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東山客(榴槤/汽油)
時間線是少年時燈會偶遇,接電視劇被榴槤綁走監禁play⋯⋯短篇雙性無車
題目來自:李白的《憶東山二首》欲報東山客,開關掃白雲。東山客指謝安/這樣的隱士。

今年上元節燈會比以往都要熱鬧,可是這熱鬧與他沒有關係,因為他哪裡也去不了,被媽媽關在書房裡抄寫佛經給生病的弟弟祈福。
「哈欠⋯⋯」他已經連續抄了一個多時辰,聽腳步聲,外面掌燈的內官走了好幾個來回。
「喀噠⋯⋯」門被打開了。
「⋯⋯」他轉過身,是媽媽,「母后⋯⋯」
「你們去檢查一下。」穿著華貴的女人沒有理會大兒子,而是要身邊的內官去逐一檢查少年剛剛抄好的經文。
「一,二,⋯⋯十,⋯⋯三十一」內官檢查完了,「稟娘娘,一共三十一處筆誤。」
「三十一處!」女人立刻炸了,手指戳著他的腦門,「你要你弟弟的命啊!?叫你抄個東西都抄不好,你這太子怎麼做的?」
「我⋯⋯」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本來沒有這麼多的,可是內官把借字的用法也算上去了。
「本宮問你話呢!賤種!」女人乾脆一巴掌打在大兒子臉上。
「我⋯⋯」他十分怕自己的母親,「我會重新再抄的。」
「你弟弟有什麼三長兩短,本宮要你父皇廢了你的太子之位!」女人發洩完這一句就帶著內官出去了。
「嗯⋯⋯」他其實不是很在意要不要做太子,因為他覺得自己這個位置坐得本就不是很名正言順。雖然自己是嫡長子,但是他並不完全是兒子,也算是女兒,他有男孩子的地方也有女孩子的地方。家醜不可外揚,何況是皇家,於是他身邊幾個內官從沒有換過,連玩伴都是女孩子。
弟弟的病很快就好了,但他覺得和自己抄寫了一晚上的佛經沒有關係,媽媽和爸爸也不覺得是因為這個,大家都覺得是弟弟吉人自有天意。他也有身體不好的時候,沒有人給他抄寫佛經,大約只有從小照顧他的內官給他祈福。他還認為人生很矛盾,夫子教育他孝道和儒學,可是他想問,憑什麼呢,為什麼我要去感恩對我不好的人,那麼那些對我好的人呢?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他把這個些放在心裡,可能生活有自己的回答。
又是一年上元燈會,宮里在張羅,宮外也很熱鬧。按理說他作為太子應該配在父皇左右的,可是母親自作主張要帶著弟弟照顧場面,他又一次被所有人忽略了。
「靜若,我們出宮玩吧,這裡真是太無聊了⋯⋯」他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前和一個端莊的少女對弈。
「太子殿下這一局贏了,我們就出去。」少女是他當初招進宮的玩伴,兩個人也算是青梅竹馬的摯友了。
「那我贏定了!」他振作精神直起腰,一掃剛才的慵懶氣。
他在下圍棋上還是有一定天賦的,雖不及一些少年名手,但比起同齡或棋齡一樣的人,還是高出不少的,所以很快分出了勝負。兩個人決定喬裝打扮一下再偷偷出宮,他自然是穿女裝打扮成女孩子,而少女則反過來,打扮成男孩子。
「⋯⋯」這還是他第一次穿女裝,有點緊張,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太子的身材剛剛好哦⋯⋯」溫靜若的手貼著少年的後備數理衣褶。
「欸?!」他的臉突然紅了起來。
「好像觀音小像呢,腰這裡,」少女拿著束帶繞了兩圈然後打了個特殊的結,「未嫁的女孩子就是用這個結哦⋯⋯」
「這樣啊⋯⋯」他低著頭,心裡想著未嫁的意思,以及男女之事,思緒飄遠⋯⋯
「好了哦,」少女拍了拍手,欣賞起自己的穿搭作品,「太子殿下天生麗質,我看連淡妝都不需要呢⋯⋯」
「唔⋯⋯」他默默看向男裝的少女,突然羞紅了臉。
「敢問小姐芳名?」少女裝作男士一樣微微欠身,目光盈盈。
「⋯⋯」他呆呆地看著男裝少女,「我⋯⋯」
「哎呀,看呆了嗎,太子殿下⋯⋯」
「嗯,很帥氣呢⋯⋯」
「那小姐要嫁給我嗎⋯⋯」少女突然拋出來這樣一句話。
「欸?!」他沒有反應過來。
「開玩笑了,哈哈⋯⋯」少女拍拍他的肩膀。
兩個人就這樣溜出了宮,為了防止發生意外走散,手腕與手腕係著絲帶。花花世界迷人眼,原來外界是這樣的神奇,過去那些西域或東瀛的玩意兒,宮里只有一些進貢的,把玩不得。外面不同了,小商販手裡各種天南地北的稀奇貨,但比較尷尬的是兩個人都沒帶錢,因為在宮裡呆習慣了,完全沒有花錢的經驗。他們只能把喜歡的東西摸來看去,可能因為衣著富貴,商家都當是有錢人的小孩,一定會買的,可沒有一個如願,只能開始幹人。慌亂中,他和少女手腕之間的絲帶鬆動了,這時候人群中走來一隊表演的班子,兩人就這樣被人潮沖散了。
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瞎轉悠,原本充滿吸引力的花花世界突然沒有了魅力,可是又不能回去,因為出宮的假令條在溫靜若手裡。少年人的體力畢竟是有限的,何況早到了該歇息的時間,一晚上亂轉又沒有進食,飢餓與疲憊讓他實在沒有選擇,只能在沒有錢的情況下走進了前面的一家酒館。
「小娘子,這大晚上的,一個人啊?」小二還沒來呢,一個地痞流氓走了過來。
「⋯⋯」他轉過身坐好,沒有理會。
「喝一杯咯⋯⋯」流氓注意到他服飾的結,心想是個處女,今天可有福了。
「⋯⋯」他還是沒有理會,又往旁邊坐了坐。
「妹子,這就是你不給我面子了啊⋯⋯」流氓大膽伸出手要去摸『少女』的大腿。
「⋯⋯」他立刻準備拔出了固定髮型的簪子,大力捅向流氓的手背,這時候伊柄劍穩穩落在了相同的地方。
「啊———」流氓喊了出來,因為他的髮簪先一步刺了進起。
「還不快滾!」劍的主人是一個佩玉璜的少年,一腳把流氓踢倒在地。(注釋:《周禮》「以玄璜禮北方。」榴蓮是北方人所以就選了玉璜。)
剛才的動靜引來了不少關注,流氓見局勢不利,還負傷了,只能自認倒霉逃走了。
「小姐好魄力。」少年把劍收回劍鞘,遞來一張手絹。
「你也是。」他沒有接,而是拿出自己的手絹擦了擦髮簪上的血。
「⋯⋯」少年本打算把自己的手絹折回去,但發現他臉上似乎有一點剛才飛濺的血滴,便順手撩開對方散下來的頭髮給人擦掉。
「你做什麼?」四目相對,他下意識抓住對方的手腕。
「呃,有血。」兩個人的臉都有些紅。
「哦。」他放下了手,任少年擦掉血滴。
「小姐真是人如其名呢⋯⋯」
「彼此彼此。」
很快溫靜若就找到了這裡,著急跑了進來,兩個人打算回宮,少年突然拉住他的手,往裡面塞了一個東西。一邊往皇宮跑,一邊摸著形狀,應該是少年的玉璜。
在蜀國從來沒有見過雪,來北漢,終於是看到了。李白筆下「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大概是這種景致。美是極美,只是他現在不在欣賞雪景的狀態。(註:也有說法是《清平乐•画堂晨起》出自袁綯。)
「起來!起來!」一個北漢的內官拿著木棍敲他的腿。
「⋯⋯」他一下子痛醒了,因為那裡還有舊傷。
「吃早飯了。」內官把裝了兩個髒饅頭的碗放在房間中央。
「⋯⋯」他嘗試接近食物,但是被脖子上的鏈條給扯住了,只差一點點。
「哈哈,拿不到吧⋯⋯」兩個送飯的內官得意了起來,畢竟這可是一國之君。
「⋯⋯」他已經習慣這種無聊的戲弄了。
「問你話呢,廢物!」一個內官的鞋子壓在他的手上。
「唔⋯⋯」凍傷還沒有好,又裂開了,「是,麻煩二位公公———」
「還叫公公嗎?!」另一個內官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和同伴。
「哦,還請二位恩公發發善心。」他覺得自己不是那種很有自尊的人,反正只要沒有麻煩就好了。
「這還差不多,」內官一腳把碗踢翻,饅頭滾到了他那邊,「吃你的吧!」
他用拇指摁了摁,不是新鮮饅頭,也是意料之中,不過他不介意,介意也沒有什麼意義。一般吃完早飯後就沒什麼事情了,但今天這兩個人從外面搬來了一大塊冰,裡面凍著一條魚。
「這魚是殿下要吃的,指名要你解凍。」內官踢了一腳,凍魚滑了過去。這又是劉連城不讓他過舒服日子的方法。這些天經歷太多了,各式各樣的,但那個幕後人就是不肯出來。他認為這樣很不成熟,好像小孩子鬧脾氣,好不容易抓到一隻昆蟲,嫉妒蟲子有翅膀,想要摘掉,可無論如何,蟲子飛過的那個世界,怎麼樣也不屬於你不是嗎?
「脫啊,要我們給妳脫嗎?」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很快脫掉了上衣,冷風從門外吹進來,他忍不住顫抖,但還是側臥下去,抱著冰,讓身體表面盡可能多地接觸到冰塊。
「嘶⋯⋯」真冷啊,劉連城的心也是這樣冷吧,也可以說沒有理由善待敵人,所以一切只是成王敗寇。如果自己贏了呢?他不會這樣去折磨對方,因為沒有意義,也因為他就不是一個有施虐傾向的人。人生的很多時候,他是受虐的一方,家庭、情感、仕途,什麼東西什麼人都可以虐待他。自己應該被鍛鍊出來了,所以現在哪怕被冰搞得沒有知覺了,依然有種自己可以接受一切的錯覺。之所以是錯覺,因為他很快不省人事了。
好香⋯⋯紅糖的香氣,還有草本,是什麼呢,薄荷嗎⋯⋯好累⋯⋯不要醒來,就這樣吧⋯⋯我死了嗎⋯⋯
「醒了就睜眼。」劉連城冷冰冰的聲音。
「唔⋯⋯」他眨了眨眼,熟悉的天花板,原來還是沒有出去,「好暖和⋯⋯」
「這是什麼?」男人手裡是一塊玉璜,繩子已經很舊了。
「還給我!」他立刻去搶,這塊玉璜是他隨身攜帶的,一定是剛才這個人給他換衣服發現的。
「哼!」男人手腕一轉,拿著玉璜迅速後退了幾步。
「你!」他想追過去,可是被鐵鍊限制了。
「回答我。」劉連城身上天然有一股上位者的優越。
「這是,我的,東西!」他剛剛恢復沒有力氣堅持下去,只能跪坐在地上喘息。
「撒謊。」北漢太子抽出佩劍。
「你殺了我好了,我早不想活了。」他主動把脖子湊上去。
「懦夫。」劉連城沒有刺脖子,而是挑斷了一縷髮絲。
「⋯⋯」他有點愣住,因為對方用劍的樣子,似曾相識。
「怎麼了?」男人也注意到了異樣。
「沒什麼。」他收回了視線,低著頭。
「回答我,這是什麼?」劉連城這次把劍鋒對准他的領口。
「無可奉告。」他剛說完,上衣就被劃破了,整個胸部露了出來。
「錯了。」這一次劍指著他的下衣。
「是我⋯⋯」他可不打算暴露自己身體的情況,「小時候一個哥哥給的⋯⋯」
「時間。」劉連城收回了劍。
「上元節,乙巳。」他記得真真切切,第一次打扮成少女的自己,人生再也沒有了。
「⋯⋯」這回輪到劉連城不說話了。
「還給我吧,求你了。」除了父母,他還沒有跪過別人。
「⋯⋯」劉連城抬起人的下巴,對著光,好像在檢查什麼,「把你的髮髻拆了。」
「哦。」他的頭髮本來也散得不行,隨便一巴拉,長髮散了下來。
「擦臉。」劉連城用腳把一旁的盆子挪了過來。
「哦。」他用上衣的布料沾了一點水,擦了擦臉部的塵土。
「⋯⋯」劉連城又仔細看了看,決定進行最後的確認,「下衣,脫了。」
「不可能的!」
「脫了,除非你想看我把玉摔了。」
「無所謂,你摔吧。」
劉連城這時候又沒動作了,有些悶悶不樂。
「太子殿下請回吧,」他感覺僵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而且自己還有些發燒,實在沒有力氣應付一個大爺,「我可不想傳染什麼毛病給你。」
「還給你。」男人突然賭氣似的,用力把玉璜塞到他手裡,好像要把石頭壓進掌心。
「謝謝。」他看著對方眨眨眼。
「你覺得,」劉連城踢開地上的鏈條,席地而坐在他身邊,「小時候的那個人還在這個世界上嗎?」
「我⋯⋯」他看向窗外的雪景,低下頭,「我不知道,這樣的亂世,那個人可能早死了。」
「是嗎⋯⋯如果,」劉連城猶豫著說,「我是說如果,那個人沒有死呢?」
「沒死就沒死吧⋯⋯」
「如果見到,你會和他說什麼?」
「我會說好久不見,然後把玉璜還給他。」
「只有這些?」劉連城希望聽到更多。
「嗯。」他低著頭看著手裡的玉璜。
「為什麼?不是好久不見嗎,為什麼不多說一些呢?」
「你要我說什麼?很高興你也長大了?成年人的世界真是糟糕?你也沒有成為希望的樣子吧?你的人生怎麼樣呢?如此如此⋯⋯抱歉,我無話可說,因為人生只能這樣了。」他感到厭倦,「不如,你殺了我好了。」
「我的人生就是屍體堆積出來的,如此如此⋯⋯」劉連城說完,握著他的手,「我不想有更多了。」
「你是北漢的王,屍體只會越來越多。」他沒有推開男人的手。
「你不是蜀國的王嗎?你打算用你的死逃避嗎?」劉連城拽著那隻手往自己這邊靠了一點。
「唔⋯⋯喀⋯⋯咳咳⋯⋯」他突然感覺胸口不舒服,連續咳嗽了起來,男人很快撫摸著他的後背,他的眼淚都咳了出來,紅著眼看著對方,「逃避又有何不可呢?」
「懦夫!」劉連城很快收回了手。
「哦,我這樣的懦夫都不配上你的死人堆是嗎?」他整理了一下頭髮,擺出無所謂死亡的樣子。
「這塊玉璜怎麼辦?」劉連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塊石頭。
「和我埋在一起,算了,戰俘是沒有資格修墓的吧,」他抬頭看著男人,「麻煩殿下代為保存吧,器物和主人的關係是互相吸引,有緣終會再見的。」
「再見有什麼用,人已經不在了。」
「你可以告訴他,士為知己者死。」
「那我告訴你,我要你活著。」
劉連城說完,逃避似的轉身離開了,一路跑回了自己寢宮,母親在那裡等著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滿腦子都是剛才的對話和終於找到了少年時代的夢幻,母親的大聲謾罵命令也作了耳邊風一樣。「你今天優柔寡斷,明天就是攻守異勢!」是,我也是個懦夫,我裝什麼神武皇帝?!劉連城也清楚自己的懦夫與孟祈佑的懦夫是不一樣的,自己是敗在了士為知己者死之下。
當天晚上有內官來送藥,第二天也是,到第三天,基本恢復了。他還是感覺冷,一天比一天冷,很想喝酒,酒可以讓自己身體熱起來,也好入睡,睡著了說不定就醒不來了。每天等的都是醒不過來,有時候會夢見那個女孩子,女孩子因為復國失敗死掉了,而自己答應過人家,於是醒來以後他更加討厭自己了,更加希望可以在睡夢裡走掉。如此的懦夫,似乎也沒有資格說士為知己者死,不過是拿個好聽的名號。到這裡他發現自己根本不配去死了,是的,就這樣給太子殿下用身體化冰吧。他總是抱著冰,身體都洗乾淨了,乾淨的身體去死總好過髒兮兮的,自己在想什麼呢⋯⋯
一天下午,他正在看李白的詩集,忽然一陣風颳進來,揚起的帷幕把火燭掃滅了,有人從後面抱住了他,他沒有反抗。
「找到你了。」
「嗯。」
身後的人繼續手上的動作,撫摸著他的胸口,手指蹭在因為寒氣挺立的乳尖,毫無章法,完全是沒有性經驗的處男。他終於感覺到自己身體熱了起來,因為這個他才沒有反抗的,但等熱起來就不一定了。雖然疏於練習,但距離這樣近,不需要什麼技巧,靠借力即可。於是他趁著人分心的時候,輕鬆把人翻到了地上。
藉著光,看清楚了,「殿下?」
這一次他粗心了,劉連城翻過來又把他壓了下去,手裡還拽著鏈條,完全控制著他的脖子。
「殿下可以多抱我一會兒嗎?」
「嗯⋯⋯」
氣氛又緩和了。
「我好冷。」
劉連城抱得更緊了。
「第一次抱著冰的時候,感覺好涼⋯⋯但昨天我抱著冰的時候,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化冰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原來是我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了。」
「為什麼要抱冰?」
「不是殿下要吃魚嗎?」
「是⋯⋯對不起。」
「呵呵⋯⋯呵呵⋯⋯」
「你笑什麼?!」
「殿下像小孩子一樣⋯⋯」
「小孩子⋯⋯你就比我大嗎,難道?」
「不知道呢,我是乙未年的。」
「丙申,確實比我大。」
「魚好吃嗎?」他轉過身,面對著劉連城,兩個人貼得很近,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這⋯⋯有什麼關係?」劉連城的臉很快紅了起來,但並沒有拉開距離。
「殿下,」他用被鎖起來的手去觸摸劉連城的唇縫,男人並沒有生氣或者不適,於是他繼續,就好像在抱著冰一樣,「還要吃我的身體解凍的魚嗎?」
「為什麼⋯⋯你不應該恨我嗎?」劉連城握著那隻手拿遠了一點。
「殿下恨我嗎?」他笑了笑,用另一隻手撐著地板坐了起來,破破爛爛的外衣滑到了肩膀下面。
「我只能恨你,我是北漢未來的王。」
「好,殿下會是一個好王。」
「但這樣,我便不是一個好人了。」
「謝安在淝水之戰中擊敗苻堅百萬之眾於八公山下,這殿下知道嗎?」
「當然。」
「殿下又知道,謝安在出仕前就是长期隐居东山嗎?」
「當然。」
「殿下又知道,面對昏君和佞臣,謝安又曾一再辞退,打算归老东山的事情嗎?」
「當然,你要說什麼?」
「看來殿下不知道,既不知謝安,也不知李白,更不知東山與天下。」
他撿起地上的詩集站了起來,朝屋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劉連城坐在原地拽著鏈條。
「我今攜謝妓⋯⋯
長嘯絕人群⋯⋯
欲報———東山,客⋯⋯
開關———掃,白,雲⋯⋯」
他只能走到這裡了,也沒有幾步,可是這輩子走的最長最難走的幾步。低頭看看手裡的詩集,扯下《憶東山二首》那一頁,撕了個稀巴爛,碎紙屑好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落在地上,一陣風吹進來,捲走了紙屑,掃去了白雲的那邊⋯⋯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