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 浮生情絮 拢赤轮——芒种
风卷也笑了：“上次你见了我就盯着我看，是你先失礼我才失礼，怨不得我。”她轻拍他的胳膊，笑骂道：“你少扯躁放屁了！我好好的做什么要盯着你看？难不成你这张脸都镶了钻贴了金不成？依我看，并不是我盯着你看，而是你偷盯着我看，被我发现了才不好意思避开我的。”尤风卷原本还想辩解几句，听见大小雅齐声喊“妈妈”，只见费烟宝倚在门上，双手绑放在胸前看他们：“你们两个人也够使的了，我都还在楼上，又当着孩子的面还这样搬弄手舌功夫，要是只得你们，还不早就互相吞了对方落肚去。”尤风卷道：“别胡说。你叫我送大小雅的奶瓶过来，我故意调了课眼巴巴地送过来，只不过与她碰到了多说几句话，你就这样拈酸吃醋起来，什么意思？！”费烟宝冷笑道：“怎么就急了，编谎也编不圆？早上出门时你明明跟我说早上没课，都在家里练画，才叫你送她们的奶瓶过来。才多早晚的事，现在就变了？”
尤风卷现在是真的急了，双腮鼓胀：“这是在别人家里，我不想和你大小声理论，也不知脑壳里错搭了几条线，你现在防我像防贼。我只是与她首次见面，不过多说了几句话，你就要闹几下子心才顺。以后日子长着呢，你这听风就起火的性子要是不改，今后可怎么办？”吉半帘见自己插不上话，就带着大小雅悄声离开，没走几步又转身向风卷大声说道：“你可知道我是学艺术鉴赏的？上次买书时人家送了几盒的水彩颜料和画笔，你是用得上的，等下走之前来我房间都拿去用吧。”烟宝从盒匣架里抽了把菜刀在手里，指着风卷威胁道：“你要是敢上去，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他嘴里喃喃说道：“疯了，真是疯了。”转身走出大门。这边一出门，头上就挨了一个汽水锡罐，抬头看，半帘正向他招手，暗示他悄悄上去，底下这边摇摇头，上头那边仍坚持着，拿出各种精装的纸盒在窗前晃摇。他最后还是摆摆手骑车走了。
王小姐将新到的大小方圆珍珠用不同规格的纸盒装了，想着明天一大早就送一部分到加工厂去做新开发的款式--鱼尾项链。她在桌脚翻出一个用黑色塑料纸包着的木盒子，打开看是双黏土烧成的三角梅花高跟鞋，应是那个珍珠供应商赵老板送给她的玩赏小玩意，纯粹是用来消遣时间的。她将那鞋子放在手里把玩，听见楼下有人在吵嚷，便收了那玩物下来探看，只见大小雅正坐在楼梯角扯纸巾玩，又听闻费烟宝在厨房里哭，就过去取了她手上的菜刀问：“刚才听见男人声，可是大小雅的爸爸又跟你闹了？”烟宝“嗯”了一声便收住泪，转身把开水烫过的田螺肉放进绿豆泥面糊里滚过再用慢火和着橄榄油煎。赵先生要过来吃饭，这是他最爱的下酒菜。王小姐又问道：“这次又是为什么？可不是又私自拿了大小雅的奶粉钱去买画架吧？”
费烟宝摇头，听见“画架”一词，只觉得心酸，空落落的，又感前途渺茫，竟站在那里发呆，一刻时过了仍是叹气坠泪。王小姐此刻失去耐心，扔下一句话就准备抬脚走人：“依我看，都怪你们太年轻做人父母，自己还是孩子呢，哪懂得为人父母最重要的是包容和妥协呢？我是过来人，当年也是二十出头就养了半帘，跟她的那个流氓父亲也是三天一大吵两小一小吵的，终归我们是经济上宽裕些，算来总比你们强些，这头吵空了心拿钱去百货商场买些好衣料或者化妆品回来找寻视觉上的填补也是能凑合的；但你们不一样，十次吵架倒有九次都是为那几块钱的事吵的，自然就更难过点的，常听说的‘贫贱夫妻百事衰’就是这个道理；未来的事难说，能不能走到最后也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这次不是为了钱银的事才吵的，是为半帘才吵的，吉半帘看上他了，他们两个现在勾搭上了。”费烟宝拉眉肃眼沉下脸来，恨恨地说道。她现下自认为王小姐是吉半帘的母亲，既是亲人，心眼自然都系在一条藤上，两人合谋着算计自己，连带着连王小姐都厌恶起来。
对方听着她这捕风捉影的几句话，觉得好笑：“必定是你一头带孩子，一头又要挣钱糊口，累了才多出心眼，见她与大小雅父亲多说几句话就换得不痛快，才说出那些惹人笑的话来。你若是疲乏了，跟我说，放你几天假也是容易，再别说那些不着调的话，赚得自己心累还叫别人笑话，岂不是两头亏？”
费烟宝又哭又笑道：“我还怕叫别人笑话？你自己教养的好女儿没规矩，没德行，见到倒腾得干净整齐点的男人就要倒贴上去，也不管那人是否有主，就一味地奔淫追乱；虽说是富养的千金万金大小姐，肚腹装得全是地沟下水道里产的腐味烂料；呵呵，贱BIAOZI现尖牙骚尾巴不怕人笑话，我这样忠直诚实的穷家女却活该被人笑话！”
王小姐气得眼涨腿麻，几乎要站不住脚，舌头牙齿间渗出汩汩酸水来，她把厨房边上用原木镶的玻璃连门拍得“哗啦啦”震天响，咽下口水后也提声骂道：“说的都是什么下作混账话！以为你忠良老实才请了你来帮我料理这些家务杂事，原来都是装的！做人要讲良心，你静下心来思量思量，你来这里也有好久，我哪一天亏待过你，就只差把你当成第二个女儿来对待！都说‘斗米恩，担米仇’，想来都被这话料准了，好心好意帮衬出一个口尖眼毒心还利的白眼狼来！今天我把明白话搁在这儿，你要是想继续在这里做就得正心直意地好好做，将那些无中生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开去，否则这顿饭做完就跟我把工薪结了走人！”
听她如此说，费烟宝的气势顿时矮靡下去，手上忙着油锅里的活计，再不敢张口，只是抽泣抹泪。大小雅听见吵闹双双过来，站在门口眼中包泪地看着王小姐。她也回瞧那对生得冰洁晶莹的玉质小人，想到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也挨受过不靠谱男人施的痛伤，立时动了恻隐之心，走近费烟宝悄声道：“我看不如这样，我上楼去和半帘好好谈谈，摸清来龙去脉好使你清去疑心，只有这样大家才能相安无事。”
拿开摆在餐桌中心的玻璃罩，是个升腾着雾气的金色小南瓜，费烟宝手执小巧银锤子对准中间一敲，南瓜分五瓣裂开，里头是个蜜糖拉的双层架子，首层有六个砂糖蒸的去芯番茄，第二层则是六个青色竹杯，里头盛的是木瓜汁鲍鱼。她把那些精巧的菜款一一分了，嘱咐大家吃过鲍鱼再吃番茄，那样不仅能去掉嘴中因为吃鲍鱼留下的咸腥味，还可在嘴里遗下持远回荡的甘甜。
未完待续，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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