一个人肩的!
小时候的记忆里,每年秋天,收谷子的都喜欢来我家。跟其他村民不同,有些人喜欢就着月光稍微吹下风,水分都没怎么干,就把谷子给打包好去卖。
而我父亲,坚持晒很多个太阳。晒得谷子水分蒸发掉,干燥好保存,再拿去卖。而收谷子的喜欢掏出一些谷子放嘴巴里嚼一下,然后就判断出我家稻谷是晒得很多个日头的!
其实我也模仿过他们装模作样的把谷子放嘴里咬,可惜,啥感觉都没有,根本分辨不出任何!所以我也是很佩服那些大人,可以通过嚼谷子来判断稻谷干燥程度。
因为父亲的憨厚本分,从不偷/奸/耍/滑,所以每回收谷子的,或者收花生大豆棉花的,都乐意来我家。
所以年少的时候,父亲在我们眼里,真的是超级好的。
但是在三个孩子里,父亲似乎最厌烦的是我。
后来的日子,我无数次记得,家里一年到头,就一盘青菜,真的很多年我的记忆里,一家五口只吃得起一盘青菜。因为炒青菜需要消耗油盐,而我家又总是穷的买不起种子,化肥,农药……总之能有一盘青菜吃,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我总是喜欢倒青菜汤汁来拌饭吃,然后父亲会极端生气,一直对着我破口大骂,暴跳如雷,每次因为吃饭我多夹根青菜或者倒口汤,爸爸把我骂的一文不值。
而我也得到了村里人的一些评价,当然这是我很不欢喜的评价,什么好吃懒做,贪吃无厌,自私自利,好蠢一只这种……假如放到现在,我早气的要写一万字以上“讨厌你们,烦你们,好烦你们”这样的话语,站在村东口枣树下那里念着!
可惜我活了三十多年,也就这几年稍微学会反抗,学会生气。还别说,也是从我爸惹我,我开始反抗他,然后开始重新审视一些问题,发现我为何要去害怕任何人,随便一个人我都怕,极端怕人欺负我这种!发现其实我也是可以反抗,可以直接表达我不开心的。
这些年父亲在我身边,大概三天一小闹,两天一大闹,然后我的状态一直是忍,忍,忍到无法承受,我就狠狠掐自己,然后我接着忍!
这些年我跟父亲的矛盾特别多,当然我现在已经是,怎么形容我的状态,大概是我忍到都吐血,然后我还是忍!然后突然有一天,就开始指责他……
然后他真的很不会保护自己,过去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一个只会忍受,只会打碎牙往肚里吞的女儿,然后忽然真的再也受不了,真的极端委屈,真的一触即发,就批评他!
他却不晓得躲避一下我的锋芒,从而导致我跟他战争升级,最后我跟个疯婆一样,我叫他滚出我的世界,滚回老家去,不要再碍我的眼。我在外面工作已经够累,这些年,真的想想我太可怜。我赚得钱几乎都是交给家里,我对自己极端小气,真的很多人都说我为何这般想不开,穿的这样差,这样朴素!
可是对于父亲,我真的很大方,总是给他钱,给他买好衣服鞋子,买好吃的……我把自己过得像个乞丐,对父母我极端孝顺!
可他只是不满足,只会一个劲埋怨我不好,我没有做得更好。他只是嫌我不争气,并且他在外人面前,还要替我遮掩,说我给了他好多钱。
说这么多,还没有提到我父亲究竟怎么让我不满。或者,我是怎么发现父亲的本来面目,然后气得浑身发抖,都神志不清的感觉。
首先引发这个矛盾的,是我的姐姐。
假如不是姐姐这个事情,我压根不会有一丝会去怀疑父亲的心思。也是姐姐的事情,导致我对父亲的崇拜开始轰然坍塌,然后一旦这种过去26年建立的所以认知体系被无情摧毁,取而代之的,是我开始寻找蛛丝马迹,最终我得出一个极端残酷的现实:我们全家的不幸源头,是我父亲不该拥有这一幅好皮囊。
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跟父亲吵架,是因为他得痔疮的事情。
父亲应该是年轻时就有痔疮,这个也没有办法。曾经日子太过艰难,父亲做苦力活,挑那么多砖,背那么多庄稼,做那么多农活。粗茶淡饭实在是太难以下咽,又吃不起荤腥。所以就是春天时,我家种好多辣椒,等到夏天摘了红辣椒去清洗,切开(这是童年噩梦之一,手辣的无处安放)晒干。
然后用石臼磨成粉,再用早就清洗好的尿素化肥内层那层塑料袋来装好。
当清早大锅煮稀饭时,爸爸会舀一勺滚烫的白饮汤,倒进去很多很多辣椒粉,加一些盐,这样吃一餐。其实他这样嗜辣如命,疯狂吃辣椒,得痔疮是很早就有的事情。
偏偏我接他进城来跟我一起生活后,他就天天揪着我骂,说全怪我把他接来城里,害的他得痔疮。
一开始他似乎很不乐意我接他来城里,每天故意各种找茬。
比如他年轻时做了那么多苦力活,有个腰痛腿痛,不该算到我头上吧!
他一旦身上哪里痛,立刻对着我一顿骂,说全怪我接他出来。说城里一点不好,他要回山村。
做的菜没符合他口味,因为他痔疮已经很严重了,所以不放辣椒,又开始跟我闹,说全怪我,他要回农村。
不让他吃辣条或者方块面,又开始大吵大闹,说全怪我,他要回农村。
而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他本来是个什么人,所以每次都好言好语安慰他。可后来我跟他彻底撕破脸,我像个泼妇一样对着他又哭又吵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其实擅长把任何责任都推给父亲,在我年少时他就做过很多次,他其实一直都没有任何担待和责任心,而我却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比如我们家没有生到儿子,就只有三个女儿。所以村里人一直嘲笑他,说我们家断/子/绝/孙,说父亲将来死/无葬/身之地之类。
然后我父亲就开始把自己人生的任何不幸,都归结为他没生出来儿子。
他什么事情都怪我,过去再乡下,他什么都怪自己没有生到儿子,怪我们是女儿。
举个例子,村里人欺负他,他就会说:“这全怪我没生到儿子”!
家里穷的叮当响,尽管我们一家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忙,做各种农活,可还是穷的很,他做很多苦力活,却吃不上好的,也会怪自己没生到儿子。
猪圈里猪跑了,妈妈带着我们三姐妹满村找猪,他悠哉悠哉在那坐着休息。妈妈说他,他就会又说全怪没生到儿子,所以猪跑了他跟着挨骂。
而当我把他接来城里,幻想带他过好日子之后,他又开始把自己身体疼痛责任,全推给我。然后他就给我姐和我妹妹打电话诉苦,说在我这里受虐待。而我真不是虐待他,我咨询了好多人,我想就像阴寒湿木材反复长木耳蘑菇一样,痔疮的根源肯定是他身体土壤问题,我只是想给他断根,而不是直接一割了事,这个是有后遗症的。
然后孝顺的姐姐立刻就辞了工作,跑来带他去医院割痔疮。
那年他在医院割了痔/疮,这是不可以吃辣的。可是我姐怎么苦口婆心劝他,他都不肯。 然后临床一个小伙子可能看出我爸是智商被严重缺斤短两的,或许他看我姐生的袅袅婷婷颇为俊俏,所以竟然跟我爸开玩笑:“想吃就去吃,这叫以毒攻毒,叫你女儿给你点火锅。”
然后我姐做梦都没想到,我爸就开始大吵大闹不依不饶,一定要我姐给他买火锅去吃。
因为姐姐坚决不肯,我爸怨气通天,并且晚上我姐想稍微靠着病床休息一下,我爸怎么都不肯,还把被子紧紧扯住,生怕我姐分过去一个被子角。
又对着我姐大呼小叫,要水要茶要汤要饭,大半夜要我姐出门去给他买一个什么铁盆,说他刚手术需要一个无污染的盆子用水……
那时候新闻上刚说某女子半夜在那周边遭遇不好,我姐又初来乍到方向都弄不明白,可是我爸不管不顾,说先前买的盆子有细菌,必须要姐大半夜立刻马上出门去找一个商店给他新买一个盆子洗漱。
我知道这些事情后,气得无法控制的想揪住他大骂:“你像个人的样子吗?对于姐姐,你不该感到愧疚吗?你怎么做得出这些事,你怎么配结婚生女,你怎么忍心欺负姐姐?”
可惜我也只能脑子里把他大骂一顿,现实生活里我气得心血管要炸了,我气得要神志不清了……可我依然无可奈何,因为我是个孝顺的人,因为我是家庭里,读书最多的那个人。
所以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嚎啕大哭,我悲哀我的命运,我心疼我们三姐妹所承受的一切,我怨我父亲为何长得这么好,我怪他的一副好皮囊,造成全家无可挽回的苦痛。
我一遍遍撕扯自己头发,我握紧拳头一遍遍捶打自己身边的松树,我哭着自言自语:“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姐,你凭什么这样对我的姐姐?”
《为何父亲不能欺负姐姐?因为姐姐命运太坎坷,这辈子我都欠我姐的》
他可以折磨我,他可以反复仗着他年轻时是个美男子,他吃了数不清的苦头过得比别人惨一万倍来问我要补偿,来要我为他当牛做马,要我不顾一切去孝顺,最大限度剥夺我的价值。
可他真不能对不起我姐,是真的不可以这样……
姐姐是1987年出生的,小时候我觉得姐姐好坏,好会捉弄我,可是后来我懂事后,忽然发现。又中了那个可怕的魔咒:上天是格外公平的,馈赠给你的任何礼物,暗中都有对应的标价,姐姐似乎在智商上,也被缺斤少两了些许。
但是这全怪我,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家最木最傻乎乎最好欺负的那个,其实是我。假如不是我无情地自私的剥夺姐的读书机会,我想现在最惨的绝对是我。
可惜我读了书后,我回顾我后来的生活,我发现从物质上来说,姐姐是很可怜的。可是从精神层面来说,最痛不欲生的是我。
所以终究冥冥之中还是因果不爽,我以为我读了很多书,然后我就可以看懂别人眼神,也懂得被人欺负要去理性对待。可是反而我有了似乎可以察言观色的些许能力,我开始更加痛苦不堪了。
但是后来我开始懂事之后,我才发现,其实姐姐的憨厚本分在外人看来似乎有些傻傻的那种……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能力,因为她面对的环境实在是太不适合生存,所以后来别人评价姐姐智商能力这种……我想她其实能够活下去,她已经很伟大了。
母亲从怀着姐姐开始,一直在地里做事。如果她不去田里,那我爸爸也会不肯去。母亲在日复一日劳作中,羊水破了,她跟我父亲说,我爸立刻让我妈小声点,说等下村里人知道我妈控制不住自己,把床弄湿了,都会嘲笑她……
母亲于寒冬腊月生下姐姐,产下姐姐的那个晚上,身子极度虚弱的母亲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里有一个锣鼓在惊天动地的响。
这个时候,我的七姑父来我家做客。这个姑父虽然长得很着急,并且有个大脑袋,还一脸络腮胡。可是他嘴巴抹了蜜,很会讨老人开心。所以奶奶就做了面条,姑父一碗,爸爸一碗。
而我母亲是个非常要强非常要尊严的人,她教育我们三个女儿,也是这样严格要求的。哪怕她胃里伸出无处个手来抓扯着肠子,她都没有主动叫父亲让一口面条给她吃。
母亲在土灶前一遍遍执着的刮着火柴,想将那湿漉漉的松树枝条点燃生火做饭给自己吃,可她一遍遍失败。旁边我的七姑父与我父亲坐着吃面条的声音是那般的响亮,肚中饿得捶上大鼓的母亲一直在试图点绕那一堆刚砍回家的湿柴禾……
然而就像她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的生活一般,湿漉漉的松枝条终究未能燃起来。所以她坐在土灶前泪如雨下,一直流泪,一直流泪……后来她的视力变得极端极端差,我想跟这个也是很有关系的。
生完姐姐的头三天,父亲还是去洗了衣服的。然而我家条件太差,连洗衣皂都买不起,也就是提着衣服去水里打湿,再用棒槌捶打几下。然而很快有嘴长老妪立刻来表达不满:“现在女人这般矫情吗?”老太太 很不屑的撇嘴:“我们那时候洗不得衣服,跪着都要洗完,怎么能让大老爷们来洗衣服?”
所以母亲就在那寒冬腊月,顶着呼呼大风,真的跪着在洗衣服。因为冬天嘛,水落石出,池塘水特别浅,想够着水面,要么有双大长胳膊,并且还是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而我母亲瘦瘦小小,极度营养不良,又刚产下我姐姐,所以她只能够边落泪边跪着在洗衣服。
姐姐是个很俊俏的姑娘,她遗传了父母的优点,皮肤白皙,瓜子脸,小巧的嘴巴,小小的鼻子……一切都勾勒得恰到好处,村里人都说姐是个美人坯子,然而我对姐姐的印象却是很不好。我总是跟她争吵,打闹。
姐姐特爱冤枉我,举个例子,她不晓得做什么,上厕所都要拿着一把梳子去。然后梳子掉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萧红说过,穷人家世界里,一株秧苗都要比人命值钱。更何况这个断了几个齿的梳子,终究是需要钱来买的。
于是姐毫不犹豫的说梳子是我弄掉的,而我从小木讷无比,齿钝舌木那种,我到很大年纪,都不怎么会说话。
据说在我年幼时,有次不小心迷了路,走到村庄深处了(这里要解释一下,父母一直在地里干活,爷爷奶奶对我们家不欺负就已经要拜佛烧高香了……所以我印象里,一般是被用绳子绑着腿关在逼仄的房间,里边杂乱的摆满了豆子啊,花生啊,大米啊,油菜籽那些……)我天性就是很木讷迟钝那种,所以很大年纪,我都不会开口说话那样。
我丢失在村庄深处,那时的我,吓得魂飞魄散,嚎啕大哭。有好心的大伯发现了我,然后问我:“捞啊(方言,娃的意思),你家在那里?”
那时我哭得全身剧烈颤抖着,真的巴不得快速回到父母身边。可就是这样,都不能够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按理说,这是千钧一发之际,我当快速报出父母名字,家庭地址,自己名字……
可是我只会哭,手足无措的哭着。
在对方再三耐心追问下,终于吐出一个字:“家。”
“我是问你家住哪里,我好送你回去对不对?”大伯耐心的说:“所以你的家在哪里呢?”
又是长时间的哭泣,哭着哭着,然后我最终又吐出来一个字:“家”
这已经是我所能够达到的极限了,我能够说出我家在家,已经是一个石破天惊的开天辟地的崭新世界了。
而跟我的木讷憨傻相比,姐姐显得要伶牙俐齿多了。假如丢失的是她,她一定可以准确说出我父母的名字。
可是姐姐比我聪明那么多,她不会在村里迷路的。(后来我发现,姐姐其实只是个很普通甚至也很本分的娃,只是我实在是太木了,跟我的憨厚相比,连一只青蛙都比我灵活以及擅长察言观色。)
所以当姐姐一口咬定是我把家里梳头发的给弄丢了后,我就被结结实实揍了一顿,因为母亲在外边做那么多事情,真的已经很累了。还要面对村里人一直嘲笑说她没生出来儿子,说我们家族段子绝孙,将来我父母死了都无葬身之处这种……
而爷爷奶奶七姑八婆又不是善茬,总是没完没了欺负我的母亲。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我那个被方圆十来里公认为美男子的父亲的不管事。上天给他的好颜值真是我们全家苦难根源,他只有一副好皮囊。
明明我爷爷奶奶七大姑八大婆那么厉害,可我爸还是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维护我的母亲。明明我爸比别人多挑很多砖,可是拿的还跟偷懒的人一样多工钱。可是我爸还是觉得我母亲嫁给他是世界最幸福的事情,他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而我母亲又很要强,又喜欢把很多抱怨不满存在心里。
而这些不好的能量必须要有个合理发出来的途径,所以母亲的情绪随时都会崩溃,芝麻大的事情,都可能是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我总成为那个挨揍的人,反正姐姐随便推一个事情到我身上:比如下蛋的鸡跑了,比如家里秧田被牛啃了一大口,比如撒了一些洗衣粉,弄丢一个刷子,家里米饭没放好爬进来蚂蚁……然后我的记忆里,我那好生伶俐的姐,害我又受了皮肉之苦。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特别烦我姐姐。我真的好烦她,我真的很怪她怎么那么聪明,总可以成功让我为一些事情背锅挨揍。
姐姐是个很俊俏的姑娘,她遗传了父母的优点,皮肤白皙,瓜子脸,小巧的嘴巴,小小的鼻子……一切都勾勒得恰到好处,村里人都说姐是个美人坯子,然而我对姐姐的印象却是很不好。我总是跟她争吵,打闹。
姐姐特爱冤枉我,举个例子,她不晓得做什么,上厕所都要拿着一把梳子去。然后梳子掉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萧红说过,穷人家世界里,一株秧苗都要比人ming值q.更何况这个断了几个齿的梳子,终究是需要钱来买的。
于是姐毫不犹豫的说梳子是我弄掉的,而我从小木讷无比,齿钝舌木那种,我到很大年纪,都不怎么会说话。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特别烦我姐姐。我真的好烦她,我真的很怪她怎么那么聪明,总可以成功让我为一些事情背锅挨揍。
说一下让我印象深刻的,姐姐捉弄我的事情:
事件一:害我被大力士父亲揍
我读二年级的时候,我记得那是一个下雨天。
一向都在地里忙活的父母,那天倾盆大雨,导致他们没办法出去。
所以父亲在家里拿笔记着家里柴米油盐,牙膏肥皂的每一笔开销。
妈妈就在打扫卫生,收拾家里。
我们几个小孩无聊,我姐姐就问我:“你是哪年出生的?”
这个我肯定知道,我就说了1989年。
所以姐姐又问:“那你说,爸爸是哪一年的?”
我那时太小,我觉得爸爸年纪比我大,那么他出生年份肯定要比我大啊。
于是我想了一下,说爸爸是1999年生的,这个数字,比我的那个年份大。
我当时哪里知道,年份这种事情跟我们平时的比大小不一样。
1999虽然数字大,但是做为年份,却是很小的。
我姐就坏笑着说:“,你说爸爸1999年的,那你不是比爸爸大?”我当时立刻傻眼了。因为我压根理不清楚年份的事情。然而调皮的姐姐,却继续挖坑给我跳:“这样一来,爸爸不是要叫你姐姐?”
我当时一愣,随即便张开嘴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邻居一个我叫他申飞大伯的人,忽然上演了惊悚的,从天而降。
他当时情绪激动,用手指着我,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说:“你个不孝顺的东西,你大逆不道,还说你爸爸叫你姐姐。”
然后我被大力士父亲胖揍一顿,我伤心的泪流满面。
申飞大伯却并不过瘾,他还添油加醋的说,我这个熊孩子yu/chun,feiwu baichi……
他跟我爸爸说,如果我是他的女儿,他肯定揍没拉倒。
于是我那帅的惊天动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男子父亲,他开始在申飞声情并茂的煽动中,失手揍了瘦成豆芽的我。
然后我母亲气的不肯放过父亲(其实我母亲很爱我们三个孩子的,真的她不允许别人打我们的。其实我妈后来跟我说,小时候每次打完我,她过后会趁我睡熟了抱着我一直哭,很后悔下手打了我),我母亲一直在骂他脑子进shui。
母亲说:“小孩子童言无忌,你可以骂,可以打。但也不是下这么重的手,都给你打肿了。”
我爸被我妈骂不过,所以就没再打我。申飞未能如愿看我父亲对我更精彩的修理,所以也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家了。
但当天傍晚,便许多人来我家看笑话。
他们是在村东头枣树下听到我的传奇,知道一个八岁左右的女孩,竟然敢说父亲叫自己姐姐。
他们实在是笑得前仰后翻,但还想继续过来当面笑一下。
所以感谢申飞大伯,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上头条的感觉如此美好。
我觉得全身上下,热血沸腾,想扯着嗓子对他大声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但因为惧怕申飞的八卦能力,所以也只能站他家猪圈,骂了那些肥头大耳的猪一顿。
然而就像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强者敢于奋力对准更强者,申飞是那么的可怕,那么的擅长添油加醋去村里提升我是个大聪明的知名度,我并不是很敢去招惹他。
所以后来无数次村里人说我大逆不道,说我从小就chun得无以复加,跟个孽/畜一般没脑……我从来不想这是申飞这样无事生非游手好闲之人的错,我会怨我姐,怪我姐给我出难题,引着我说出父亲是1999年生,并且她们说我父亲喊我姐姐这种……
我就真的很讨厌我姐,觉得她怎么就那么坏,那么见不得我好,那么喜欢村里人笑话我跟厕所里qu虫一般惹人厌恶,面目可憎。
想到姐童年害我挨打这件事,忽然想说个题外话,就是申飞大伯这种类型的人。
有人说我母亲生了我姐,过得已经够可怜了,为何还执意后边再生。
因为必须要生到儿子啊,一定一定要有儿子。不然所处的那个环境,怎么肯放过你。
比如申飞大伯这种人,后来我思考了很久,我发现我性格还有后来坎坷命运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申飞大伯这种人。他们特别喜欢说人家,然后言语讽刺,爱看热闹不嫌事情大。
我在年幼时,是极端惧怕申飞大伯,甚至于我现在谈到他,都免不了发抖。
他似乎一天到晚都没事做,总是在想着如何把别人苦痛来当做笑话看。
然而后来我进城后,我发现我根本摆脱不掉申飞大伯这类型的人。他们无处不在,甚至有进化版。比身份大伯更加爱八卦人,却比申飞大伯更厉害。
事件二:害我落下不孝顺母亲的坏名声
有一回夏天,我们头顶肆虐骄阳,脚踩被大日头烧开好多度的滚烫的泥田水在地里拔秧。
我做事很积极,虽然扯得我一手都是泡,火辣辣的疼痛,可是我还是想拔更多秧苗。那样我可早点回家,大口喝压水井里打出来的凉水,坐枣树底下惬意的摇着蒲扇。
可是我那做事不如我厉害的姐姐,竟然直接tou我用稻秆捆绑好的秧苗。
她真的身体不是很好,小时候我的印象里,姐姐是体弱多病的。在骄阳烤着下,实在受不了。她想早点洗去一身泥巴,跑阴凉处喝井水。
我发现了,自然不肯,然后跟她吵起来。
后来也不晓得怎么回事,我们只是争论她拿我秧苗的事,但是机灵的姐姐又把这个事情往我母亲身上引。说我曾经说过,妈妈很会打人,将来长大,才不想孝顺母亲。
然后有提着花篮的老妪经过,竖起耳朵听我们吵架。
结果村里就又流传出一个我是西游记里孙行者骂出来的那一句:“nie畜”的升级版:我不仅敢于说我父亲叫我姐姐,还会将来不孝敬我母亲。
将来我会用红薯藤梗,给我妈做金耳环,金手镯,并且我会怒气冲冲甩我妈一把红薯梗:“你拿去自己摆弄这些红薯梗,你自己去做一对金耳环吧!”
而我只是说我母亲很会打我,我好怕她,压根没有后来那些我将来不给我妈衣服穿,我把家里床上破棉絮都抱走,让我妈受冻这些……这都不是我能够说出来的。
可谣言就这样在村庄上空飘起来,别人又断言生不出儿子的我的父母将来晚景凄凉。而我那长得很好看的父亲,竟然还会去相信些这样的话,这种话,连小学生都不信吧?
可我爸确实很厌烦我,真的很讨厌我。他觉得我太让他讨厌了,怎么就那么烦我呢?
所以姐在年幼时的我看来,真的给我带来一些痛苦的。我不喜欢姐姐,我觉得她喜欢捉弄我,喜欢引得母亲来打我。
所以我也会去跟姐姐吵架,然而我又吵不过她。
我也试图跟姐姐打架,可是我似乎也打不过。
所以有一回我忽然语出惊人:“我家si了祖宗十八代,我祖宗好坏”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何冒出来这句话,因为我觉得自己老是被捉弄,老是处于下风。那天也不知道为何,跟姐姐吵架,我就骂自己祖zong.
当时姐姐脸色刷一下变了,她非常非常的生气。
所以姐姐又把这个事情跟我父母说,然后我不出所料,又被揍了一顿。
所以我怎么会对姐姐有好印象呢?我总是反感姐姐,我总是讨厌她,我总是看到她我就觉得好烦的。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特别特别的愧疚,就是到现在,我都一直深深的愧疚,愧疚到无以复加。
因为家里真的太穷,所以姐姐被迫辍学了。
姐姐是1987年生的,我们那时候小学只有五年制,我就是读了五年级再升去初中的。
姐姐辍学的那个秋天,妈妈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很多。那时候母亲开始整晚都不肯睡觉,一直哭一直都说对不起姐姐。
姐姐辍学究竟是哪一年,我实在想不起来。只记得我2001年9月读初中时,我都一个学期450元(也有可能是一年这么多)。
我数学不好,所以我真的无法算出来姐姐辍学这个时候是九几年。我只知道,姐姐辍学那时,我似乎正是三年级,这个我也不是很确定。
只是我的可能我觉得我憨厚,本分,单纯(就是那种很贫苦很贫困的生活,很多农活压在身上,然后我也很傻的那个时光,似乎开始变得更加难捱了。)的生活,开始离我而去,从此我身上肩负了巨大的压力。
一开始姐姐是在家里放牛的,可是每次姐姐去放牛,总是被村里调皮的男孩捉弄,他们往姐姐身上丢泥巴,把si蛇丢姐姐头上……
姐姐很疼爱我们两个妹妹,她去后山放牛。别人看她这么清秀又小小的孩子放牛可怜,会给她一个橘子,或者一片柚子吃……
姐姐全部都会带回家,留给我们吃。
后来姐姐去隔壁县城一个杂货铺当小工,老板娘是个极端精明的肥胖女人。一双芝麻小眼,天天就琢磨着如何让姐姐60元(可能是120,这个真记不清啊)左右的工资,发挥出6000元的作用!
她想到一个绝妙的省钱办法,让姐姐用三轮车拖着一车的衣服,去郊区一条大河里边洗衣服,那样可以最大限度节省水费。
姐姐过于瘦弱,骑着自行车去那里,有一段很大的坡。姐姐说有一回不受控制,就从坡那里溜下去,差点就掉进去万丈泥潭……
这个时候,颇有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姐姐说当时一对散步的老年夫妻伸手帮忙拽住了车子,等姐姐脱离危险想感谢时,对方却不翼而飞。
后来姐姐跟我们信誓旦旦说过无数次,确实有一对老年夫妻拉住了她的车子……
可她说的事情似乎是不存在的。那么早,哪里会两个老人家去郊区散步?并且老人腿脚不便,如果帮忙拉住了车子,姐姐回头道谢,最起码能瞅见一个背影……
可姐肯定的说,空无一人……
所以这个事情,至今说不清。
后来姐姐就背着行囊,南下广州打工了。
年纪那么小,工厂都不要。借了村里堂客的身份证,在工厂里打工,做最辛苦的活却吃的最差……最终晕过去了。
醒来得知自己打针输液花了五十,心疼的号啕大哭。她说这五十元,可以让家里可怜的父母和让她疼爱的妹妹们在烈日下挥汗如雨时,能舍得买冰棒吃。
姐姐长得很漂亮,有很多小伙子请她吃饭,想带她去逛街。
可是妈妈教过姐姐,在外面一定要远离男的,说坏人特别多,碰一下都会怀yun。
所以当又有男孩送饮料给姐吃时,姐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假装很镇定的说:“我很聪明的,我知道你在这饮料里下了读,你不要想骗我,我好聪明的……
所以我的姐姐这么可怜,这样的可怜,我爸怎么不能善待姐姐,怎么可以用对待我的方式,去对我的姐姐?
他之所以会这样自私,还是因为他的帅气,导致在为人父母给与女儿的爱上,严重缺斤短两,真的太让我郁闷了。
说说姐辍学的那个秋天吧,我的性格或者后来我觉得自己无可奈何的命运,都从姐辍学的那个秋天开始,命中注定了。我忽然回头看自己文字,感觉到很恐惧,我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我这是压抑了多久呢?
那么我为何要变成现在这样,我很不喜欢的样子呢?我经历了什么,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不是吗?我过得怎样,不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吗?所以我又试图为自己辩解做什么呢?我是怎么在气得浑身发抖,失望无数次之后,得出全家不幸根源是我父亲长得太帅,颜值太高的呢?
“未觉池塘春草绿,阶前梧叶已秋声”后来我开始很惧怕秋天,很多年前的那个秋天,姐姐辍学的那个秋天,从此我开始陷入无休止愧疚。往后日子,姐过得不好,我都怨恨我毁了姐的人生,我是罪魁祸首,我害了姐……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姐,换我守护你吧,我对不起你。还有我后来过得很累,我的短命都是有征兆的,不是吗?
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我自己控制,姐,我现在嚎啕大哭,我敲下这些文字,我这一直哭。可是我不会告诉你,姐,有时候我也心疼我自己的啊。
姐,你知道有些人其实看我的文字,都是深深心疼我的吗?可是被心疼,又改变的了什么呢?
怪我自己,对不对?我一直跟自己说,看开一些,看开,看开就好了。可我又怎么看得开,你说我们小时候过得那样可怜,那样的生不如死,我们有埋怨过父亲一句吗?
他给我提供的什么生活,我给他提供的又是什么生活。他只是不满足,只是跟我找茬,只是想榨干我最后一滴价值,哪天把我气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你猜他下一个,又要去huo害谁?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他长得好了不起了?我可以肯定的说,日子过得今天这样一塌糊涂,全怪他长得好,我宁可要一个长得卡西莫多样吓人但是晓得要去对孩子好的父亲,而不是这样天天跟我吵,一旦我控制不住情绪,他又说自己年轻时候是个美男子,是个大力士,是多么能吃苦的人。
我怎么不烦,我怎么不烦,怎么不觉得好烦好烦呀。
姐辍学后,母亲日夜哭泣,她开始整宿失眠,母亲的状态越来越差。而我的父亲,呵呵呵,若干年后我知道父亲对于姐姐辍学的态度,我真恨不得一头把自己给撞没了……算了,此处不提了。
母亲总是在悲伤,那时我不知道母亲为何对姐辍学的态度怎么会这样悲观。后来我终于明白,如今活到我这个年纪,我已经彻底开悟,明白了母亲当时的苦痛。
她怕姐姐重复她的命运,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从小到大,一直命运极端坎坷着。她恐惧姐走自己走过的路,不忍心看姐重复自己的命运。本来有书读,还有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可是这唯一的机会被无情剥夺,母亲怎么会不肝肠寸断呢?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在姐未曾辍学之前,秋天对于我来说,真的是特别美好的季节。因为我真的很爱吃橘子,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橘子。而对于我们这种真的是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田园生活的人家来说,真的你要吃任何东西,都必须顺应时节。很长一段时间,我脑子里都没有过可以用钱去买自己欢喜的橘子的这样一种概念,因为根本不会有多余的钱去满足任何一点对于食物的欢喜。
喜欢吃橘子,就等着秋天自家田里稻谷都成熟了。割禾,搭谷,然后背着一袋满满谷子,去隔壁蛇盘村一户养鸭人家,去换又大又甜的橘子。
那是怎样值得期待的一件事情嗬,养鸭人家后院长满了橘子,真的那一园橘子是我童年最温馨的场景。
然而他家院子那里养了很高大很会叫的一条大lang狗,我真的特别怕狗。所以每次都是姐姐带着我去换橘子的。扛稻谷去的路上,姐姐也是尽量把谷子放她背上,怕压坏了我的脊梁。
可是在那个秋天,姐姐因为家里极度贫困而辍学之后,我的快乐几乎没有了。
母亲身体本来就差,在年幼的我印象里,除了农忙时她不得不出去做繁重的活计之外,农闲在家的日子,妈妈总是头痛,牙齿痛,脸肿,反正妈身体特别差,总是躺在床上痛的一直痉luan着。可是我家没有钱,没有能够送她去哪怕是诊所这样地方去看病,她也不会舍得花钱去看身体……
姐姐的辍学给了母亲致命一击,她几乎躺在床上爬不起来。父亲总是天不亮就出门去地里,天黑才回来……再说,父亲也不会安慰妈妈。他顶多来一句:“又不是老大一个人辍学,人家后边水狗女儿不也没书读?”
此言一出,母亲的愤怒更加无以复加。于是又吵架,又是村民们争先恐后来我家,又是我家被挤得水泄不通……大家伸长脖子看着我父母争吵,姐姐早已牵了牛去后山放着吃草。
我和妹妹手足无措的看着爸妈在吵,然后村里人兴高采烈喝彩助兴。
我在心里祈祷:“快让我长大吧,快点让我逃离这样的环境吧,我真的好难受,我的心真的很不舒服啊。”
等到大家都如愿以偿看到我父母吵得不可开交,惊天动地,然后以我父亲背着药筒去地里结束。
母亲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她的目光里,全都是绝望。
她极端瘦弱又要强的小小身子,在夕阳斜晖照耀下,全是凄凉。
“妈”我忽然泪如雨下:“你不要担心姐姐,不要总是这样不吃饭,总是自己哭”我跟母亲保证,我一定好好读书,我一定会报答姐姐,将来我一定会管姐姐。
我的这一番话,年幼的我的这一段发自肺腑的话,立刻给了母亲生活的希望。她的眼睛明显光亮了起来,她再三问我:“你说的话,当真否?”
前边说过,我从小就是表现得极端木讷,呆傻,我到很大年纪,都不怎么会说话。我是那种chun到大家无法想象的地步,就是我根一块木头一般,毫无存在感的dongxi……母亲为何会相信我将来长大,有能力去报答我的姐姐,管姐姐一辈子?
所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又或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这个事情,我在自己日记在自己本子上写过无数多次。
我在家排行老二,母亲更心疼姐姐,因为姐姐是她的第一个孩子,真的很懂事总是想着保护妹妹们……
所以母亲更爱我姐,我父亲呢,他更喜欢我的妹妹。
而我这个中间多余的老二,几乎没有存在感。
又加上我真的很sha,很,chun……总之吧,我似乎也没发育好,不怎么会言语,看上去也是那种很好欺负很傻乎乎的样子…
所以我总是被欺负,我总是被嘲笑,我身边又住着申飞这样的大神,擅长无事生非,一粒芝麻当西瓜,一条头绳脑补出潘某lian与西某qing这样的一个八卦大队长……
所以我的一点点不正常行为,比如我吃饭很慢;比如我喜欢哭,比如我大热天穿一件棉袄把自己弄得流鼻血……这些似乎是孩童纯真可爱,懵懵懂懂的行为,经过他们这些人的宣传,我已经是十恶不she,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般……
后来我终于明白,他们会这样对待我,其实还是我家太穷,我家实在太困难太困难……所以我的一点点小错误,针尖大的错误,都被放大一万倍来衬托,显得人家孩子多伶俐可爱乖巧惹人疼这种……
我在被人嘲讽,取笑,捉弄当中,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更加怕羞见人,更加木讷shaben……每天我只会穿的破破烂烂去放牛,去地里拔草,去给辣椒浇水……日子就是在日复一日的被取笑,惧怕人,还有沉默极端的沉默当中度过……
我想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情,那么这一辈子,我这样在村民定义为feiwu的人,都不晓得活着有何意义
忘了是小学一年级还是二年级,真的想不起来。就记得老师布置一篇作文,题目叫做:“我的妈妈”。
别的同学都忙着去跳皮筋,去打闹,去奔跑……只有我,非常畏惧被老师打,我真的已经被打怕了,从小到大(这个大是指当年老师布置那篇作文时,也就是我一年级还是二年级时),我总是畏惧被打。我被父母打,被姐姐打,被妹妹打,被邻居打,被村里人打……而且大人还会怂恿小孩来打我,问小孩敢不敢把我ya在地上狠狠打,打的我头破 xue流这种……
所以我就拿起笔想赶快把这篇作文写完,可是我真的不会写啊。
这个时候,学校qiang行要我们定制的一本杂志就发挥了作用,那是一本《小学生之友》,这本书,现在还有。都要订的,在我们小时候,都必须要订,不管你是否穿的起鞋子,还是读得起书否,反正你在学校,你必须要订。
当时我也是真的随手一翻,竟然就翻到了《我的妈妈》,我至今还记得,那篇文章说:“我的妈妈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她瓜子脸,樱桃小嘴……”
我如获至宝,然后就对着这篇文章一字一句全部抄写了。
后来的语文课堂,年轻美丽的语文老师,在全班声情并茂朗诵了这篇文章。我至今还记得老师的评价:“三年级的学生都写不来,可是你做到了……”
时隔多年,至今还清晰记得那天老师的赞许的目光,全班羡慕的眼神……
尽管很快憨sha的我就被同学举bao,说我这篇文章抄袭了杂志上的。可是这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老师的表扬,同学们羡慕的眼神,还有,为我响起的掌声。
这些对于别人来说,可能真的是很微不足道的。
可这个对于我来说,意义真的完全不一样。
要知道,在这之前,我是申飞大伯他们口中的怪wu,我很大年纪都不会开口说话;我吃饭很慢,我走路跌跤……
我去后山放牛时,住我家后边一个老婆婆必定跳出来对着我一顿铺天盖地的骂,还跳起脚要打我。她说我的年弄坏了她晾晒在屋檐下的姨衣服,可千真万确,牛距离她家还有两百米以上的距离。
然而老太po还是不肯罢休,必定又骂我一顿下件,不要皮面,还有什么断言我将来一定是个biao字这样的言语……
然而biao字还有什么卖究竟啥意思,那时候我真的不晓得。可她还是一直执着的追着我骂,一直幻想我家的牛弄zang了她晾晒的衣物。
当我路过后边桔园时,必定一个堂客拊掌对着我zhou,说她亲自数过的1379个橘子,我一经过就立刻少了一个,然后一直对着我骂……
跟别提我总是穿的脏兮兮,又顶着乱糟糟ji窝头,又皮肤极端黑,又又严重中耳炎,耳朵一年到头都是那种……就是要多难闻有多难闻那种……
所以我总是招致村里小孩的异样眼神,他们捂鼻子唾弃,他们拿石头驱赶我,他们拿炮仗追着炸我……
所以一个从来都是被排除在正常人生活之外的我,一个自己也不知道那般艰难的还是想活下去的我……第一次感受到被表扬,被羡慕,就是那种没人想打你,没人想拿泥巴呼你一身的那种……那是多么美好多么让人陶醉的感觉啊。
那样被老师表扬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好了,真的是怎么都无法自ba……所以我非常迫切渴望留住这样的感觉。
所以老师说的话,我全部都努力去做。
老师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想写好作文,一定要去多记多写。
所以我就坚持去多写,然而我的生活是那般无聊,日复一日,除了上学,就是放牛,拔草,割豆子,摘棉花,去砍柴火,去肩花生,去切辣椒来晒……可老师说过,坚持每天都记录,一定会把作文写好。所以我不疑有他,把这个话当做圣zhi一般,我这一坚持,就到了很多年。
所以有人曾经说过,为何我记性那般好,怎么小时候啊,初中啊,甚至我三岁左右一些事情,我都记得那般清楚。
我想最重要的是写,坚持都原本记录下来。可能这些事情,当时你在做的时候,你也不晓得这样究竟有何用……可后来,这些日复一日的小事,这些不起眼的事情,却沉淀出后来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你。
还有一个原因,可能这真的是老天爷对我的另外一种补偿。就是现实生活中我看上去很sha乎乎,木讷,迟钝的一个人。可是我的记性却真的很好。这也导致若干年后我的痛苦根源,记性太好,所以忘不掉曾经家境极度贫寒时,亲人们对我家的那种极端厌恶特别的特别的看不上,就是我家的贫穷像是一种可以急速扩散的ai细胞一般,他们经过一下,都可以精准被惹上我家的穷。
老师说,想写出好文章,一定要贵在真实,以情动人。
这是我一只都秉持的观念,一定要真实,要以情动人,一定要是非常真实容不得一丝杂质的。而我本人的性格,也是那种极端真诚,极端渴望被平等对待的……
所以每次我都会如实记录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人和事情。
我写父母的争吵,原原本本写出村里人每次在我家父母吵架时,那种脖项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着,专心致志看着我父母争吵;甚至因为看的不过瘾,而做出一些挑灯拨火,火上浇油的事情……
我在那个环境中,真的吓得瑟瑟发抖,也疑惑大人们为何这般爱看人家的不幸。
我在这样的环境中,极端反感自己父母吵架。可是后来我发现,村里谁家买了新家电,村里谁家娶了新媳妇,谁家新盖了房子抛糖果,谁家生了大胖小子然后给小婴儿用艾草沐浴过得水,谁第一个伸手去洗,就会给一把糖果吃……这些事情,我也会跑去,飞速抬腿奔到第一线,想去得糖果吃。
只是我坚持真实记录生活,在我文字当中都流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感情,似乎给我带来了一些麻烦……
学生时代,每次老师在班上念我的文章,字里行间,我全部都是真实表达。姐姐那么小就辍学的事情,多次出现在我文章中,这导致我遭受了很多来自于别人的不怀好意……
比如我读初中那会,班上有个茄子脸女生。她是镇上的人,父亲又是村干部,她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她人长得好看又成绩好……所以她很反感听到有男生说我是大才女,我们南泉镇第一作文大侠,作文大师这种称呼……
所以她会找到各种办法来攻击我,比如政治老师说“九年义务教育是必须履行的……”类似于这种,茄子脸一听就一脸得意,然后反复跟我说:“你父母这叫犯法……这是可以去坐劳的……”
她在我的作文里,看到我总是被贫困所束缚;我的父母没有生儿子……总之这对于她来说,都是如获至宝,所以她很欢喜嘲笑我吃不起食堂新鲜的五毛钱一勺的菜,笑话我带来的咸菜特别恶xin,还会往我吃的菜里吐口水……
这些我都不敢吭声,因为从小我接受到的教育是父母没有生到儿子,是父母在外做事已经够累了,是我不要再去惹任何事情来让我的母亲崩溃了……
所以我又为之奈何?我终究改变不了自己真实记录,真诚待人的这样一些与生俱来的性格吧!
姐辍学之后,因为我的关注点都在母亲身上,母亲好像是生活再无任何希望一般,终日只是病恹恹的躺着在哭泣。
而我父亲照样赶早就出门做事,吃饭时都忙着没时间回家,天黑透了我们都睡着了,我爸才卖完苦力回家……
所以我当真一点都不晓得,我爸那段时间的表现,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姐五年级就辍学这件事,让我彻底的失去了我的童年。虽然你们也知道,我一直是村里人很xian弃,一直是被ma脑子跟猪圈里那二师兄如假包换的感觉。吃饭慢吞吞,走路无故摔一跤,上厕所都能跌进去……在周边人眼里,我这种人真的没有存在的任何意义。
似乎我存在于这个世界,是老天爷不长眼,让我这样一个fei物在村里游荡,惹别人烦。
可是即使这样,童年对我也很珍贵的啊。我可以在别人家放电视时,直接趴在窗户那里看;我也可以在人家吃葡萄时,捡拾葡萄皮来吃;也可以丢一个石头到水塘,吓得一群ya子嘎嘎嘎…….
假如有人欺负我,是大人我不敢;比我高大我不敢,但我可以趁他们不注意,对他们翻个白眼。
比我小的,蹒跚学步的,人家没那么势力,会对我甜甜的笑(所以我从小就特欢喜小婴儿这些,因为跟她们玩,我很有安全感,不用担心被欺负)
所以我其实也拥有一个孩子该有的快乐,虽然跟一个正常孩子比,这真的挺可悲的。可我也有我的快乐啊,我也可以看到田埂上一株野花好看,随时摘来放我头上……看到柳枝婀娜吐着鹅黄色的蕊,把它摘来在手上反复看着。
可我做梦都未曾想过,姐辍学这个事情,除了让我背负一辈子的疼痛愧疚良心zhai,它也无情地剥夺了我的童年。
因为从此之后,我被母亲给打上了标签:我是一个读书人。
母亲听到我承诺一定会好好读书,将来报答姐姐之后,她那暗淡浑浊许久的眼睛,忽然闪现出一丝光亮。母亲很郑重其事的问我:“你说的当真?”
我那时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只是惊讶一向被病痛折磨的都蜷缩着的母亲,怎么忽然就能够坐的端端正正,并且母亲的眸子里,重新现出生活的希望。
所以我也很认真的说:“一定会报答姐姐,我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她。”
母亲:“哪怕你只有一碗饭,你也要记得分一半给姐姐,你不许饿到她冻到她,你知道没有?”
所以我也很认真的说:“我做得到。”
“如果做不到呢?”母亲很目光如炬,她很犀利的问我:“你将来如果做不到呢?”
我当时脑子很糊涂,我生来木讷chun笨,又长期在周边的打击否定还有农活那些劳累下,我走路更容易摔个狗啃泥,耳朵更聋,人反应也更迟钝。
而且我认真想了很久很久,我感觉我姐辍学时,我似乎正在读三年级。
三年级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10岁。而我也说过,我从小就是外表看起来很木的那种,所以就算我到了10岁,可我的外形包括我没发育好的脑子,似乎我真的对应不上妈妈的殷切期望。
所以我真的答不上来,我也想不起如果我将来不报答我姐,那么我该怎么样。
因为我其实还是停留在姐姐捉弄我,姐姐骂我是个笨蛋,姐说有我这样的妹妹好丢脸;姐说我耳朵里总是装满水,味道都很重,跟我走一起,人家以为她也是臭的……
所以我也只是不想妈妈太伤心,我那时其实真的还没有真正意识到姐辍学究竟会对她以后人生有什么至关重要关系……
所以妈要我回答,如果将来我不报答姐姐,我不管姐姐,那么我会怎么样时……
我是真的说不出来,所以我也急的满头大汗,我怕妈妈又打我。
然后母亲看着紧张的手足无措的我,她很沉重的叹气。忽然很凶的说:“你给我记着,将来你敢不管你姐,我做gui我都不放过你,这辈子,我活着我会一直闹你,我变成gui了,更不会放过你,你记住了。”
从此妈妈执着的认为,我将来一定会有出息,并且我会照顾姐姐。
所以从此,母亲开始严格要求我。
没考到好分数,就得接受惩罚,或者挨揍,或者几天都不理我,或者要不停的做农活。因为我是个读书人,我如果高分都考不到,我不配当读书人。
放学没有及时回家做饭,有时贪玩看别人跳皮筋,或者有时被同学捉弄,举着我的日记满cao场念,然后我去追而耽误回家……然后母亲会立刻拿着扫帚来学校打我一顿,因为我是个读书人。
被人冤枉,说我窃了一把尺子,或者贪了人家一张白纸,也得挨打。不管我有没有做过(根本没敢做),因为我是读书人。一个读书人,不应该跟这些事扯上关系,我是读书人,将来我要管姐姐。
被邻居一个老婆婆欺负的真的忍不住,她实在太过分,过分到我真的受不了,类似于她家小ji仔少了一只,或者门口晾晒萝卜干里有一把沙子……反正什么事都是我做的。然后我就稍微争辩两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就这样说,也被妈妈揍。
而理由永远是:你是个读书人,你不该像个山野堂客。
被冤枉了也不许有任何言语,为自己争辩也不可以。比如我放牛时真的没有吃人家庄稼,但是农田主人一口咬定是我的牛。然后我看到母亲一直在跟别人道歉说好话,我就不自觉来一句:“你个堂客冤枉人……”
又要被母亲揍,因为我是读书人,我是读书人。我跟母亲所接触的任何人都不一样,我是一个读书人,我要勤劳懂事,要成绩好,要体贴父母……不许去跟小朋友后边跑,因为我是读书人;见到村里人要主动问好,我是个读书人……
那时一段极其苦闷的时光,导致后来我有时候偶尔听到别人说我一句读书人,我都吓得跳起来。
当然我也在帖子里多次说我读了很多书,我希望我不要去像到我父亲,其实我说的我读书,当真就是你去书店随便翻到的一本书。
可是母上大人心目中的读书人,似乎远不止单纯看书阅读这个概念。似乎读书人三个字,需要孔圣人转世才能承担得了这个。实在不行,孔夫子的弟子颜回,也可担住母亲的重托。
我是个连正常人都达不到的类型,我怎么担得起家母心目中读书人那个幻想?
我写姐姐的事,只是想证明,姐姐那么可怜,小学五年级就辍学的原因,固然有我自私,有母亲的无奈……但是,我爸作为一家之主,这个责任,怎么着,他的付一半以上责任吧?
可不是的,我爸竟然觉得自己不需要付一丁点责任。相反往后的日子,他把我姐辍学无书可读,还小小年纪去外打工的这件事,当做是我母亲对他犯得众多zui行当中的一件,我父亲认为,在这个事情中,他才叫委屈,他亦为受hai者.
所以才会发生男孩来我家相看我姐,我爸急不可耐对着男方及男方家长们亮明态度,表达立场:“当年我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都说我长得画里边走出来一样,我是个大力士,我很会作田。我种出来的庄稼,打出来的粮食,那真的是大丰收,我家年年丰收的……”
然后在没有任何人询问他的情况下,他很委屈的说:“当年我可是要我家老大去读书的,都怪她们,是她们不肯……”
我听到这个话,我差点以为自己出幻觉了。
往后的日子里,我发现父亲对姐姐并未有一点点要善待这个女儿的迹象,相反,他似乎,瞧不上姐,对姐大呼小叫,呼来唤去,要给他买好看衣服,给他买好吃的,带他出去玩,给他钱……然后又嫌姐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