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灶台引发的乱想

约了一个油烟机上门清洗。

其实油烟机我倒不是很在意，主要是我的灶台，太油腻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每天在上面坚持烹饪的。

一开始当然一切都是崭新的。我会时不常地擦一下，简单清理。直到某几次，没有擦，就有点脏了。这时就会觉得，擦起来有点费力吧，下次再弄好了。于是，就越来越脏。越脏越下次。一直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师傅打电话确认了上门时间。我跟L说，你接待吧，我打算躲起来，假装我不存在。这个家里没有一个女主人。

因为我觉得灶台实在太过不堪入目了。人家会笑话我吧，会想，这个人家里怎么回事，这么脏。太丢脸了。

于是我躲在房间里，听到L给对方开门，闲聊，轰隆隆的机器工作声。

前几天有朋友和我讲，因为太累早上没听到闹钟，误了叫孩子起床上学，只好找借口请病假。不想被人知道是因为自己起晚了。

我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长了第一颗智齿。因为长得歪七扭八，它和前面的一颗牙形成一个空洞，经常发炎疼痛。

我妈说她的朋友介绍一个牙科诊所，就带我去看牙。

走进一个幽深的小巷，拐进一个两间的平房，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但已经到这儿了，很难退回去。

那个医生看过之后，用补龋齿的东西把我那个洞给填住了。

牙当然是继续疼的，甚至更严重了。

在我的坚持下，这次我们去了一个比较大的明亮的口腔诊所。医生看到我的被补了的牙（缝），差一点就要飙脏字大骂了，说这个怎么能这么搞，你看看里面都成什么样儿了？！

我妈感到不好意思，说，嗯这个是孩子在外地上学自己去看的。

我？？

但已经到这儿了，很难再说什么。我只能保持了沉默。

最后医生帮我拔掉了这颗智齿，一切都好了。

以上。我有点好奇的是，男性也会因为感到自己在家庭中没有尽到责任——尤其是日常家务和子女养育方面，而感到内疚和羞愧吗？甚至羞愧到认为需要遮掩的地步？

没有针对和偏见，只是好奇。

回到我的灶台。

其实我也想到，人家专业的清洗人员，肯定每天就是面对各种油污的，并没有闲工夫去judge我。这就好像生了什么自以为是难言之隐的疾病，在医生面前遮三阻四地不好意思，人家医生根本不当回事儿。

最后我还是从房间里出来了，也是出于对所指派负责人的有一点不放心。

我的灶台已经焕发了新生。窗明几净，就是这个感觉。

我决定，从今以后每次炒完菜都要擦一遍，保持这种清爽的愉悦。

直到我又不再擦它为止。

然后我就又可以请人上门来帮我恢复秩序了——至少在这件事上，我已经摆脱了羞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