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
我的学姐要回国了。从幼儿园开始她就是我的学姐,小学、初中、高中,直到大学,我们都是同一所学校。每次我说“我的学姐”,只有她这一位。
她是我灯塔般的存在。2012年的今天,她高考结束,把她的笔记全都给我,工整干净的蝇头小楷,页脚平整没有一点折痕。接着就是我高三,多少夜晚我拿出她的笔记,暗下决心也要考去北京。在此之前我没去过北方,以为梅雨季哪里都有,夏天就该开满栀子花。
大学她宿舍在三楼,我在四楼。夏天夜晚,时常一起拎着浴筐去洗澡,回来买根雪糕边走边等头发干;熄灯之后,我们会蹲在自动贩卖机旁边,借着微弱的光亮聊八卦聊迷茫;或者是背上乐谱,去琴房练琴。她是扬琴,总坐在c位,我是二胡,坐她左手边。每次都是看她手势,开始乐曲的第一个音符。
她毕业典礼上我送她向日葵,因为北京没有栀子花。她去了意大利读研,我差一点去了西班牙,不然她又可以做我两年的学姐。那时候生活密集、迅速上升又充满混沌,我又浪又疯,而她始终平静理智,所以我无所顾忌,习惯性地知道我总有我的灯塔在前面,告诉我路是怎样。
后来大家都在生活的海浪上起伏。她刚刚处理完一段纠缠七年的感情,我也在工作和生活中赤脚踩乱石,用桨奋力按下汹涌的波涛,想要看起来风平浪静。我们的交点越来越少,但我们总心领神会,像一起驶过漫长隧道时,不必说什么。
昨晚边做饭边和她电话,她提到要回国大吃大喝我都能想象她发着光的眼睛,她给我推荐最近沉迷的北欧jazz,一起分享平静内心的良剂。 她的阿姆斯特丹和我的上海一样,生活越扎越深,但社交范围逐渐变窄,喜欢熟悉的秩序感,但永远在计划下一次远行。
她总是经历一次又一次毕业,我总是目送她。栀子花是对她最好的表达了,从最外层到最内核都是一以贯之的洁白,经过她身边总被其清香所激发,而她,兀自晒月光。
雨水丰沛起来,栀子花盛放,温柔湿润和故乡一样。我走进上海的第六个初夏,等待她的飞机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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