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拉斯·莱德克的遗嘱24

24.丘比特射出一箭

克莱德·菲尔莫尔的故事（续）

我无法说出我们在黑暗中相拥了多久，也无法说出她在我安慰她之前哭了多久。我尽力安抚她，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试图平息她的每一个抽泣。我轻轻吻着她的脸颊和嘴唇，仿佛我们永远无法弥补失去的时光。她热情地回应我，我从那一刻起便明白，我能够治愈她多年来折磨她的痛苦，甚至在她讲述她那悲惨的故事之前。她的话语起初有些零散，但我完全理解她的每一个想法。我们之间似乎不需要言语。我们的心跳一致，我们在同一个频率上，就像我们一直以来那样，只有我们的年轻和当时的缺乏成熟才让我们看不清我们感情的真实本质。

“我等了这么久，克莱德，我几乎不敢相信了……当然，我立刻就认出你了！……我们这里几乎没有什么访客！这个代表茶叶的罗宾逊先生，不可能是别人……西拉斯叔叔那天见到我时说他会尽一切努力帮助我……他说他会通知你……于是，我怀着希望，等待，祈祷这一切能够发生……日子一天天过去，但我没有见到任何人……而现在你在这里……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太高兴了……我一直想着你，克莱德，从未忘记过你……我总是像在梦中一样，想着我们童年那段幸福的时光，那些独一无二的幸福时刻……在我人生最糟糕的时刻，我一直紧紧抓住这些回忆，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我从未忘记过你，克莱德……”

“我也是，玛乔丽。我一直爱着你，尽管一开始我没有意识到……”

“你真的爱我吗？尽管所有这些……”

“是的，我爱你，我想娶你。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原因。你无法想象我为了找到你经历了多少考验。但先告诉我你的情况，亲爱的。我需要知道……”

她那悲惨的经历深深地震撼了我。那是一个令人心碎和可怜的故事，一个缓慢堕落的过程，一个悲剧性的深渊之旅，最终在斯科特庄园那阴森的监狱中结束。事实上，我的叔叔对此负有重大责任，我理解他在几个月前再次见到她后感到的痛苦悔恨。

十三岁时，在父亲自杀之后，紧接着母亲的悲惨去世，玛乔丽陷入了极度的悲痛之中，同时也充满了愤怒，因为她明白西拉斯·莱德克，这个她非常依赖并视为叔叔的人，与她所遭受的不幸并非毫无关系。在这种情况下，接受他的帮助和保护对她来说是一种难以承受的考验，于是她决定去冒险。为了让他放心，并且不去寻找她，她给他写了一封信，完全编造了一个收留她的姑妈的故事。

事情在那之后变得复杂起来，因为必须要生存下去，而在这片伦敦的丛林中，这并不容易，尤其是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来说。考虑到这是一个严重的障碍，她开始剪短头发，穿上男孩的衣服，以便更容易找到工作。她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卖报纸、卖火柴，勉强赚取维持生计的钱，后来成为了一名小烟囱清扫工，就像她父亲曾经做过的那样。

就在那时，她开始遇到一些坏人。她落入了一个奇怪的团伙的控制之下，这是一群有组织的流氓和小偷，他们利用这份职业的便利来抢劫他们的雇主。在最恶劣的威胁下，她也变成了一名小偷，并且必须将几乎所有的赃物交给团伙的头目。当她的“收入”被认为不够时，她甚至会被殴打和羞辱。

她再次被迫逃亡，决定独自一人向国家的北部进发。习惯了这些轻松得来的收入，她继续沿着同样的道路前行，直到她听说了斯科特庄园的秘密宝藏。当时她十六岁。出于好奇，她决定去参观这个地方。在那个时候，阿德里安·斯科特有时会把他的狗拴起来。她在夜间潜入这座古老的宅邸，开始检查周围的环境，但被宅邸的主人发现，主人威胁要把她交给警察。她非常害怕，尤其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被当场抓住。然而，她有足够的经验注意到她并没有让这位庄园主无动于衷，于是她想通过使用她的魅力和试图博取同情来安抚他。她恳求他的原谅，诉说自己遭受的残酷命运，并坦白了她所有的其他小偷小摸行为，以示诚意。但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庄园主仔细地将她的“壮举”记录在一本私人笔记本中。在让她消失之后，他向她提出了以下选择：要么他举报她并将她的供词交给当局——考虑到她“辉煌的犯罪记录”，他认为她很难避免英格兰那寒冷潮湿的监狱——要么她留在这里，和他在一起。

他向她坦白说，第二种解决方案更适合他，因为他既需要一个家庭主妇，又需要一个女仆，而他几乎没有能力养活前者，也没有钱支付后者的工资。带着可恶的玩世不恭，他补充说，她完全可以自由选择。

玛乔丽犯了她一生中的一个错误，因为如果她选择被交给司法机关，她早就服完刑期了。而且，当时城堡主的提议在她看来甚至是一个意外之喜。尽管古老，庄园的舒适让她觉得很愉快，并且可以结束这些痛苦而可怜的流浪岁月。至于城堡主，他似乎散发出一种奇怪的磁性，她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影响……

她因此选择了留下，但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从那一刻起，她的生活变成了真正的噩梦。她的身体和精神都被奴役了，因为阿德里安·斯科特对她没有任何让步，要求她做一个女人所能做的一切。此外，她还扮演着他妹妹的角色。考虑到她的年轻，他认为以这种亲属关系正式介绍她更为明智。

他不仅通过可恶的勒索将她囚禁，而且如果她突然想要逃跑，她必然会撞上那只嫉妒地守护着财产周围的猛犬，而那只猛犬只听从它主人的命令。几个月，几年过去了，她的意志也逐渐消退。普鲁托已经对她习以为常，以至于她可以欺骗它的警觉，但她的意志和逃跑的欲望也同样离她而去。在征服了她的身体和所有生命力之后，斯科特也驯服了她的精神。她再也没有精力去策划逃跑，她对生活和现实充满了恐惧，她完全依赖于他。现在，她只在梦中想着逃跑……她已经习惯了庄园的墙壁，习惯了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的房间，确信自己会在这里隐居到生命的尽头。她唯一的逃避时刻是她的回忆……她幸福的青春，西拉斯·莱德克的美丽房子，她与她永远的好朋友克莱德的游戏……

这些幸福的时刻对她来说似乎永远失去了，直到那个春天的日子，五月初，斯科特心情愉快，决定带她去伦敦转转。当他在车站的月台上短暂离开她时，她再次见到了西拉斯·莱德克。那一刻，她激动得忘记了自己的怨恨。他也非常激动，尤其是在她简短地提到自己的经历之后。玛乔丽还告诉他，她一直在想着那些在他家度过的快乐日子，以及和我在一起的时光。然后，像是突然有了一个主意，老人告诉她，他会试着把她从那里救出来，也许她很快就能再次见到她的童年好友……看到斯科特来了，玛乔丽在这些充满希望的奇怪话语中离开了他……

四个月过去了，这段时间既悲伤又单调，就像她生命中的最后几年一样，但她从未失去希望。然后奇迹发生了，以一位名叫罗宾逊先生的推销员的形式出现。她立刻认出了我，但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这一点，因为她害怕阿德里安·斯科特的敏锐洞察力，他像老虎一样狡猾和嫉妒。在这次痛苦的忏悔之后，我也讲述了我从回到英国到现在的惊人经历。这过程相当长，但玛乔丽认真地听着。然而，在几次过程中，她忍不住扑进我的怀里，颤抖着，泪流满面。

“我不敢相信，克莱德……那么你真的打算娶我吗？”

“是的，我会嫁给你，同时我们也会变得非常富有！”

“这太美好了，简直不敢相信……”马乔里在抽泣中回答道。

我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呼吸着她柔顺发丝的香气。

“然而，这就是现实……如果你知道我等待这一刻有多么久，我一直在想着你……”

“我也是，克莱德……”

“你难道没有时常呼唤我吗？”

“怎么说？”

“我不知道……你难道没有在心里想着我时和我说话吗？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在地下室听到了那个声音……你知道的，就是那个来自神奇木头的声音，据说那是著名的“阿尔戈船的船首”？我真的以为那是你的声音……”

马乔里在一阵沉默后才回答我。

“你知道我对这整个故事的看法吗，克莱德？我认为叔叔西拉斯并不确定你的动机，所以他安排了所有这些考验来更好地激励你。可以说，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你完全投入其中。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有冲劲和冒险精神，还有对挑战的热爱，他精心策划了这个情节，显然还找了一些同伙。他不仅有这个能力，还有这种思维方式……记住，你和我一样了解他。我甚至会说，这整个事件都带有他的印记。他一直喜欢操纵别人…… ”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玛乔丽。但是问题是，他在这期间已经去世了……而那些考验还在继续！这辆车不是偶然撞到我的，那块差点砸到我头上的玻璃窗也不是偶然的……”

“那又怎样？如果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计划，为什么不能是它的延续呢？那些他花钱雇来吓唬你的人认为有必要一直进行下去！”

“还有你的声音……”

“那不是我的声音！你是环境的受害者。只需要一个女性哭泣的声音就足以欺骗你。我愿意相信，仅仅是听到我的声音的想法就让你困扰到失去现实感……”

‘是的，你说得对，我承认。我中了一个恶作剧。只要有机会，我会一块一块地拆开这个地窖的所有砖块，我一定会发现他的狡猾诡计！但现在有更紧急的事情，玛乔丽。我们必须考虑逃跑。目前只有这件事最重要……你怎么看？你有主意吗？”

玛乔丽似乎犹豫了一下。

“现在就离开？还有他的秘密笔记本……我们得先找到它！我告诉过你，他非常嫉妒且记仇……我确信他会毫不犹豫地利用它！”

“去他的笔记本！没有人会想到去找它……如果……如果斯科特消失了。”

我感觉玛乔丽在我怀里僵住了。

“你……你打算除掉他？”

“我承认，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高兴的了，尤其是在他让你经历了这一切之后！”

在一阵新的沉默之后，她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我也经常这么想。我甚至祈祷他消失……”

“我会考虑所有这些……但这也许并不必要。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最好避免走到这一步，尽管我并不缺乏这样的欲望。但是关于这本笔记本，有什么重要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让你陷入境。我们总可以说他完全是凭空捏造的，尤其是他亲手记录下来的……不，从这方面来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真的，唯一重要的是我们俩能成功逃脱，甩掉他！我已经稍微考虑了一下……”

我突然住口，因为听到走廊里传来一声吱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