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道观

我有一年8月去陕西山阳县一座深山里的道观，因为我道家师父说师爷羽化3年的纪念日到了，让我来，我就来了。山上大雾弥漫，物资匮乏，道观很破，神像也都斑斑驳驳，师父给我介绍这是元始天尊，这是道德天尊，这是灵宝天尊。晚上睡觉的被子又潮又臭。吃饭就是馒头稀饭咸菜，馒头足有小孩子的脑袋那么大。做饭的都是山下农村的信众，老太太居多。晚上师父师叔和几个山下村儿里的男信众就在屋里燃一堆篝火，大家开始论道，时不时用铁铲子扒拉一下火堆，火里烤几个大个的土豆子。年轻的师叔有的是从西安的大道观里赶来的，他们从小在山上出家，然后慢慢往大地方大道场腾挪。我师父其实也早就离开山上去了青岛崂山太清宫了。夜晚就这样宁静的过去了，那是2009年智能手机还未普及，每个人都能在当下和自己完完整整的待在一起。土豆烤熟了，他们就吹灭上面的火星，掰开，热腾腾的送到我手里。快下山那天，我有点不舒服，一个圆脸的老太，她是热心虔诚勤快的居士，她说可以帮我做个法。于是她蹲上马步，用手掌做了几个动作，我忽然就觉得清爽了，还想让她多做一会儿，但又怕消耗她太多功力。做完法，她拿了一串五味子给我吃，五味子就是山上的野果子，他们当水果来吃的。另一个女居士用草给我绑了一个防滑的鞋底，连着几天细雨蒙蒙，我们要走十里路下山，每个人都绑了一个这样的草鞋底。下山到山阳县，住在县里的道观，条件就好多了，有炒菜吃了，也都是素菜。师父的“师弟”屈师叔是个道姑，因为道门都是兄弟相称，就像孙不二，也是女的，但是王重阳丘处机都要喊她师弟[呲牙]。我当时怀着我儿子，便秘的严重，在山上一直拉不出屎，到了山下，屈师叔从自己的宝贝——一缸十年陈的小磨香油里舀了一小碗给我喝了下去。屈师叔的父亲以前开了一个香油坊，这油就是她父亲留下的，已经十年了，她父亲其间故去了。喝了这油，果然就通畅了[便便]。然后我们辞别了师父师叔，回西安坐飞机，临起飞前我吃了一碗羊肉泡馍。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师父和师叔有点细微的永远也不会戳破的私情，师父是道门的学霸，在崂山太清宫这样的常青藤名宫混的有头有脸，师叔是道门的校花，女道长属于稀缺品种，所以他们很容易就会产生权力高位上的链接。当然了，这都是需要克服的人性虚荣。今天看一位道兄发了家乡的野果子，于是想起了山上的五味子，想起了这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