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片、皮毛、羽毛和肉体- 探寻世界之间的纽带（第6-8章）
第六章
他们刚一落地，索隐和周就滑下了黑曜石的侧面。他们的眼睛始终盯着狼人的轮廓，狼人仍然待在黑曜石的尾巴上，似乎在评估自己的位置。
“鉴于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奥里尔说道，“我们最好马上开始。狼人，你想提出什么提议，就说吧，但现在就从他的尾巴上下来，否则准备好迎接一个摇摇晃晃的夜空之旅。”
狼人下来了，站了片刻，除了他颤抖的手，其他都保持不动。然后他坐下，尽量显得无害。一秒钟后，他发出了一声简短但依然响亮刺耳的嚎叫。
“我们说好了你不会再那样做！”奥里尔大声低语道。
“我告诉过你，这是抽搐…我…我控制不住。”
“你在浪费时间，”黑曜石打断道。“你的提议是什么？”
“我们与这个星球上的另一个物种处于战争状态。他们来自海洋，而我们来自陆地。然而，他们正在迅速进化成飞行生物，可能有意占领我们的领地。我们已经看到他们在靠近海边的山坡上建立了一个陆地营地！”狼人握紧拳头，愤怒不已。
“我们的提议是你，”狼人转向奥里尔，“也许还有你，帮助我们劝阻这些海龙成为陆地居民。你们帮我们明确传达这个信息，让海龙明白海洋是安全的，陆地是…嗯…不安全的。”
“那我们能得到什么？”黑曜石问。
“一个协议，只要你们住在这里，我们永远不会伤害你们。我们甚至会给你们一块领地，让你们和平生活，不受我们或任何人的干扰。”
“这就是协议的全部内容？”
“当然，还有共同防御敌人或任何入侵者。”
“嗯…”黑曜石看了看他的旅伴们。“你们怎么看？”
“原则上，这看起来对我们有利，”索隐首先回答。“鉴于我们在这个星球上的经验少之又少，决定下一步行动的时间也很少，拥有这样一个协议可能会有用。”
自从降落以来，周第一次把目光从狼人身上移开，转向黑曜石。“我能问他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黑曜石点点头。
周又把目光转向坐在十米外的狼人。狼人身后，地平线上泛起诡异的紫红色光芒。“如果我们帮助你们把海龙赶回海里，那么我们也会成为他们的敌人。我们可以直接离开你们，继续向南飞，占领自己的领地。”他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黑曜石。“我们有火和显然比你们星球上任何东西都强大的武器。你是说如果我们选择这条路，你们会追捕我们并成为我们的敌人吗？”
“你们会让我们别无选择，”狼人几乎是吼叫道。“不过，我不会说你们是敌人。我们只是会把你们看作武器——正如你所说，是我们星球上最强大的武器——我们希望能使用这个武器。如果海龙先占有了它，我们将无力保卫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家人和部落将始终处于危险之中。”
狼人张开他那长长的、蜿蜒的手臂。“那是什么样的生活，生活在不断从天上降下火焰的恐惧中？我们宁愿让你们友好地加入我们的事业，共同保护彼此。”
“你的部落有多大？”黑曜石问。
“很大。”
“给我一个数字。”
“自己看吧，”狼人回答，挥动手臂指向地平线。
他们立刻眯起眼睛，看到他们四面八方被包围了。成百上千个高大、瘦削的双足形状从远处盯着他们。可以推测，狼人在这个星球上不是那么稀有。
他们降落在一个大圆形田野的中心。周围一百米外是一片茂密森林。许多站在树线边缘的身影似乎手持武器，但在薄弱的曙光下，很难看清他们是什么。
索隐第一个开口。“如你所知，我们是这个星球的新来者。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被从各自的现实中挑选出来，放到你们的世界来。以帮助你们的事业。然而，你们的事业是要杀死海龙还是要在你们之间确保和平？”
在外围的某个地方，一只狼人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嚎叫，随即陷入了完全的沉默。
“在这个星球上，所有的生物，如果是在陆地上，我们都可以沟通。海洋的生物，我们不能。它们听不懂我们，我们也听不懂。你如何在两个不能交流一个字的物种之间确保和平？”
“我不知道，”索隐回答。“你不觉得在使用这条龙的强大力量确保你们将来永远无法沟通之前，先努力尝试一下会更好吗？”
“你看，这种情况有一个麻烦，只是我还没解释，”狼人勉强说道。
“那是什么麻烦？”奥丽尔问。
“我们的食物来源减少了。我们这一族是食肉动物和捕食者。随着我们的数量增长，我们所依赖的动物数量减少了。我们中的一些人为了食物杀死了海龙。它们对我们的味觉来说非常美味，所以虽然我们希望把它们赶回海里，但我们也希望有一种方法来捕猎它们。”
“嗯，”奥里尔开口，“这不仅是一个麻烦，这是…这是…”
“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困境，”索隐接过话茬。“所以，除了希望我们帮助你们把它们赶回海里外，你们还希望我们帮助你们捕猎这些动物作为食物！？”
“是的，用你的龙，他可以在这些生物接近水面时发现并抓住它们。然后他可以把它们带到我们的营地，无论那时我们的营地在哪里。显然，我们会在海边附近建立营地。我们知道这些海龙很重……”
他停顿了一下。“当然，我们也会与你们四个分享战利品。你们也需要吃东西，对吧？”
周摇了摇头。“我们首先需要见到这些海龙并尝试与它们交流。在为你们的目标服务之前，我们需要从海龙那里获取信息。只是因为你们不能沟通，不代表我们不能。我们应该先尝试这样做，然后如果我们不能沟通，我们可以重新考虑我们的行动方案。”他转向奥里尔和黑曜石。“我们必须先这样做。这是我们必须采取的方式。必须是！”他的声音中带着恳求的强烈情感。
“我们同意，”索隐毫不犹豫地说道。
黑曜石抬起头，随着他的动作，远处传来奇怪的咯咯声。“你怎么看，奥里尔？”
“我同意。在我们承诺支持狼人之前，我们至少需要尝试与海龙沟通。”
“你看到了，狼人，我们已经做出了决定，”黑曜石坚定地说道。
随着每一分钟的过去，田野在升起的太阳照耀下变得越来越明亮。远处的狼人变得更容易看清，也不那么具威胁性了，因为现在他们的数量看起来更像是300而不是3000。而他们的武器呢？看起来像是长长的尖棍。
“现在只剩下你告诉我们如何找到你所说的海龙的陆地营地，然后我们就出发。”
狼人站起来，稍微伸展了一下手臂。“我的名字是猎手中的猎手，但认识我的人都只叫我猎手。少了一点拗口。”他笑了。
“你说得对。日光下你确实更讲道理，”奥里尔观察道。“我是奥里尔，这是黑曜石，那边的是索隐- 那个没有毛发的是周。”
猎手挨个朝他们点头致意。“我的部落很守规矩，尤其是在白天，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在休息和睡觉。这里集合的只是一小部分。我告诉你们这些不是 出于威胁，而是让你们知道，在这个星球上，去其他地方占领一块领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们在整个陆地上都有部落。有些比我的部落更不讲道理。我向你们保证。”
“你说的海龙营地在哪里？”周问。
“你们绝对确定在尝试与海龙交流之前不会接受我们的提议，是吗？”猎手问道。
黑曜石点了点头，他的同伴们也都点了点头。
猎手走到一块泥地上，用他瘦骨嶙峋的手指画了一张粗略的地图。画完后，他指了指一个地方。“我们在这里。海龙在那里。”他指向身后。“你们需要朝那个方向飞。当你们看到水时，沿着右边的海岸线飞行，不久之后就会遇到它们…除非你们在晚上去。”
“好，我最后一个问题是：我们怎么找到你？”
“别担心，我们会找到你们的。”说完，猎手四肢着地跑向他部落聚集的外围，急于知道讨论的结果和他们的计划。
“有人饿了吗？”黑曜石问。
“我们先上天，”索隐建议道，“然后再担心食物。”
奥里尔飞起来了，周和索隐很快就恢复了在黑曜石背上的位置。
“你们在后面，准备好了吗？”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声响亮的嚎叫在田野里回荡，狼人的圈子迅速向中心聚集，像野马一样奔跑。
“等一下！”猎手喊道。“我们希望有一个代表与你们同行！”
“为什么？”黑曜石转身面对猎手问道。
猎手继续朝黑曜石走去，低着头，似乎在整理他的思绪。
索隐向周靠近，到离他只有几寸的距离。“我们以前从未见过狼人。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但我们本能地感到害怕，这种害怕让我们忧心忡忡。”
周低声承认道，“我和你一样。”
“让我这样说，”猎手开始道，“当你们去见这些海龙时，我们没有任何影响力。我们把下一步的决定权全给了你们，我们重新考虑了这个选择的逻辑…因为这个选择是我在没有咨询我的部落的情况下代表他们做出的决定。”
“你刚刚说你们杀死了一些海龙作为食物，”黑曜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如果你在我们试图与他们沟通时出现，你不觉得他们会认为我们不是公正的谈判者，而是受到你们的影响，就好像我们是狼人的使者吗？”
“你说得对，我不能否认，但我们可以辩称那不是我们的族群杀的他们，我们是应你们这个公正的中介的要求，出现在谈判桌上的。”猎手边说边点头，然后以崇敬的目光看着龙那闪闪发光的琥珀色眼睛。
“你是代表吗？”奥里尔问道。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是。”
奥里尔飞到离黑曜石几英尺远的地方，在他耳边低语。“我们有选择吗？如果我们说不，你觉得他们会简单地走开让我们和平离开吗？”
黑曜石站起身，开始拍打巨大的翅膀。“如果你想一起去，那就赶快上来，因为我现在要走了。”
所有的狼人都后退了，除了猎手。他们仰望着强大的龙，满怀敬畏。猎手迅速移到尾部，跳上去。下一刻，他们已经在空中，踏上了去见海龙的新旅程。
第七章
奥里尔与黑曜石并排飞行。他们已经飞了将近一个小时。“你不觉得在白天而不是晚上尝试我们与海龙的沟通计划是个好主意吗，尤其是现在我们有猎手和我们在一起？”
“我同意。”
“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接近他们？”
“问索隐和周，”黑曜石说。“我信任他们的意见。”
奥里尔放慢速度，以便能与索隐和周舒适地交谈。“你们有什么建议？”
“我认为我们应该先问猎手，”索隐回答。
奥里尔再次放慢速度，落在后面与猎手交谈。当她这样做时，猎手转向她。“当你没有一只愤怒的龙试图把你甩下来时，这真是一次令人兴奋的飞行。”他笑了，靠在像靠背一样的尖刺上。
“你建议我们如何接近海龙？”奥里尔面无表情地问，声音中透着一丝轻微的愉悦。
“我们不能简单地降落在他们的营地。他们会逃跑或者用武器来保卫他们的营地--”
“什么样的武器？”奥里尔突然警觉地打断道。
“他们可以发出精确的声波冲击波。对我们来说，这种声波会让我们胸口疼痛。猎手指着他的胸部。至少这是一种不愉快的体验。”
“它能杀死你吗？”
“没有人因此而死。我们觉得这很痛苦，但不是致命的。”
“但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武器，他们是自己产生这种声音的？”
猎手点了点头。
“那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在他们营地前降落，然后在黑暗掩护下走过去。到达他们营地后，我们观察并收集信息。他们有多少人？离海滩多远？他们在睡觉吗，还是都醒着？他们有警卫或任何防御敌人的围栏吗？他们有任何照明吗？”
“火？”奥里尔惊讶地问道。“海龙怎么能在水中进化，却能创造火？”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但我无法回答。当然，作为高度智能的生物，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首先是龙，然后才进化成海洋生物。我们不知道原因，但传说他们在成为海龙之前是空中的龙。”
“嗯，”奥里尔沉思道。“不过，你的方法似乎…嗯，说得好听点，看起来不友好，甚至带有敌意。”
“那你有什么想法？”猎手问，他的着迷的大眼睛看着着下面的地面。
“我们不能让黑曜石去见他们。显然，我们也不能派你去。只能是索隐和周。他们必须先接近他们并做介绍。如果他们不能用语言沟通，也许他们可以使用图片或手势…或者…或者别的什么。”
猎手边听边点头。“为什么你不和周或索隐一起去？”
奥里尔叹了口气。“我是另一种生物。我可能会让他们困惑。至少索隐和周长得相似。”
“……好吧，如果你这么说，但我认为对我们这些更喜欢面孔的人来说，差异是显著的。”他笑了笑，然后严肃起来。“我建议我们派你和周，或者你和索隐。两人是个很好的数字，你们之间的鲜明的差异显示了多样性，这在谈判中总是令人安心的。”
“你可能是对的，”奥里尔说道。“让我和我的朋友们讨论一下。”
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由周和奥丽尔作为第一联系人。他们会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如果在那之前没有发生任何信号，黑曜石会出现并解决可能出现的任何问题。
猎手告诉他们在海龙营地的前面降落。他们一直在低空飞行，沿着海岸线飞行。当他们找到一个着陆点并降落时，黑曜石上的所有人迅速从龙背上下了来，跑到附近树木的阴影下。龙的问题是没有地方可以隐藏它们。它们只能躺下并保持静止，但它们仍然是一堆鳞片、翅膀和火的巨大团块。
当黑曜石完全站起来时，他的头可以看到树梢上方，像潜望镜一样。他寻找着任何营地或守卫的迹象，朝海龙的方向走去。当他们到达时仍是早晨。他们曾争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接近海龙。索隐赢得了辩论，指出日光是光明的本质，光明总是比它的对立面-黑暗更透明。
“我看到一个小结构，但只有两只海龙，”黑曜石报告道，低下头，躲在树梢下。
“好，我们就在这里停下，”猎手命令道，举起右臂。“周，奥里尔，你们准备好了吗？”
他们都点了点头，五个人本能地围成一个圈。
“仔细听，”猎手指示道。“当你们看到第一只海龙时，直接坐下。不要直视他们的眼睛。不要说话，直到他们先对你们说话。如果你们听懂了他们的语言，你们可以回应。如果你们听不懂，奥里尔，你必须飞走并告诉我们。然后我们会派黑曜石去救你们。”猎手把手放在周的肩上。
周在触碰下退缩了一下，但还是接受了。“那么，如果我们无法交流，他们会杀了我吗？”
猎手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奥丽尔飞走的事实肯定会让他们惊讶，但他们是好奇的生物，任何能自主进化的生物都是如此。他们会把你当作客人，把你看做是无害的，但他们起初不会信任你，所以你必须警惕，不要做任何让他们不信任的动作。明白了吗？”
周点了点头，流露出明显的恐惧。
猎手继续说。“专注于服从。如果他们要你站起来，你就站起来。如果他们想要你走，你就走。如果他们以任何方式尝试跟你沟通，你就尽你所能地回答。如果奥里尔返回，我们就知道要派黑曜石。如果那时你还没有被控制，这就是你逃跑的机会。如果你被控制了，黑曜石只能用…嗯，更激进的方式来救你。”
“还能出什么问题呢？”周无奈地耸了耸肩。
“如果奥里尔没有返回，我们会假设你们找到了一种沟通方式。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会在这里等待你们。然而，如果你们的初次会面超过二十分钟没有信号，我们会推测你们被迫扣留，再次派出黑曜石。”
“什么样的信号？”周眯着眼睛问道。
“进入他们的营地后，他们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我们会让奥里尔紧挨你的位置，藏在附近的树上。你们只需喊出两个词：我没事。
“假设你们发出这个信号，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猎手环视一圈。“都清楚了吗？”
他们都紧张地点了点头。
“我会跟着你，”周转向已经在空中盘旋的奥里尔说道。
奥里尔尽量保持在低空飞行，几乎贴着树梢。周跟在下面慢跑，小心翼翼地选择路径，避免踩到会发出响声的树枝。不久，他们来到一个通向海岸的空地。
“我们在这里停一下，计划一下接下来的步骤，”周建议道。“我们需要走到海滩，让他们从远处看到我们。这样会显得不那么具有攻击性。”
“好吧，你先去，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我等你安顿好后飞过去，引起他们的注意。”
周点了点头，立刻朝海滩走去。
海滩铺满了白色的沙子，有一些小的岩石和几个潮池。周弯着腰寻找合适的位置坐下，他需要半隐藏，但又不能太明显。那里有一片岩石和开阔的海滩，他犹豫了一下。一旦走到那片开阔地，他就让自己变成海龙的诱饵了。
在他的文化中，龙是既受尊敬又令人畏惧的生物，但那是在纸质书籍、电影和富有想象力的神话背景下，与他的文化交织在一起，作为来自上方力量的提醒，既保护也惩罚。而正是这种惩罚的部分抓住了他，让他的脚步无法移动。
过了一会儿，奥里尔飞近，小声地喊道：“你还好吗？你看到了什么？”
周回头看了看奥里尔。“只是有点担心迎接委员会。”周勉强笑了笑。
奥里尔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她有能力飞走。相比之下，周是完全脆弱的。她只能微笑。“你想化多少时间就多少时间，”她尽量安慰地说道。“我会在这里等。”
周点了点头。突然，他看到右边有动静。当他转头看时，什么也没有，但他知道刚才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海市蜃楼？幻影？他转向奥里尔。“你刚刚看到我旁边有什么吗？”
她激烈地摇了摇头。
当周再次转身时，他又看到动静，但当他直接看过去时，那动静消失了。我这是幻觉吗？他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有东西。
然后，一个柔和而飘渺的声音响起。“你想要干什么？”
他环顾四周，甚至上下看了一遍。“你看不到我，因为我想要这样，”这次声音的语气严肃起来。“你想要干什么？”
周犹豫着是否应该直接逃跑，回到他的朋友那里重新集合。这个声音里有些东西给了他一丝希望，认为海龙并不是杀手，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决定说话。“我想…确定我是否能和海龙沟通。”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Zhou 用手拢着头发，思考着如何表达这个错综复杂的、不太可能的、无限复杂的目的。他能想到的是，如果他说出真相，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充满幻想的孩子编造的谎言，甚至可能是精神病。“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他尝试说。“我甚至不知道我在和谁说话。”
“我是海龙的使者。我叫奥特（Alter）。我不是海龙。我最近才来到这个世界，并且我无法解释我是怎么来的。在我之前的世界里，我是一个舍维拓（cervitaur，一种虚构生物——注）。”
“它们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
“啊，我们在我们的世界里，显然在你的世界里也是，独一无二的。”
“你能看到我吗？”周眨着眼睛问道，眯着眼睛四处看。
“是的。”
“你以前见过我的同类吗？”
“我们并没有那么不同，除了我们有翅膀。”
“嗯…你的故事和我的有些相似，”周承认道，庆幸他可以说出实话。“我也是突然来到这个星球，没有飞船或其他交通工具的帮助。我只是在一瞬间从我的世界来到了这个世界。我仍然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幻觉，还是某种奇特的现实，由...由某些东西…引发的……”
“那我们就处于类似的境地了，”奥特说。“这是好事。也许我们可以成为伙伴。”
“那你能现身吗？”周问道。
“还不能，”奥特轻声而礼貌地回答。“你还没有解释你的目的，这是可疑的。”
“可疑？”周反思道，争取宝贵的时间来思考他的回应。“我可能看起来很可疑，但我的目的是解决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你看，在这个世界上，有狼人。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吗？”
“是的，当然，至少在神话术语中。”
“嗯，在这里，他们并不是神话，而是实体。”
“你见过他们？”
“是的，实际上有几百个。”
“你也是吗？”奥特的声音突然变得犹豫起来，仿佛她不确定是否想继续这个对话。
周轻声哼了一声。“不！我是人。只是人。”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听着，狼人让我代表他们进行谈判，找到一种方法说服海龙留在海里。”
“为什么？”
“他们害怕海龙会迁移居住在他们的世界里并接管它。”
“为什么？”
“因为海龙如果能离开海洋，并且他们有翅膀，迟早会像真正的龙一样，而没有什么比龙更可怕的生物了。它是所有生物中的霸主。这是他们所恐惧的，不仅是为了他们自己，而是为了他们的后代。”
“为什么？”
“嗯，正如我所说的，他们认为海龙作为陆地的竞争者，将灭绝他们。”
“种族灭绝？”
“是的，从这个星球上灭绝他们的种族。”
停顿了很长时间，最后周忍不住开口说。“奥特，你还在吗？”
“是的，我还在。等一下。”
接下来周知道的事情是，一个响亮的、刺耳的声音包围了他。声音似乎不是通过耳朵传来的，而是他的整个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震动。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连声音也奇怪地模糊了，好像什么都听不清楚了。一切，声音和视觉，都融合成了一种音调或频率，周怀疑这是试图杀死他的手段。
他无法动弹。他以为听到奥里尔飞过并用惊恐的声音问他什么，但他不能确定，因为他所感知的一切都不再连贯或清晰。一切都混合在一起。他的现实已经变得完全无法理解。他不知道是谁干的，但他怀疑不是奥特。海龙是他唯一的猜测。
是的，可怕的海龙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他们找到了他，正计划抓住他，现在，黑曜石别无选择，只能对他的海中表亲，很可能是他自己远古的同类，施加压力，并与他们战斗。为此，就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周第一次担心海龙的命运。
第八章
无论他转到哪个方向，他都看不到任何东西。所有的地方都是完全彻底的黑暗。他伸出一只手，只感觉到冰冷而坚硬的东西。一张石头做的床？
周抬起头，但头开始剧痛，使他无法坐起来。他检查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现任何捆绑。“我在哪里？”他的话立即反射回来，好像他在一个非常小的房间里。随着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他看到一些光线从墙壁的狭窄缝隙中漏出来。那一定是门，他想。
他集中精力站起来，摸索着门把手。他的手找到了一扇由压缩树叶制成的门，他推开了这个临时的门。突然涌入的阳光让他措手不及。他闭上眼睛，用手遮住它们。他慢慢睁开眼睛，眨了无数次后，他才能看清楚他前面有两个生物，正以极大的好奇心盯着他。
他能想到的最接近的动物是没有獠牙但背上长着四只翅膀的巨型海象。这些生物呈蓝灰色，腹部呈黄色，至少有九米长。较大的那个看起来可能还要再长一两米。
有一种声音发出来，但周听不懂。它听起来像是海豚的雷达信号，但比那更大声，范围和信号的多样性也更复杂。
“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周嘶哑地说，声音突然变得虚弱。
他们站或坐在一块大石头平台上，俯瞰着海滩和蓝色的海水。背后是陡峭的山坡，山脚下布满了巨大的岩石。
“我昏迷了多久？”周脱口而出。
“只有一会儿，”他认出那是奥特的声音。他回头看，果然，她那辉煌的身体出现在他面前。她很美，甚至很壮丽。她是半人半鹿，正如她所说的，她有优雅、流动的翅膀，在她身后垂落成洋红色、薰衣草色和赭色。
“你…你很美，”周惊叹道。“太惊人了。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东西，而且我最近见过一些令人惊叹的生物。”
“如果你指的是狼人，我接受你的赞美，但抛开谦虚不说，超越它们的美丽并不难。”她笑了笑，然后把注意力转向了两只海龙。
周正要道歉。他显然不是在暗示狼人是他心目中的美丽标准，但然后他回到了他的奇怪的现实中，他的道歉似乎微不足道。
奥特向他们面前的海龙点了点头。“我在这里是他们的翻译。我为这个特殊目的而来。我的种族的一个特征是我们是通用翻译器。我们从未发现我们不能理解的语言，甚至是植物和昆虫。我甚至能检测到生物的元语言。”
“那是什么？”
“在你的情况下，我检测到的是普通话。你来自…来自中国，可能是南方，也许是湖南省？”
“你…你…怎么做到的？”周低声说，脸上充满了惊讶和好奇。暂时忘记了他身旁几米远的两只巨大海龙，他发现奥特更有趣，当然也更美丽。
奥特清了清嗓子，用他们雷达般的语言对海龙说话，而周则同样被她的存在和才能所吸引。经过短暂的交流后，她转向周。
“他们对了解你带来的狼人提议很感兴趣。不过，我要警告你，如果你站在狼人一边，他们会驳回你说的一切。你能保证你是公正的吗？”
周点了点头。“是的，当然。”
“那么请告诉我他们的提议内容。慢慢来，尽可能详细。如果我举手，请暂停，让我翻译。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周回答道，看着奥特从他身后移到他和两只海龙之间坐下。她把自己摆在周对面的位置。
“我可以坐下吗？”周问道。
“请坐。”
“我可以问一下我在和谁说话吗？”
奥特回头与她那看起来奇怪的同伴进行了非常简短的交流。“在你们的各种神话中，有一个创世故事，讲述了一个新物种的诞生- 人类物种。他们被称为亚当和夏娃。这些是海龙的亚当和夏娃，就他们在进化阶梯上的层次而言- 被称为陆地哺乳动物的那个阶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是说他们是他们物种中第一个离开海洋探索陆地的吗？”
“不，”奥特摇了摇头。“不，他们是第一个留在陆地上的。”
“嗯…”
“你知道吗，即使是亚当和夏娃，在他们那个时代成为第一个人类之前他们就已经存在了。亚当和夏娃有很多个。这取决于你考虑的时代。每个进化时代都是无限阶梯上的一个台阶，每个台阶都有其亚当和夏娃。”
“我明白了……”周说道。“好吧，我被要求代表狼人传达的提议很简单。他们恭敬地请求海龙留在海中，不要与他们争夺陆地。”
奥特微微歪了歪头。“这…非常简洁。你确定没有更多要说的吗？”
周闭上眼睛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好吧，我会传达这个信息。”
她转向海龙，身体转动了180度。当她这样做时，她的翅膀也随着她的位置重新调整了。周惊叹于这位迷人的鹿人那魔幻般的本质。
他们的雷达语言和海龙本身一样奇怪。这是一场长时间的交流，当他们交谈时，周突然想到他需要发出信号，表明自己没事。
“抱歉打断一下，”周说，“但我需要向我的朋友们发出信号。我可以在你们谈话时这样做吗？”
“朋友…？他们是狼人吗？”奥特问道。
“他们和我们一样。他们昨天才来到这个世界。我只是需要让他们知道我没事。”
奥特向海龙解释了这个问题，然后仅用翅膀再次转过身来面对周。“只要你留在这些石头上，他们就允许你发出信号。”
周站起来，走到石头平台的远端，脱下衬衫，在头上高高挥舞，喊了两次。“我没事。我没事。”
当他转过身时，他觉得看到海龙畏缩了。
“所以，这意味着我们不用期待任何更多的客人了？”奥特问道。“你取消了入侵吗？”
“没有入侵，只是一小群朋友卷入了狼人的事务，并在某种程度上，为了拯救我们自己，我们同意帮助他们向海龙传达一个信息。他们不会说这种语言，可能你在他们尝试传达这个信息时不在场。”
“是的，我们刚刚讨论过...海龙，尤其是这两只，对海洋不感兴趣。对他们来说，陆地更有趣，因为它是新奇的。所以，你的提议被坚决拒绝了。”
“他们代表所有的海龙说话吗？”周回到之前的位置问道。
“你要理解，从他们的角度看，只有他们两个。他们是他们种类中的第一。他们代表自己，不代表海龙，那些海龙认为这两个是…突变体。对他们并不友好。在某些方面，他们已经被海洋和他们同类中的其他所有人排斥了。”
周把手放在膝盖上，身体稍微向前倾。“狼人讲述了一个不同的故事。他们声称海龙正在这里建立据点，以获得陆地的立足点。他们在这个地点看到许多海龙。狼人甚至声称他们捕获了一些海龙。对他们来说，感觉像是海龙正在计划从他们海洋的家园大规模迁徙。周停顿了一下。“你是说这是假的？众多海龙中只有两只对陆地感兴趣？”
“我会向我的客户确认，”奥特回答。
过了一会儿，奥特转身面对周。“他们非常明确地表示他们是单独的。可能有一些人最初来帮忙建造他们的家园，但这些人是他们家族的成员，他们已经回到了海里。至于狼人声称捕获的那些，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但很快指出狼人没有能力捕获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她停顿了一下，仔细考虑她的下一句话。“按照我们的标准，他们可能行动缓慢，但他们从不睡觉，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我想你自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她期待地看着周。
“我能理解，”她继续说道，“你的客户，狼人，也许夸大了他们相对于海龙的能力，但他们对两只海龙的恐惧完全是没有根据的。你同意吗？”
周发现自己在点头，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停了下来。“我想我需要回到我的朋友们那里。我会解释你说的话。也许我可以带一个名叫猎人的人回来。他是个狼人，但是一个非常守规矩的狼人——”
“不！”奥特几乎喊了出来。她突然的激烈让周感到惊讶。“我的客户不会接待狼人。”
“为什么？”
奥特看了一眼海龙。“他们不是...他们对这样的生物感到不舒服。坦白说，他们几乎无法忍受你。”
周本能地想喘口气，但他用一阵笑声掩饰了过去。“我！？我做了什么让自己如此…如此令人厌恶？是我的外表吗？因为如果我可以说实话，这里的亚当和夏娃并不是美的典范。”
“别太在意。他们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因为我会说他们的语言，他们更能容忍我。他们划了一条清晰的界线，狼人是不允许跨越的。”
“但是为什么呢？他们怎么能指望与狼人共存，同时又认为他们令人厌恶？”
“这正是我们在这里的原因。找到解决的办法。”
“他们有…相反的提议吗？”周有点不情愿地问道。
“啊，我以为这已经很清楚了。”
周缓缓摇了摇头。“其实并不…”
“他们提议狼人远离他们的营地，永远不要尝试与他们交流或互动。他们拥有这片从山到海的土地。狼人可以住在其他任何地方。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非常公平。”
“当然，这不太像是邻里关系，”周指出。“也不合作。如果海龙决定改变他们的边界怎么办？他们如何传达这个信息？你会一直在这里，作为他们的翻译吗？”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到你的世界吗？”奥特以一种遥远的声音问道。
周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奥特带着一丝挫败感说道。“这可能会在瞬间发生，就像它把我从我的族人中带走一样。”她停顿了一下，一种悲伤似乎笼罩了她。“我会帮助进行这些谈判，但有两个方面是不可谈判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一：海龙拥有从山到海这片区域的土地。二：他们不会容忍任何狼人的侵犯。明白了吗？”
周叹了口气。“我会传达这个相反的提议，明天我会带着他们的回复回来。”他停顿了一下。“你知道你的…你的亚当和夏娃与狼人的故事中有一些矛盾之处。我需要调查一下，因为如果狼人撒谎了，我们会采取一种行动方案，但如果海龙撒谎了，那就必须采取另一种行动方案。”
奥特点了点头。“那你就去当个侦探吧。祝你好运。”她点了点头。
“而你，你完全相信海龙说的是实话吗？”
“我从未在外界找到真相，”她神秘地回答道。“甚至即使在一个人的内心找到真相，它也只会持续一瞬，然后那真相像太阳下的热浪一样摇曳，直到被另一个真相取代。”
“你是说在这种情况下寻找真相是不值得的吗，这样两个物种才能在相对和谐中共存？”周疑惑地问道，困惑写在他脸上。
奥特摇了摇她那带有鹿角的头。“不，我认为这是一个值得追求的目标，但不会有真相。我只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所以不要寻找真相，而是寻找他们恐惧的情感理由。总是恐惧掩盖了真相。”奥特站起来，似乎在宣布会面结束。
周也站了起来。他向海龙点了点头，然后海龙闭上了他们鼓鼓的眼睛，把他的形象从他们的脑海中排除。他转向朋友们所在的方向，朝着他来的海滩走去。一会儿后，他从左肩回头看了一眼，令他惊讶的是，石头平台完全空了。他停了一下。这些海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消失了？他们可是行动缓慢的生物！
他的眼睛扫描了他能想象到的每个地方，但他呆过的小屋对一只海龙来说都太小了，更不用说两只了。他决定继续前行，将谜语留在谜语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