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流年 第五章
元旦晚会结束后，周云波除了和苏珞珞讨论考试内容外，其余时间都选择避开她。他要疏远她，他害怕班里再传出什么流言。
下学期开始，周云波和班里所有女生都走得很近。
没过几天，流言蜚语便自动消失了。而且，苏珞珞也不再主动找周云波说话。
又过了几天，于文星主动约他去校门口的黎贸市场吃米线。
两个人坐下时，于文星先道歉说：“咱俩之间出现隔膜……是我做的不对。”
“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现在我才明白你不是那种人。有时候想想，真觉得自己挺小心眼的。”
“别想那么多啊……”周云波笑了笑，“我妈不让我谈恋爱。快吃吧，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于文星听着，心里很过意不去……现在，他很感谢周云波能不计较他曾经说过的话，他很认真地说：“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说着他端起水杯要和周云波干一杯，见他没响应，又说：“以水代酒。”
周云波这才反应过来，两人一饮而尽。接着，他们又聊了好多。到最后，彼此心中的阴霾都一扫而光。
吃完回学校路上，于文星说：“这次期中考试排座位，咱俩坐前后桌吧。向你学习。”
“好啊。”
“还有，等暑假你一定要来我家玩。”
“一言为定。”周云波说。
整个初一下学期，周云波的生活正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在校园中，他渐渐体验到了成长的快乐，好朋友越来越多；回到家里，他慢慢感受到了亲情的温馨，尤其是爸爸，以前总是骂他，现在却格外关心他，妈妈也不再打他。
这些又都对他的学习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因而，在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时，他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名次也稳步提升。
校园从春风浮动桃李争芳到夏日炎炎鸟语蝉鸣，他只觉得转瞬即过。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格外快！
暑假，周云波去于文星的村子里痛快地玩了一天，他们一起去爬山捡蝉蜕，下河摸草鱼，还在铁路边看火车……当然，他们聊得最多的还是苏珞珞。
傍晚，周云波临走时，于文星突然说：“何凌秀这次只比你低 5 名，她也是你的一个劲敌。咱们班女生里面，在全年级前 20 名的，除了苏珞珞就只有她了。”
“要不是她和你同桌……差点忘了班里还有这个人。”周云波赞赏道，“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她一鸣惊人，第二学期又连续两次考这么好。这回我是彻底认识她了。”
“你要好好加油！我也要继续努力，争取有一天能像你和苏珞珞一样考得那么好。”
周云波点点头。
于文星把周云波送到村口，两人都有些不舍地分开了……
升入初二，金色飘香的九月和霜白露重的十月转瞬即过。
十月底，一中的新教学楼落成了。根据学校安排，初二的四个班要在月末这天下午的五点前完成教室搬迁。
临近中午，四班的男同学在吴老师的带领下，已经把新课桌全部搬到新教学楼一层。回到旧教室，同学们都在兴奋地收拾自己的书本和文具。没过多久，每个同学的桌子上都摆放着一个大书包，有的还附加着几个小手提袋。大家都叽叽喳喳地聊新教室，靳钰斌似乎比所有人都兴奋，他大声说：“我已经跑到新教学楼偷偷看过好几回了。一直期待这天能快点到来。”也有同学在讨论换座位的事情。
前不久期中考试刚刚结束。现在，周云波和于文星约好还是坐前后桌。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进来强调：咱们班的新教室在教学楼二层靠近楼梯的地方。大家下午搬的时候千万注意安全，由班长带领，其他班委要积极配合班长。另外，男生要帮帮女生。最后，吴老师又强调：大家一定要保持秩序，不能影响到其他班级上课。尤其是经过高三班级时，尽量不出声！吴老师说完后，男生们都很主动地问前后桌的女生要不要帮忙。
下午三点多，四班已经率先搬完。其他几个班级按照要求正在搬迁中。周云波和于文星在帮何凌秀搬最后一点东西时，突然碰到了二班的赵亭娟。她一个人在搬桌子。
这是元旦晚会后周云波第一次看到她。因为他们的旧教室不在一个院子里，他只能偶尔从同学们口中听一些关于一班和二班的情况。而现在，他们四个班在同一层楼上，每天都能看到，课间也能一起玩。
“怎么没找个男生帮你搬？”周云波问。
“不用男生，我自己就行。”赵亭娟倔强地说，“不过，要是李溪桢和你帮我的话，我到很乐意。”
“我叫他去。”
“逗你玩的。你先和那个男生帮那个女生吧。”
“那下次再找你聊。我们先走了。”周云波说。
来到新教室，所有人都忙着归整自己的东西。等一切都收拾利索后已经接近下午四点。
吴老师正要准备调座位时，忽然教室后排的一个暖气片开始喷水，把坐在旁边的“大魔王”吓了一跳。水量很大，教室很快就积起一层厚厚的水，不少同学的鞋帮已经湿了。这时，吴老师让女生都在楼道外面等，让男生用拖布和水桶排水，他去找教务处报备。
教务处紧急排查后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快入冬，学校锅炉房正在调试暖气片的循环供水，不巧四班有个暖气片的总阀螺丝松掉了。锅炉房及时关停试供水，学校总务处也在第一时间安装了新阀门。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四班的积水才全部清理干净。
“新教室第一天就水漫金山，也算是洗灰除尘了。”吴老师站在讲台上说，“新教室老规矩，大家都去楼道里等着，我喊到名字的同学进教室选座位。”刚说完，楼道外面就乌泱泱挤满了学生。
同学们一阵欢笑。班主任点过何凌秀的名字，紧接着又点到了周云波。
他俩几乎并排着走进教室。
周云波抢先在第二排靠过道的座位上扔了一本书——班里同学基本上都知道这是于文星要坐的座位。正当他准备选后一排座位时，何凌秀刚好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他轻轻推她一下，低声说：“你能往里面坐一下吗，我和于文星约好坐这里的。”
何凌秀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茫然，不过没说话，顺势往里面坐了一个。
周云波看着她复杂的神情，心里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感觉自己像是抢走了一个小女孩心爱的洋娃娃……没过多久，于文星进来了。他用眼神示意他坐在前一排。这时，于文星悄悄对他说：“咱俩真是好兄弟，现在轮到你和她坐同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第二天早晨，何凌秀踩着铃声进了教室，进座位时还挤了周云波一下。而且每节课后她都要去一次厕所，每次进出座位都要挤碰一下周云波。
到晚自习结束，等何凌秀离开教室，周云波才松了一口气。一天下来，他觉得她很烦，每节课都进进出出。
倒是有一点，他觉得她还不错：这天的物理课上，她几乎和自己同一时间答出了老师的提问。
这学期新增了一门物理课。在开课一个月后的第一次单元测试中，全班基本上都只是及格分。好一点的同学也就 80 分，唯独周云波和何凌秀超过了 90 分。像于文星，郑蓉语，苏珞珞都是 70 分左右，李溪桢稍微好点，85 分。“大魔王”才 40 多分，那次测试后他还大声说，物理太难了，讨厌学物理。国庆回来后，班主任根据物理老师的提议让周云波做物理课代表。他很开心，倒不是因为成了课代表，而是在一开始学习这门课时，他就深深喜欢上了它！
尽管周云波有诸多不爽，但一想到何凌秀的物理也挺好，他心里也就慢慢地接受了她的毛病。时间一长，他们之间的课堂互动越来越多，彼此也更熟悉了……
入冬后的一天早自习，赵亭娟跑到四班门口找周云波，她急急忙忙，甚至有些结巴地说：“帮我把这本书还给李溪桢。这是好久前我妈帮我从他家里借来的。”
“你毛衣外面也不套一件校服。”周云波拿着书说，“别看教室里面暖融融的，楼道外面还是挺冷的。当心感冒。”
“我看班里同学都是穿一件毛衣跑出来的……呆一分钟就回去。”赵亭娟有些抖，“靠近点给你说个秘密：这本书里有封我们班一个男生写给苏珞珞的情书，你让他帮忙传一下。不过千万给他解释清楚了，别让他以为是我写给他的。”
“就该你直接送给他，再嘱咐他一下才好。”
“这不是因为和你最熟嘛。”赵亭娟说完就赶忙跑回了他们教室。
周云波把书给了李溪桢，余光看了一眼苏珞珞，心想：想不到其他班都有同学喜欢你。和于文星竞争的人真不少啊！
上课铃响，何凌秀穿一件带有大斑点的米黄色羽绒服进了教室。从她一进教室起周云波就一直盯着她看。
何凌秀换了个新发型——扎一个马尾，她身材虽然还是娇小，但体态已经丰盈起来，像是一下子褪去了稚气。清秀精致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可爱的杏眼，再加上颜色搭配得刚刚好的羽绒服，就像一个俏丽的精灵。她看见周云波在看自己，就朝他眨眨眼，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他身后进了座位。
那一瞬间，周云波被她眼神里的灵动所震撼。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何凌秀也挺漂亮！不说别的，单单是那双眼睛就彻底征服了他。
她坐好后，周云波不禁又看了她一眼，她也很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早自习是英语课，老师让相互讨论问题。周云波突然有些戏谑地对何凌秀说：“这道题这么简单你都不会，你也太笨了吧！”她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刚一下课，他盯着她的衣服看了几眼，大笑说：“你的毛衣穿反啦！肯定是起床太晚，怕迟到才穿反的吧？哈哈哈……”何凌秀的脸已经红到耳根旁，她没说话，只是委屈地趴在桌子上，低声啜泣。几分钟后她跑去厕所把毛衣穿正了。回到座位时周云波看她脸色很差，红着眼睛，忙笑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几节课，何凌秀都没有和周云波课堂讨论。
直到晚自习时，她才原谅他，和他说话。这时，周云波以为完全没事了，就趁着她上厕所，偷偷从课桌里拿出她围的那条淡蓝色的围巾，朝灯管使劲一抛，围巾落下来时正好顺势挂在灯管上面。
摇摇晃晃的灯管乍一看像个扭动的舞女。
班里好多同学看着灯管哈哈大笑，“大魔王”笑说：“蟾宫里的嫦娥仙子也比不过它。”何凌秀回来时正好听到，她狠狠瞪了周云波一眼，板着脸，一句话没说，安静地回到座位上，直盯盯的看着黑板，一动不动……
周云波本想逗她一下再取下来围巾，没想到她不但不笑，反而这么镇定。他慌忙跑到教室后面，拿了一把扫帚，踩在自己椅子上，把围巾挑了下来，拍打干净，送回到她桌子上。这时，她递过一张纸条，他打开看，只见上面写着：
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要保持 40 厘米的安全距离，你敢越界，我就敢大喊。
周云波再看何凌秀时，发现她正瞪着溜圆的双眼直直地看自己。他知道惹恼她了，于是瞬间把自己的眼睛变成斗鸡眼。几秒钟后，他恢复正常眼神看她，发现她的面部表情开始有些松弛，只是还留有怒气。他又继续变成斗鸡眼，并挑眉弄眼。
一瞬间，何凌秀“扑哧”一声笑了。
“40 厘米的安全距离，我就得搬到过道里上课啦。”周云波忙贫嘴解释。
“那就 20 厘米。若要违犯，立马变回 40 厘米。”何凌秀似笑非笑地强调。
过了一会儿，周云波想借何凌秀的橡皮用一下，他像往常一样去拿，刚伸出手，她立刻说：“已经越过安全距离。”
“那你进座位时从我背后经过肯定小于 20 厘米。”他反驳说。
“我能对你越过安全距离，你不能对我越过安全距离。”
这时，周云波灵机一动，他左手拿起尺子，对着何凌秀的脸，右手轻轻把它弯成一个弧度，然后快速松开：
“啪”正好打到她脸上。
他嘿嘿一笑，说：“尺子刚好 20 厘米，安全距离外袭击到你啦！”
“很疼的！好不好！”何凌秀怒目圆睁。
周云波一开始还一脸窃喜，现在，他一下子又心虚得不敢直视她。
何凌秀仍是盯着他看，等他道歉。
他索性也学她，盯着她看。
四目相视。看了一会儿。
周云波发现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赶快斗鸡着眼挑挑眉毛。
何凌秀一下子又被赖皮的周云波无奈地逗笑了。
他见她一笑，也嘿嘿一笑。他心里明白，她已经原谅自己了……
从这之后，周云波常常因为“安全距离”的事情用尺子弹何凌秀的脸。每次弹完后，何凌秀一生气一瞪眼，周云波也立马瞪眼。两个人谁也不眨眼，谁也不笑。他们心里都认为：谁笑谁就输，输了就相当于道歉。常常到最后，都是周云波忍不住要笑时就扮鬼脸，何凌秀一碰到他这样耍赖，只得先笑。
但何凌秀也不是总被逗笑。有时候，她盯着周云波看一会儿就会气哭，这时候她就大吼：“周云波，我讨厌你！”
班里同学听到声音后朝他俩看一眼，大多数都无动于衷——他们对他俩都习以为常了，根本不当回事。偶尔只有后排的李溪桢劝说：“不要总逗哭女生。”
周云波却不以为意。他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班里没有哪个女生的眼睛比她的更让人迷恋！有时，她眼神里的怒气夹带着天生的灵气，更让周云波想和她对视。这是多么欢乐的时刻啊！
时光流转，跨过寒冬又迎来初春。
初二下学期开始，周云波和何凌秀仍然是同桌。
新学期刚开始的一段时间，他们相处的还是比较和谐的。可是没过多久，他们之间仿佛又回到了上学期的那种状态……
一个周日的晚自习上，周云波趁何凌秀还没来，就偷偷把她椅子上的木板拆下来，藏在教室后面的扫帚堆里，想看她出丑。结果，他自讨没趣，便心里更加记恨她，嫌她总是迟到，心说：“我和你同桌半年，从来没见你早到过，哪怕早到 5 分钟都没有。每次进座位时还都扰动到我！”
四月的一天晚自习，何凌秀因为“安全距离”又说了周云波一次。他心想：怎么“安全距离”个没完没了！我又不是坏人想占你便宜；这半年你因为“安全距离”说过我多少次了！这次不过是不小心碰你一下。
周云波越想越生气，他决定晚自习后狠狠报复她一下。何凌秀刚出教室没几分钟，他就直接从她课桌里拿出一摞书本，挨个翻开，用碳素笔在上面用力涂画。有些书本因为纸张单薄被划穿了好几页。他一口气画完后才觉得这一天积压的怒气彻底发泄出来，以至于一旁李溪桢的劝说他根本没听到；苏珞珞过来劝说时，他直接说：“我的事你少插嘴！”
第二天，何凌秀看到杂乱无章的课桌和七零八碎的书本，几乎哭了一上午……
下午，她妈妈来了学校……
不久，楼道里传出了吴老师狠狠批评周云波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