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的物种

萨特说，“地狱，就是他人！”王小波说，“创世之初，世间就有两种人存在。一种是我们，另一种是奸党。”两位20世纪作家的句子，也许写出了数千年来人性中这块幽暗的一以贯之。一旦一个人成了“他们”，他便几乎已随时准备好了成为一名“奸党”，于是乎只要条件成熟，在“我们”的眼中其作为人的资格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教徒在十字军心目中的身份。

我想到了南方古汉语的所有现存后代对于第三人称的指代词都有着一个共祖。比如沪语的“伊”，又比如粤语的“佢”，它们的汉字本字都是“问渠那得清如许”的“渠”。虽然各地方言发音已迥然相异，但它们其实都是“渠”字的音变。

或许人类注定是一个卑劣的物种。因为这个字在提醒我们，哪怕回溯久远祖先们的悠邈记忆，用“他人”的含义叩击其心底深处的蒙昧感受，首先出现的意象是一条阻隔彼我的长长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