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绳套住的驴

前天刚发完解说迪士彭扎博士作品的文章，自己身上就发生有趣的事。事情如下：两周前参加的一个周易活动，对其活动方式多不感冒，于是多次进行公开的一阵怼。仿似对方有什么恶行，久不能让人释怀一样。事后想来也是荒诞。究竟是触动了哪根神经？某一刻，对自己来说这也像是一个谜。

知道此事的一位朋友发信息给我说，这好比一个驴脑袋前面吊着胡萝卜，为吃胡萝卜就一直盲行傻走。你痛打驴并没有什么用，反而会让其觉得被剥夺了食物的权利。当然重点是后面的话：如果你想解开驴的绳索，重点是要先解开自己的绳索。一时之间 ，仿佛电光火石一般，我想到了我自己在书写迪士彭扎博士的理论时，也基于汉语习惯进行了一些创造，比如我按照他的表达义理，创造了“套索之门”这个概念。人面对每天的日常生活，某些场景会让人忽然陷入到“某种状态”里，其简单的原因，可追溯到一个诡异的事物：原本存在于过往经验中的“情绪反应emotional reaction”。人的情景确认机制（scene comfirm), 会让你快速地链接到相同的回路。因此你的身体潜意识，就快速地启动你的行为了。说起来，终归是那幽灵一般的“妄绪”在作祟。因为它推动了你创造某种“此刻的状态”，继而通过情景确认，把过往的“情绪反应”叠加到“此刻”。

如果没有看那篇文章，这个原理似乎有点繁复，但对我来说，我忽然能觉察到我如此反应的原因：这“得益于”我早年从事快消品渠道管理工作的人生——说通俗一点，曾经在调料和食品行业，我们是跑业务的。跑业务的人总是面临各种紧迫会议，比如和经销商的，隔壁区域经理之间的，老板和市场人员之间的……我自己而言，我曾经在这样的会议上，对那些速度缓慢、且让我认为方法落后的行为，强烈地表达自己的愤懑。那时的我以事业为导向，或许意气风发，也可以说力度过强。一些火爆的情景是发生过多次的。这种情绪反应深埋下来，当多年后，在某种类似的场景中，我一旦有那么一点点场景确认，当初的情绪反应就将身体记忆唤回。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针对一个“其实对生活而言毫不重要”的活动，当我开始怼了一句，那个效果就立刻得到了确认，相同的环路便启动。虽然时隔很久，身体记忆或许不那么强烈，无奈我自己的妄绪，不断地在当下制造某种心理经验（experience)，这个经验不断的对应到当初的情绪反应模式，这就让“身体意识”制造出某种感受，进而导致更进一步的行为和情绪——这就是“套索之门”。在这个效果里，人毫无疑问是被绳索套住。事实上，多数时候，人都是如此自己捆住自己。

朋友的这句话让人忽然意识到，这是多么有用的一个意象。虽然用驴和胡萝卜来比喻别人的交流活动，显得非常不堪，但我相信这位朋友和我本人，都并没有侮辱他人的恶意，因为更多时候，我自己何尝不是那头驴呢？在某个胡萝卜的诱使下不停地妄奔。那胡萝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降临，亦可能是另一个像驴一样的自己，用绳索加诸于此身的。恰恰就在我解说迪士彭扎之后，仍旧“果决地”把自己至于套索的境地。我忽然意识到，当你解开这个套索之后，事情本身就回到你原本的觉察状态，一切就不那么重要了。

人生或者本无什么逍遥经，恍然间常被一些离奇的东西裹挟，这恐怕是人之为人的常态命运。要意识到或者解开那套索着的绳子，亦是一件隐秘之事。但很多时候的麻烦根源，在于要向前去追逐一个聪明的格调。让聪明人去做聪明人，我做回那个愚蠢之辈，岂不是一如既往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