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女孩

五一高中几个关系好点的女生相约着聚一下，但最终又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聚得起来，想着也就罢了，关系好的私下总会相聚，关系一般的聚起来也只是尬聊，聚不了就算了。只是五一的春雨让人沉静，不由得让人想起各种过往。

高中时我一直是偏中性打扮，身边也簇拥了一群女生，那时班上男生当着我们一邦女生的面给我们打分，我的分数最低，排倒数第二的女生耿耿于怀，听到我是倒数第一，还有个垫底的，眉头锁得也没那么紧，倒是来打趣我，笑着说我是倒数第一。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说十五六岁对容貌不焦虑倒也不可能，但当时也真是不在意，可能是我假小子一样的心态，而且我也发现除了第一二名颜值排名中肯外，后面几名的低分也是跟男生走得近开得起玩笑的女生，比如倒数第二，她挺好看的，又是一米七二的个头，皮肤也好，男生跟她走得也近。我当时只是心想，你为啥在乎这帮傻逼的评分，所以笑说我倒数第一时，我也只是说倒数第一就第一呗，而且我也觉得我在这帮女生面前中肯来说我颜值也是垫底。

那时身边大多是漂亮女孩，当时没发现，只是后来年岁渐长，才发现她们的好看。因为当时读的高中并不怎么样，班上不是城里的女生也挺多，我们城里的女生大多都扎堆一起，似乎有条看不见的线，让我们之间跟她们有鸿沟，现在回想，当年城里女生普遍光鲜亮丽一些，课间玩闹的动静也大，不是城里的女生大多很安静，下课也不大走动，我们每次一堆人去校外吃晚饭，吃完回校又买点零食聊天或楼上楼下的打闹，当时从农村苦读出来的班主任常常看不惯我们这帮女生，觉得我们把时间都浪费掉了。似乎应该刻苦时我们都玩乐，那是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我们没有觉得学业苦，只觉得很快乐，没有想过未来也没有什么追求，也许正因为此，我们也为自己的后半生篆刻了一个并不光明的未来。当时的学校升学率也不怎么样，父母也没有为我们的未来考虑太多，都没有什么学习动力，我一天到晚的耍成绩也还中上，最好的成绩也考过第六，我每次都诧异于那帮天天坐在位置上看书做题的女生们，她们到底在干嘛，最后我们考出来的结果也差不多，我们那六七个女生中，考得最好的比我高一分，她长得最美，但没有上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班主任特地单独跟他参考填报的，我一直觉得这就是颜值的优待。

先来说她吧，她叫蓝，也忘记怎么跟她走得近了，她有点像当时的港星朱茵，比朱茵还多了份白净与甜美，而且身材纤瘦，父母在一个市场里开了一个日用百货小店，家境也算小康，她的美有目共睹，但对于有些内敛的美女，男生一般也只能远观。我想当时的我们受各种偶像剧及言情小说的影响其实都还是向往一段恋情，但蓝也许因为太美倒是让男生不敢接近，少有听说哪个男生喜欢她的传闻。只是当时我们一帮女生中有一个男生跟我们走得都近，算是男闺蜜吧，在班上写日记，还把日记本放桌上，一次下午的课上完，都去吃晚饭的时间里，只看到蓝与另一位女生，跑来跑去的，后来才知道是偷看那个男生的日记，第二天蓝的眼睛就是肿，后来才知道男生的日记里写着 他们都以为我喜欢的是她，其实是“她”。也许因为蓝美，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会觉得男闺蜜是因为最美的那个才跟我们走得近，被我们使唤得跟个小弟一样，其实他对谁都挺照顾。我当时也没猜测他会喜欢谁，我向来对这种感情纠葛也不关注，但从他日记的意思来看，别人都觉得第二个“她”是与蓝一起偷看日记的另一女生，所以第二天蓝肿着眼睛来上学的时候，我都挺诧异，我不知道蓝为什么会难过，我不觉得她会喜欢男闺蜜。我们女生中谁跟谁走近了，谁一句话刺中了蓝，蓝第二天也就眼睛肿并且情绪不好，我那时候一起玩的女生很多，神经也大条吧，我没太关注蓝的那些情绪，只是每次她的这种敏感让我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她的泪点在哪。

当时学校附近有一家废弃的工厂，我们常在吃完晚饭后去里面走走，有一次我记得刚下过雨，那天不知为什么只有我跟蓝两人，我总记得蓝看着湿漉漉的地面说，她妈妈说的，只要没考上好的大学也就不会让她读了，因为差的大学还不如不读，蓝的头低垂着让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知道有种很沉重的东西压着她的心，那是我第一次想了想未来，那之前我没有想过我要去干嘛要去成为什么样的人，要怎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我只觉得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不会有什么难的。蓝最后没有读大学，我们走得近的五个女生中只有两个继续读书，蓝去了一个宾馆当前台，我去看过她两次，感觉很清闲，但要求去清理厕所，蓝说她才不会去，有一回借了我的mp3听歌，在宾馆被人偷了，执意带我去买了个新的还给我。再后来就没有在宾馆工作，帮她母亲看店。只记得有次她生日，我买了蛋糕去看她，她百无聊赖的坐在她家店门口，看我来了很诧异，问我怎么来了？我很淡然的说你生日呗，我来看看你啊。她一把抱住了我，我被她这么热情的举动吓了一跳，现在回想，她在本该开花的日子里独自守着个菜市场的店，在我们的青春里渐渐缺席，她也迷茫吧。

我毕业后在省会上班，我陪着蓝一起去报名了个成考，然后她就谈了一个男朋友，好像也是亲戚介绍的，是做生意的，她男朋友也在省会，那段时间我与蓝走得很近，那一年我刚上班交个水电费钱都紧张，我与蓝出去旅游了一次，钱都是借的蓝的，我虽然穷，但也没啥存钱意识，只想着玩，想着难得出去一趟，回来再慢慢还。那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一次旅行吧，大学同学一直想与我同去，又没时间，总要我等等她，陪我去买火车票时，路过一个自行车二手交易市场，幽幽的说，你看你要是不去旅游，可以买多少部自行车了。那次跟蓝一起去了，也挺开心，我们想处得愉快也顺利，蓝穿上当地服装拍照时，很多路人都在拍她，她太美了。当时她在热恋期，买了些纪念品给男朋友，有些需要刻字的，她也写着“小猪”的昵称，看得出她的甜蜜。她其实想跟男友旅行，她男友送她到车站的时候说了她实在没空也表达了对蓝的歉意，一直对我小妹小妹的叫着，我对她男友无感，看着很普通，不帅也不高，对当时刚毕业的我来说，太路人了，我也不知道蓝看上他什么了。他应该也只比我们大一两岁，但父母有钱，算是富二代了。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蓝的家人可以放心让蓝离开我们的城市到她男友家住，而且还这么短的时间。

过了几个月后，蓝打电话给我说她有大事要找我，我还记得我接这个电话时正在办公室，我看着办公室落地窗沁出的白色阳光诧异的大声说，你不是要告诉我你要订婚了吧？她说不是，是结婚。我们参加的算是蓝的回门宴吧，简单办了个仪式吃了顿饭，几个同学开玩笑的说蓝是不是怀孕了，我挺不信的，那时毕业还没有一年，我觉得结婚怀孕这事还遥不可及，只是我发现蓝在台上敬酒时，她妈妈在台下急得喊了出来要她不要喝，后来告诉她是水不是酒她才松了口气。几个同学互换了一下眼神，我当时只觉得震惊。

蓝大着肚子的时候来找过我，当时我正在上班，领导也在，就让同事帮我照顾一下蓝，下午跟领导请假，带着蓝去逛了逛走了走，好像是跟老公吵架跑出来的，当时我没怎么跟孕妇接触过，我觉得跟大熊猫一样需要保护，但蓝很淡然，冰激淋什么的照吃不误，晚上同事开车带着我们逛了逛，中途蓝的婆婆与老公都打电话过来叫她回去，我们也就把她送回去了，我送她到楼上，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接她，我也就走了。

再后来蓝就生了个女儿，跟同学一起去看她，同去的还有一个男同学，男同学买了束花送过去，还没放到病房的桌上就被蓝的老公拎了出去，她老公见过我几面，对我还算客气，对男同学正眼也没看一下，他们都要我抱抱孩子，我托在手上后马上就放下了，孩子太小太软，我生怕我手重伤了她。我坐了一会儿，她老公用手指弹着孩子的脚底板，弹一下孩子腿就收一下，他似乎觉得挺有意思，蓝的妈妈看不下去，实在忍不住，要他不要弹，他才罢手。

那几年我们高中的同学各自分散在各地，但过年的时候还是会聚一聚，聚在一起就打麻将，有几个同学很痴迷，牌技也好，但我实在是笨也精力差，学不下来。当时我们也都穷就蓝找了个做生意的老公有钱，回来就是陪着她买首饰，我们聚在一起时吃饭什么的，开始蓝会买单，后来就变成到最后没人提买单这个事情的捱着，我也忘记了我们为什么没有提aa,也是让蓝有不好的感觉。有次蓝带着孩子来，他们打牌我就先走，同行的男生提醒了一下我，让我给孩子一个红包，我才意识到，我也到了给红包的年纪。

蓝后来提醒我们找对象一定要看家里情况，看婆婆是什么样子的，明显得感觉得到她越来越尖锐，我们聚得也越来越少，直到后来都没什么来往，每次的聚会也都变成了一次例行公事一样的吃饭，没有组局的人我们都不会有交集。有次我们开车去看蓝，蓝很开心，但坐在他们店里蓝的老公看到我们一帮人，都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看了一下又继续看手机，估计是连个到店的陌生客人都不会有的待遇。也许在他眼里，咱们都是一帮子穷人，犯不上花太多心思搭理。

最近的一次吃饭是蓝从外地回来，约的中午，我们都要上班，但也挤出时间开着车出来吃这顿饭，但等蓝就等了四十分钟，店里的零食我都吃了三杯，中途打电话给蓝，她永远是说马上就来，问她在干嘛她也不说，要多久也不说，就是马上，最后到了的第一句话就是早知道就让你们先吃了，我当时真的特别生气，她是去纹眉纹眼线，因为这边便宜一点，吃完这顿饭后，我们也没有再组局聚过了。

我也不知道在以后的人生中与蓝是否还有交集，我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个大家族里经历了什么才走到今天，我们都在为我们那个没有努力过的高中买着单，承担着命运给我们的各种摆弄，当我不解蓝父母这么早就把蓝嫁出去的时候，可是现在蓝估计过得比我们舒服得多，人生哪种选择也许都没有答案，适合自己的才最好吧。我们都是那种乖女孩，不去恋爱也不会叛逆，当有一个人在你贫瘠的生命经历中出现，对你好给你一点浪漫爱，父母也认可，我们就觉得这是幸福，这是爱，我们就全心全意的幻想着，去付出的，以为这就是全部的选择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