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话反复说21
陈寅恪名字里的“恪”,读“却”,还是读“克”?现在一些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总归是“装/B时代”特色之一,越是没有文化,就越要装作颇有文化的样子,殊不知,过犹不及。简单例举,凡是把陈寅恪(却)读成“陈寅恪(克)”,把犍(建)陀罗读成“犍(前)陀罗”,把艽(求)野尘梦读成“艽(郊)野尘梦”,把交遊写成“交游”,把“行状”用于在世活人,凡此种种,几乎百分之百的土老冒,无论其出身还是受教,均极大缺失。我希望,凡失教者,大可不必反复执意纠正他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暴露着自己的无知。为了掩饰自己,不妨“随俗”,即便错了,也不怎么丢脸的。最后,总结一句,所谓“文化传承”,个别哪怕就是错了,也不必刻意纠正。传统文化总体就不够纯净准确高大雅致,随俗就好了,毕竟还证明着曾经一种环境、意境的良好浸染,而一些“纠正”反倒是“断裂”,或者是毫无根基的败露。网上一搜,李白的《将进酒》,都读成“将(枪)进酒”。真够扯的!还枪骑兵呢!七月流火,也不是暑天大热如同火烧。落英缤纷,并非花瓣儿残枝败叶落满地。风马牛不相及,更不是风和马和牛这三样毫无关系。多馀的“馀”,并非繁体字。繁体字是“餘”。多馀,虽然可以简化写成“多余”,但“余”是第一人称“我”的意思,最好还是写“多馀”。操持现代汉语写作的人,不可不略知一二古代汉语。这些倒是应该认真对待。总之,凡无伤大雅,一切均以不那么别扭造作为好,硬伤却不可。还有一个,人名傅璇琮(宗),凡读成“傅璇琮(从)”的,百分百八十年代之后才接受到一点点教育,其“文化见识”远不足够。判断一个人是否土鳖、土老冒、装/B犯,凭借上述几个标准,足够了。
在“特色环境”里,所有领域问题大同小异,文学如此,教育如此,经济如此,仏门之内也不例外。我在藏地见闻多,对汉地/司妙,了解少,北京城中去过几家,感觉说不出的一种商业化,旅游产业,铜臭浓郁。同时,庸俗化,贩售“心灵鸡汤”,感觉十分的不舒服,甚至还不如藏地司-妙的神圣庄严,虽然藏/汉皆为五十步笑百步。百思不得其解啊,为什么同在一地,天筑堂、基度堂甚至木思林场地,感官上都比仏教场所显得纯净?想不通!这不仅仅是今天的问题,百多年前先辈就曾经发出疑问,沈从文家书中反映出来,上世纪四十年代社会上即如此,他的妹妹伙同一些女伴,执意拜佛,张口闭口的随-喜殊/胜阿-弥/陀,走火入魔,可并不懂仏,令他头痛不已。仏在中国发展,确有愈来愈多的“世俗化”倾向,这从历代造像即可窥见一二。我家祖辈,一边是基度-徒,一边是商人仏弟子(参与建妙,而不仅限于修妙)。对比一下,仏系这边比较世俗,有钱有势。而洋-教那边,有文化、有思想、有知识,为人老实,生活多坎坷模糊。不过,解放后,最终殊途同归,同归于尽。如今,不妨也了解一下特色环境的其他礼堂和场所,想必实质大致一样。关键看表象,看表象,也足够一个写作的大题目了。采访特色环境各类信奉礼堂场所,进行对比,绝对是个好题目。雍/和宫人满为患,香火鼎盛,桑烟弥散,这些人众与天不亮跑去看旗子的人众,大多重合重叠,这值得深思。今日这里,遍地都是世界顶级“写作素材”,甚至“写作题目”个个令人兴奋不已。看准了,写任何一本,薄薄一本,足以步入世界最高贵的文学殿堂。可惜没有人来干这个事,主要还是力不能逮。熟人朋友里面,几大信-奉者太多了,我对他们的直接感受是,相对最能接受的还是天-/主,其次新-教。拜仏的十之八九来路不明,目的十分复杂,总之离不了一个“俗”字。穆徒,不论。与现代文明相对最为接近相融的,是天/-主基-度。总而言之,一切到了这里,全都变味儿。尤其特色当代,文学也不伦不类,一切都不伦不类。不沾染,就不会被污染。不参与,不信-奉,不礼-拜,不叩/头,一心只念科学与自-油,就永远不会当个土鳖。
为什么人在高原那些大大小小的经-堂里略微有点晕眩?为什么头脑昏昏沉沉,脚步虚弱无助,神情却专注于高处,不自觉的咒-语念诵油然而生?为什么会有一点点窒息感,从而焕发出莫名的感动?缓缓步出经/堂,门廊横梁上的“鲜波”(帷幔垂帐)随风翻滚,喜马拉雅建筑都在跳舞。湛蓝透紫的天空云影洁白耀眼,冷冷的烈日在广-场石板地面上反射光芒,映照在刚刚从晦暗大堂密室里跨出门槛的人。我仿佛由一个漫长的深深的麻醉沉睡中醒来了,全身舒展瘫软,轻松甜美。这都是为什么呢?我告诉你们。很简单。原本高原缺氧,圣堂内多密不透风,又加以燃-灯供/奉,极大地消耗着本就不多的氧气。回到室外,如同瞬间被唤醒过来,身心愉悦。人在长途飞行的机舱里,落地舱门打开之后,也会有完全一样的感受。所谓天-堂,可以理解为“天如堂”或“堂如天”,也便是接近了神圣。归结于一点,生命中的全部感知,都是物理作用下的生理反应,只不过人类总要赋予一些深邃的思想。
仅就有限的观察,今天所谓“教//徒”,所谓信个什么教的人,许多都并不懂那个教的,缺乏学习,更遑论研究,大都是装模作样给自身贴上一个标签,以便招摇,或显示“存在”,要么就是寻求一种人类低级阶段的“民族归属”,或者寻求某类“文化认同”,以此作为自己安身立命的虚头巴脑的精神支撑。
如今不少人“学仏”修-行。修-行,不是一个字词,而是两个:修和行。仏是“悟”,次第“行”之“去我执”,到达“空”。许多人越修越“执”,皆为造作。越修越执,那不是白修了吗?这也执来那也执,又非戒律根本,这岂不是与仏旨背道而驰?仏在此刻,而非彼时,绝非久远以前,也非长久之后。
落后不是一天两天十年百年前发生的,仅以海外大小博物馆展陈文物衡量,令人恍然大悟,以往所受教育顿时崩溃。此地文化、文明诸多相对落后,当从三四千年前就已经分明表现出来。之后,全部历史的抱残守缺,止步不前,自大张扬,目中无人,世界为我独尊,一直顽固不化延续至今。好在今天终于可在表面看到距离拉开越来越大,年轻一代越来越多认识到这一点,中老年人也渐渐醒悟过来。这都要归功于高科技互联网和极少数有识之士,以及世界旅游市场的便利发展。某地人,只要国门一关,顶多数月半年,就会掉进井底。所谓“关门”,主要还是宣宣洗/脑与民间断绝对外正常交流,这一点,已经失去了十年之久,尤其最近五年当中的种种阻隔。所以,绝大多数人,尤其最不应该闭塞的知识阶层,今天基本已在井底。主流文学界普遍的踌躇满志,春风得意,自娱自乐,装模作样,自满自足,兴奋浮躁,尤其是那关注、力争诺贝#尔/文学奖的热情逐年万分高涨。其中几乎看不到一位如同当年苏俄东欧那里的诗人和作家们的思索和勇气,看不到几个拒绝同流合污的人物,甚至也看不到多少装疯卖傻、逍遥自在的魏晋之风和曾经东欧赫拉巴尔他们那一批“巴比代尔”的生活姿态与智慧。文学人士更多越来越好像“少年儿童团团员”,载歌载舞,花儿朵朵向阳开,而实际不过都是成年人扮装小孩子的模样,可是内在,蝇营狗苟,大腹便便,满肚子都是既得利益。
【致友人】昨夜今晨,好几位朋友和年轻人私信发来今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作品链接和相关评介。我觉得,只有家庭妇女才会闲读这些玩意。简单判断:1,诺奖早已不在神坛。2,韩国,过于单纯、幸福之地。3,情感女性作者。4,年纪比我小好多岁,无论生活阅历,还是精神历程,均属于小妹妹,我能从她获取什么?这不是我的菜。除非有明确的业务阅读目的。年过六旬,还读这些,我会感到非常的难为情。当然,也不妨了解、知道。可是,对于文学阅读以什么奖项为引导,我向来不敢苟同。世界文学浩如烟海,再多的奖项,只不过一滴水而已。我就不费这工夫了。我将继续保持若有好的阅读,及时推荐、介绍给大家。总之,这位新获诺奖女士的写作内容,我没有多大兴趣。还有咨询我,如何看待这个作家?我均无言以对,因为毫不了解。我也扫了一眼,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小娃娃印象。估计此刻好多国产中青年女作家和青年男作家又一次兴奋的“找到了模仿榜样”。诺贝//尔文学奖果然继续好玩。其实,海外作家普遍不大关注这些的,甚至根本不关注。总有一种错觉,诺贝-尔文学奖并不在瑞典和欧美,而恰恰是在中国的文学界热闹非凡。吾老矣,对于国产年轻一代文学写作突出者,也渐渐孤陋寡闻。文学,毕竟属于青年(出版家范用先生语)。我刚刚用不到十分钟,把几部作品链接逐一打开,扫一眼,就退出了。文学的任何阅读,最好不要拘泥于依照“奖项”。还是那句话:文学不是体育。而国产体育,又恰恰毁于“文学”。多读书,读经典。即便写文学,文艺类图书也不必跟风阅读。热衷于文艺类图书阅读的人,基本会是越读越傻越笨。未来好的文学,大体会出自乌克兰、俄罗斯、以色列、巴勒斯坦(境外)、伊朗(境外)、中国(境外)、非洲某国(境外)、朝鲜(境外)、越南(境外)、印度(境外)、波兰、匈牙利、捷克、塞尔维亚、马其顿、法国、英国、美国……绝无可能出自加拿大、瑞典、瑞士、奥地利、冰岛、荷兰、澳洲。
文艺作品的阅读,也包括推广,最忌利用作家生死纪念日和获得什么奖项。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能总那么凭借。阅读不是庆生宴,阅读不是追悼会,更不是观摩体育竞赛。阅读,属于文化生活,文化人要活得近于一个文化人,而非街头小商小贩的穷吆喝。
祝贺获得任何文学奖项授予的任何一位作家,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而汉语世界不正常却在于,喜欢用“击败谁谁谁又击败谁谁谁而获得这一殊荣”来粗俗地表述。作家与作家之间,作品与作品之间,写作的初衷何来“比赛竞技与对抗”?既然不是对抗,又何谈谁“击败”了谁?若此,这还算是文学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悲无奈的是,整整错过了一百年大好时光,尤其错过了上个世纪最后二十年的一次生机。特别是,居然继续错过了新世纪最初二十年的融入文明人类的最后一次机遇。上%第绝无可能死皮赖脸的眷顾某一片土地上的生灵。未来只有一条道路可行了,虽然残酷无情,却或许奏效,也即:浴火重生。这真是人类历史中戏剧最为高潮的一幕。即便此刻降生的婴儿,他们至死也赶不上如同今天的文明世界了。哪怕明天舞台全部更换一新,也要五十年一百年。东欧几国,他们底子好,算是轻装上阵,历经二三十年才初见成效,但还是后遗症分明。还有一个“不正确”方法,回到上古,各家各户重起炉灶,相信会缩短更新的时间。最严重的是,生命基因、传统文化与利益/集/团血浓于水,化作一团,已然无法拆分筛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伦不类,只有受罪。
假如作家残雪今年获得诺奖,又能说明什么?比如,中国文学就此走向世界了?我们的文化强大无比了?我们的文学领先于世界了?我们的所有作家都可以怀着鸡犬升天的优越感了?残雪也可以被称之为“大师”了?我们的自大就可以堂而皇之无止境了?
多数作家的文学写作还是来自模仿,说严重点,就是“抄袭”。模仿也有模仿的技巧和规矩。技巧比如,尽量模仿与自己方方面面比较接近的作家作品,这个说过多次,不再赘言。模仿的规矩则是,男的模仿男的,绝对不可模仿女的,这里最起码还要讲究个“大男子主义”。女的可以模仿男的,因为依照圣/京里说,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变成的。再有一条至关重要,模仿对象一般不能比自己的年纪小,最好模仿大爷、大叔、大哥、大姐,这也要讲究辈分的。二三十岁,模仿对象会多些,起码“那一部”作品的写作年龄也要四五十岁。六旬老翁,还有多少可模仿的呢?基本就算了吧。最忌一位作家,亦步亦趋,模仿比自己年轻许多的作家作品,当然也有极少例外,却总归是不合适的。阅读也一样。不记得曹雪芹写完他那梦的时候多大年纪了,阁下都六七十岁了,还在津津乐道那个梦,就显得过于肤浅了。还有萧红。年过半百,读萧红,并且还是个男的在读,非常肉麻。昨天韩国女作家得奖,说句讨嫌的话,年过五十,真没必要过分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