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904 一个阶段总结
很想把这两天的心情归结为2024年一系列糟糕事件累积起来的集合。有的可能在当时没太大影响(比如我的导师Y老师离职),但厚积薄发地把不确定性给到当下;有的以为已经告一段落了(比如分手),却如关节炎遇到阴雨天一般,在特定时刻令人无奈地再次浮现。
“我能有今天,全都是拜你们所赐啊!”(反派扭曲脸)
如果我纯凭当下情绪说话,我会说:2024年,你对我太不好了!可是我没法具体说到底怎么不好。说实在的,在我个人的事情上,这一年并不糟糕——清新时报算是顺利完结了(虽没有太热闹,也没有太惨淡),辅导员工作差强人意(主要是学生们都还不错);在课上看到了临界点的报道,转头就跟着刘栋老师开始工作;西班牙语和日语一直学着,虽然断断续续的,但好歹都没有半途搁置,并多少享受到一些乐趣;在汉堡的雨里看TS的演唱会,在瑞典的海边打掼蛋,在土耳其被妹妹们教会狼人杀。太好了,都是特别美好的记忆。
但就像华姐说的,也许是我之前的生活太顺了,才会觉得今年格外不顺吧。此前多年没有出现过的眼泪在今年沸腾了多少次,再也记不清楚。
焦虑
三四月份的一个早上,我醒过来,仰面躺着,看着床帘顶,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我要休学”。一种“我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我不可能完成任何事情”的绝望感充斥内心。现在回想起来,出现这种状态的主要原因是当时在亲密关系中的自我认知彻底混乱了,我猜测其中有一些需要我自己解决的创伤,也有一些需要沟通或磨合或固执己见的部分,但具体怎么分完全想不清楚,接着就陷入了无休止的焦虑。
我感到踩在抑郁的边界上,反复对自己说,不能迈出那一步。
在最关键的时候是依迪帮了我,她被焦虑症困扰已久,早已习惯了和它共存、适时抗争。我和她说自己的情况,她说没事的,我已经这样一年半了,你看我在比你更严重的情况下都能坚持这么久,你是不是宽慰很多?
我当时没说什么,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宽慰很多。当你知道“我能坚持”的时候,放弃就不再成为一个可选项。
后来又有很多琐碎、频繁的几乎难以坚持的时刻,亲密关系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但它不是全部。生活本身包含许许多多方面,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你把很多精力投入于一个方面(不论是工作还是维持关系)时,其他方面的损坏或塌陷在所难免。
因此,从大概四月到八月,我的边界感越来越强,很多时候不得不划定一个别人不可侵犯的空间,以保护自己的安全。这就导致我直接或间接地伤害了一些朋友,他们本应当被更温和包容地接待。事已至此,只能希望未来我可以弥补之前做得不足够的地方。
最后,抛开所有偏见和情绪去总结上一段亲密关系,我目前还是倾向于认为,它难以维系的原因在于我的内核不够稳定(并不是说对方没有错,而是考虑到已经分手,我便不再去思考对方的不足之处)。这是一个非常套路的原因,你可以说任何人内核不稳定,只不过现在我大概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我可以更加包容和洞察,能够看淡和抚平那些负面的瞬间,更敏锐、直接地询问和表达,也许这段关系就会继续(在这句话中,想要它继续并不意味着这个关系多么高尚,而在于,平心而论,对方是比较罕见的人,哪怕和我一样并不成熟)。
坦荡
六月,我在Y老师走前和他聊天,他说自己一向很坦荡,只不过“不自证”有时会带来坏结果。他给我看他的朋友圈,没有任何分组,从来都是所有人可见;他又告诉我,一些老师把学生叫进办公室都不会关门,防止有风言风语出现,而他以前觉得这些太夸张了,没有这么做。
我问,那你之后还这么坦荡吗?他说,之后只在自己心里坦荡。
“坦荡”这个词可以被理解为很多种意思,可以是信任,诚实,天真,期待。这个世界上当然可以有弯弯绕绕的、晦暗不明的东西,只不过,如果身处其中而始终不能坦荡示人,活得实在是有点没趣味。
八月底在土耳其时收到了换导师的通知,我当即转发给师门的两位师兄寻求建议,然而他们的意见都令我不太满意。最初我不知道这种不满来自于什么地方,理论上讲他们都对我的选择进行了评价,师兄A表示“都不错,看你的需求是什么”,师兄B表示“随便,反正你之后和Y老师再也不会见面了”,并在我反问为何不会见面后评价我“真重感情”。直白点讲,我觉得前者太狡猾,看似中立,实际上把自己划在一个安全的保护主义小圈子里,不对圈子外的任何事情发表看法;后者则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怨气(虽然他试图不和我讲),以至于认为此前所有的交往和关联可以一笔勾销。
我最初很惊奇,后来自己想了一下,也默默地接受了。毕竟这个世界就是一场巨大的同事关系(如我前面某条动态里说过的),只要对人际关系有更高的期待就一定会落空。师兄A的转变我们师门很多人有目共睹,他在几年前的热情直率到现在早已变成了“有选择的”热情和利己式的直率,我对此只能表示遗憾;师兄B和我是去年夏天认识的,他帮我看了好几遍本科毕业论文,我就学生会工作的奇怪之处向他大倒苦水,他始终很像我想象中师门的兄长,能干、宽厚、通情达理。只是在当今阶段,他作为一个博士生受到的损害比我大得多,对一些事感到不满也情有可原,我也只能尊重他的态度。
只是在这种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实话实说的人(这也算是一种要求过高的隐性期待吧)。Y老师承认他不想开组会,那就不开,我完全理解他的性格是如何打造了如今“一盘散沙”的师门关系,换我说不定只会做得更烂。
离别
前几天实在是太困顿了,打电话给汶汶,请她从神秘学的角度给我一些建议。汶汶说她看了我的盘,感觉现在及未来一段时间都并没有太大的波动,怀疑我只是一时间因大受震撼而郁结于心。
确实,我心想,神秘学根本不骗人。现在发生的事情都是人际关系上的事情,对“自我”没有直接影响,离别总是要以各种形式发生在人生的各种时间——体面的,不体面的,草率匆忙的,正式的,应有尽有——我能做的就是接受它,并尽己所能续写在此之后的桥段。
如果续写不了,那就只能叹一句“how long could we be a sad song”,然后放过彼此。
人际关系理论讲,关系的发展并不只有“变得更亲密”一种取向。疏远了、恶化了、忘记了,可能对特定的关系来说都是发展,只不过人会对无终点的变化感到下意识的害怕和抗拒。其实我扪心自问,相比于不确定性,更值得担心的还是一成不变,不管是人际关系还是自己本身,所以常常如受虐狂一般想“I wanted that pain”,生活给我一巴掌,我嘴上说吗的不玩了,心里想的却是多来点我再学一招。
可能希望所有前任过得比我好也是出于对自己这个特性的了解。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单方面的遐想,具体过得好不好可能还是见仁见智,我能做的只有成为一个合格的前任(指做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