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翻译】世界树之棺[筒城灯士郎]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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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已经译完,大概11万字,一共序章+1-9章
原作名:世界樹の棺
原作:筒城灯士郎
注:平面图有两张,插图有两张。有剧情泄露。文中会标注每张平面图和插图的出现位置。===============
第六章 面具与小刀
洋房的饭菜总是由穗花酱负责,我问她是否需要帮忙时,她断然拒绝了……嗯嗯。虽然我觉得作为女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但穗花酱做饭时会唱着小曲,看起来非常享受,我意识到对她来说烹饪是一种爱好。
对我来说,做饭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对穗花酱来说,显然是她的兴趣所在。
晚饭后想洗澡的人就去洗澡,夜深了大家就去睡觉。现在凶手还在这座宅邸里,这样睡觉真的没问题吗?当然,虽然有这样的疑问,但三个卧室里各有两人,并且锁着门着睡觉,这样凶手就无法进入其他房间。除了哈卡塞睡在娱乐室外,大家都应该是安全的。如果凶手伤害了同房间的人,那就等于是在宣称「我是凶手」。……至少晚上去厕所或想喝水出房间时,要叫醒同房间的人一起行动,哈卡塞这样对大家说,我们就这样度过了第三天的夜晚。
然后到了第四天早上。
除了格雷小姐外的七个人一起吃了早餐。之后我和穗花酱一起洗了碗(她让我帮忙了)。
「今天的菜单你已经想好了吗?」
我问。
「想好了。中午吃意大利面,晚上吃炖菜。具体是什么样的意大利面和炖菜,就留到做出来后再告诉你们吧,作为一个惊喜。」
穗花酱回答。
洗完碗后,我去了图书室。哈卡塞还在那里读书。
「哈卡塞,你找到凶手了吗?」
我试探性地问。
「怎么可能。」
哈卡塞合上手中的书,回答说。「格雷被杀时,没有人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你带来的那把刀——很可能就是凶器——整晚都放在餐厅里。」
「为什么没有放回背包里呢?」
「谁知道呢。也许凶手觉得它很合手?觉得用它可以轻松开罐头,而且还可以折叠,很方便携带。对暗杀来说简直是完美的工具。」
「那把刀其实挺贵的。」
「花了多少钱?」
「差不多是我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
「你怎么能这么花钱的?……算了,那不重要。总之,现在的信息还不够。」
哈卡塞试图将话题拉回来。
「确实如此。」
我同意了,思考了一下后说。「嗯……从物理角度考虑似乎没什么用,也许从动机入手会更直接一些。」
「动机也是,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对她们了解得还太少。」
「确实如此。」
「恋塚,能不能再去调查一下这里住的人?」
「我去问问她们?」
我有些夸张地反问。
「审问、逼问、拷问,随你。」
哈卡塞回答道。
「那种暴力方式。」
我再次夸张地说。
「她们是不是人类也很重要。如果是人类,就算作为石国的公民;如果是人偶,就不算公民了。」
「我明白了,我去试试。」
「拜托了,伙伴。」
哈卡塞说完,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书上,「……随便聊聊就行。」他没有正视我,补充道。
于是,我决定去调查一下,除了格雷小姐外,其他五个女孩的情况。
安莉酱在厨房。
「我有点事想问。」
我对她说。
「嗯?问我?……是审问吗?」
她立刻变得警惕。
「不,不是那样的……」
我有些尴尬地解释。
「没关系,但你能等一下吗?我马上就好。」
安莉酱说。
当然会等,我回答后,安莉酱就开始脱衣服。先是脱掉上衣,然后是胸罩,变成了半裸,接着解开裤子的扣子,脱下裤子……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脱衣服!?」
我惊叫道。
「因为要涂这个。」
安莉酱平静地回答,指向桌子上准备好的瓶子。
瓶子里装着棕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
我问。
「油。」
安莉酱回答。
「你要在身上涂油?」
「对。护肤而已。」
「…………」
「涂了这个,身体就不容易出问题。」
「我明白了。……但是安莉酱,等一下。哈卡塞可能会来这里,你这样全裸不太好吧。」
「啊。」
安莉酱张大嘴巴,似乎没想到这一点。「是呢。我已经习惯了只有女孩子在一起。……那么,我得快点完成。」
说完,安莉酱又要继续她的行动,所以我又不得不说。
「这里不行。」
我硬是把安莉酱推到了旁边的房间。毕竟餐厅不太合适,旁边是厕所,这里人来人往。
进了更衣室,
「这里应该没问题吧?」
我说。
「确实,这样更好。」
安莉酱似乎很满意我的提议。……她可能真的有点天然呆。
「那我就开始了。」
她说着,打开瓶盖,将里面的油滴在手上。哇,用这么多!?我心里惊讶。安莉酱大方地将油涂在脸上,瞬间脸就油光满面。涂完脸后,她又涂耳朵,脖子,两臂,胸部,肚子……
「…………」
等待的过程中,我觉得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一直盯着一个裸体的女孩子也有些尴尬,所以我对安莉酱说了句「那我在外面等你,好吗。」之后,就准备离开更衣室。
这时,
「等一下。」
安莉酱抓住了我的手腕。……滑溜溜的。
「怎么了?」
我转过身去……光溜溜的。
「那个,呃。」
安莉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能帮我涂背吗?我身体比较僵硬,自己够不到。」
最后我们一起离开了更衣室。
「谢谢你。帮了大忙。」
安莉酱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我坐在她对面。
「那么,你想问什么?」
安莉酱开场白。
「有没有可能有动机杀害格雷小姐的人?」
我问。
「那肯定只有凶手知道。」
安莉酱断然说。
「是这样吗?」
「是的。人杀人的理由,应该是非常个人的东西。即使是『为了爱情』也是如此,即使是『为了社会』也是一样,无论多么宏大的概念被设定为杀人的目的,它都要通过个人的过滤器,都应该是非常个人的东西。别人无法理解,别人看不见。从动机上确定凶手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安莉酱说。
她说的可能是对的。
但即使是这样,一旦找到凶手,我还是希望能听到凶手的理由,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理解……所以我现在不想什么都不做就放弃,我想尽可能多地收集信息。
「那个……」
我想了想,说。「安莉酱刚才说『已经习惯了只有女孩子在一起』,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
安莉酱立刻回答。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歪着头问。
「我们一直过着相同的生活。没有变化的日常是不会留下印象的。」
「大概多久呢?」
我追问。
「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两周。」
安莉酱说。
「真是大概啊。」
我说。
「但是,嗯……最初并不是六个人一起住的。至少我记得这一点。」
「是吗?告诉我详细情况。」
「最初是我和茵比两个人住在这里。然后阿芙梅和穗花以一副茫然的表情来到这里,看起来很可怜,所以我们让她们住了下来。……虽然是茵比坚持的。然后是格雷,她一来就融入了我们,自然而然地开始住下来,但她也有点警惕。不告诉我们她的名字,也不说她来自哪里……现在想来,也明白了她的理由。我一直觉得她很可疑……但没想到她是帝国的军人。最后来的是乌隆,她似乎在寻找着某样东西,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哦。」
「这样的话可以吗?」
「嗯,很有帮助。谢谢。」
我说。得到了很多新信息,我很满意。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安莉酱说。
「可以。」
我轻松地回答。
「如果……」
安莉酱用她那冷冰冰的眼睛盯着我,说道。
「如果你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你会怎么做?」
*
面对安莉酱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为什么呢?
『如果你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你会怎么做?』
当时我瞬间想到的词是「自杀」。是否真的会那样做,只有在那种情况下才知道。但是,第一时间浮现的想法在面对哲学难题时——对自己来说是正确的选择的可能性很高。比如「一见钟情」就是这样,无论多么华丽的逻辑,最终都是那个答案。但在那一刻,我有些犹豫,不太想说出口。——对于那些想自杀的人来说,这个世界充满了从未自杀过的怪物。
如果我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我会绝望。但和安莉酱讨论这个问题——感觉有点沉重。
所以,一旦错过了回答的时机,再想说出来就更难了,一旦忘记了平时的语调,说出来就更加困难……我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回避方式,只好说「我无法想象。」,这几乎不能算是一个回答,逃避了过去。
回到卧室时,茵比酱坐在自己的床上。
「茵比酱,你还好吗?」
我试探性地问。
事件发生后,她一度腿软倒地,此后除了吃饭时间外,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所以我有点担心。
「嗯,我已经没事了。」
茵比酱回答。看起来脸色确实好转了一些。我决定稍微问几个问题。
「有没有可能有动机杀害格雷小姐的人?」
「我不知道。」
茵比酱回答。
「我刚才问过安莉酱,这个宅邸最初并不是六个人一起住的,对吗?」
我继续问。
「是的。最初是我和安莉酱住在这里,然后阿芙梅酱和穗花酱来了,接着是格雷小姐,最后是乌隆小姐。」
茵比酱回答。
「那你对安莉酱了解最多了?」
「我想是的。」
「安莉酱是怎样的人?」
「嗯——」
茵比酱沉思。
「有什么特点吗?」
「她很温柔。总是关心身体不好的我……但其实安莉酱自己也不怎么坚强。皮肤很敏感,眼睛也不好。」
茵比酱回答。
「哦,是吗……那茵比酱和安莉酱两位最初是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
我接着问。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茵比酱说。
「大概就行。」
我坚持。
于是。
「那么……」
茵比酱把食指放在嘴边,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
「对我来说,大概是从世界开始的时候吧。」
*
我在走廊上不小心撞到了阿芙梅酱。
一股强烈的冲击袭来。我比阿芙梅酱高一些,她的头正好撞在我的下巴上,让我头晕目眩。
「疼死了。」
阿芙梅酱一边揉着头,一边说。然后她没有看撞到的是谁,就「啊」地一声低头看向地板。看来她因为撞击而掉落了什么。我小指大小的东西,一根〈棒状的东西〉。她立刻捡起来……然后才抬头看到了我。
「啊。是爱埋酱啊。撞到你真抱歉。」
「我也很抱歉,阿芙梅酱。……对了,那是什么?」
我指着那根〈神秘的棒子〉问阿芙梅酱。
「这个啊,是零食。」
阿芙梅酱说着,将那个东西放进嘴里。
看来那是某种食物……我第一次见到。是某种棒状的糖果吗?
「……要尝尝吗?」
阿芙梅酱问我。
「哦,可以吗?」
「当然可以。给你。」
阿芙梅酱说着,递给我那个东西。
我接过来。确实和我的小指差不多大小,摸起来光滑,是个圆柱形。
「……这个怎么吃呢?」
「舔它。」
「舔它?」
「然后吸它。」
「吸它!?」
……虽然按照她的说明,但我还是不太能想象,但还是照做了。仔细看,圆柱的头部有个凸起,可能那里会有味道。……咬一口。……放在嘴里……舔它……吸它……?
「好吃吗?」
阿芙梅酱问我。
「…………」
完全没有味道。
只有一种金属味,完全没有味道。我本以为会有液体流出,或者慢慢融化,但完全没有这种迹象。是我吃错了方式吗?但我确实按照她的说法做了。无奈之下,我尝试咬了咬凸起的部分,但还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嗯……」
我摇了摇头。
「爱埋酱不行吗。」
阿芙梅酱似乎理解了我的反应。「这个啊,有的人能尝出味道,有的人尝不出。」
「啊,我明白了。」
我点头。阿芙梅酱称这个为「零食」,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嗜好。嗜好,比如葡萄酒或烟草,刚开始时可能不会感到它的好处,需要时间来适应。也许对我来说,这种东西只觉得有金属味的味道,对某些人来说,可能会有浓郁的味道或香气……复杂而深邃。
「阿芙梅酱,你觉得这个好吃吗?」
我问。
「嗯,很好吃。」
阿芙梅酱回答。
「顺便问一下,这是什么食物?」
我继续询问。
「电池。」
阿芙梅酱回答。
我走到露台,看到穗花酱在壁泉前做着奇怪的动作。她似乎非常注意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关节——整体动作很僵硬,总之看起来非常不自然。
「你在做什么?」
我好奇地问。
「跳舞呢。」
穗花酱回答。「……因为发生了那个案件,穗花心情一直很沉重……所以想通过跳舞来转换一下心情……所以穗花一直在这里跳舞。顺便说一下,这个舞蹈是很久以前一度引起大热潮的〈机器人舞〉哦。」
「哦哦——」
……我还以为是在模仿哈卡塞呢。
「其实我更想出去散步……但现在出不去,没办法呢。」
穗花酱一边继续跳着她的机器人舞,一边说。
「我们得找到凶手藏起来的钥匙。」
我说。
「也许不需要钥匙就能出去。」
穗花酱突然停下来说。
「啊?那是怎么回事?」
我问。
「破坏它就行了。那扇石门。」
穗花酱轻描淡写地说。「这样大家就能出去了,对吧?」
「但那扇门做得非常坚固,破坏它可能有点困难吧?」
我试探性地反驳。
「也许没那么难吧。」
穗花酱说。「如果有人的手上装有〈爆破器〉,那种门应该能被破坏的。就像这样,嘭的一声!」
「爆破器……?」
我歪着头问。
「爆破器。」
穗花酱再次说。
「你见过有人装着吗?」
我问。
「见过。」
穗花酱回答。
「这个宅邸里也有人装着吗?」
我试探性地问。
「嗯……在这个宅邸里面没见过。」
穗花酱给出了预料中的回答。「啊,但乌隆小姐可能会带着。你不觉得她可能会有吗?」
「乌隆小姐,乌隆小姐。你手上有爆破器吗?不一定非得在手上,膝盖或者手指上也行。」
我试着问在娱乐室的乌隆小姐。
「那种东西没有。」
乌隆小姐断然否认。
「我还以为乌隆小姐可能会有呢。」
我说。
「……是谁这么说的?」
乌隆小姐问,她的反应很敏锐。
「穗花酱说的。」
我老实回答。我想『可能会带爆破器的人』并不是什么坏话,应该没问题。
「穗花啊……」
乌隆小姐瞬间露出认真的表情低语道,然后很快恢复平常的语气说。「那家伙,胡说八道。」
「我差点就信了。」
「不可能有什么爆破器。」
「但乌隆小姐给人感觉很有力量啊。好像有十万马力那样。」
我随便说了说。
「……怎么,你怎么知道的?」
乌隆小姐惊讶地看着我。……看来我无意中说对了。
「乌隆小姐个子高,又苗条,身材好……而且很有力量,简直完美。我有点羡慕。」
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并不完美。」
乌隆小姐害羞地说。「体重很重的……」
「真的吗?」
我问。
看起来完全不像。当然,她肯定比我重,但那是因为我们之间有很大的身高差。
「体重多少?」
我冒昧地问。
「129.3公斤。」
乌隆小姐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是那种看起来很瘦的类型。」
爱埋备忘录,第284条。
〈安莉酱〉……身体似乎不太好。很注重护肤。
〈茵比酱〉……很可爱。特别是涂了鲜红口红的嘴唇。
〈阿芙梅酱〉……喜欢电池。
〈穗花酱〉……擅长机器人舞。
〈乌隆小姐〉………看起来比较瘦。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凶手的线索?不一定要找到凶手,有没有可能有动机的人?」
我回到图书室,哈卡塞问我。
「嗯……」
我盯着笔记本,边唉声叹气边回答。「感觉好像接近真相了,但又好像完全没有接近……反而更加混乱了?」
我继续唉声叹气,哈卡塞说「喂恋塚,你想太多了……头上都冒烟了。」他提醒我。「冷静点。」
「……我到底是谁?」我认真地问哈卡塞。
「你病得不轻啊。」哈卡塞回答。
「哈卡塞,你怎么知道我是『恋塚爱埋』的?也许不是呢?」
「你就是恋塚爱埋,没错。」
「为什么?有什么根据?」
「根据很简单。」
哈卡塞自信满满地说。「这个国家,一直穿女仆装的只有两个人,恋塚爱埋和科科舒卡。而科科舒卡,身材丰满。好了,证明完毕。」
「……哈卡塞对我的认识,竟然这么肤浅!」
我感叹。
「那你为什么认为我是『天王寺胧』?也许不是呢?」
哈卡塞反问我。
「嗯……因为你穿的衣服很脏?」
「你比我还糟糕!」
这次轮到哈卡塞吐槽了。
「……好了,别说废话了,恋塚,能帮我个忙吗?」
哈卡塞转移了话题。
「需要帮什么忙?」
我老实地问。
「找书。」
「找书?……对了,哈卡塞,你来这里以来一直在找书。你要找的那本书是旧文明时代的稀有书籍吗?」
「确实是稀有书籍,但我正在寻找的是在稀有书籍中极为特殊的一种。」
「特殊的书?」
「被称为〈薪书〉的书。」
「…………」
薪书。
薪(柴火)之书。
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词。
「那是什么东西?」
我问。
「被世界抹消的书。」
哈卡塞回答道。
「被抹消?」
「是的。在旧文明时代的末期,进行了全球范围的焚书。」
「焚就是被烧毁的意思吧?」
「对。〈特定的三本书〉成为了焚书的目标,每本书都被烧毁了不可思议的数量,就像营地的柴火一样——因为被过度焚烧,这三本书最终被称为薪书……〈薪书〉。也被称为〈三大禁书〉、〈三大壁中书〉等等。」
「被全球打压的书……那它们还存在吗?」
「由于流传的数量众多,似乎也有许多人试图隐藏它们——虽然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哈卡塞环顾了一下房间后说道。「……不知为何,这个图书室里摆满了被视为禁书的书籍。原来的主人到底是谁……。总之,这个房间里可能还保留着被视为禁书中的禁书〈薪书〉。」
「原来如此。……哈卡塞,你是想找到那三本〈薪书〉吗?」
「我想读完这三本书,但现在我在这个图书室里寻找的只是其中一本。」
「那本书的内容是什么?」
「关于古代人偶的〈隐藏功能〉。」
「哦。」
……这有点让人好奇。
「隐藏功能……是吗。」
「是的。」
「比如说可以自由穿墙而过?」
「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据说是『足以颠覆世界的东西』。」
……虽然我觉得这太夸张了,但哈卡塞补充道。
「我开始有点兴趣了。」
我说。「需要帮忙找书吗?你知道装帧吗?」
「如果我所知的信息没错的话,那本书应该是单行本大小,顶部未裁边,附有蓝色的流苏书签。标题是《两种魔法》。」
「《两种魔法》……吗。」
我不知为何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嗯……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么,单行本大小,顶部未切割……也就是说边缘参差不齐,还有蓝色书签对吧?……顺便问一下,是哪个出版社的?」
「星坏社 NONFICTIONS这个标签。」
「没听说过呢。」
「那也不奇怪。」
哈卡塞说道。「即使当时去书店寻找这个标签的书,也不知道应该放在哪个角落,就算找到了角落,由于书架面积太小而没有注意到,绕了两三次才发现,最后发现想要的书根本没有上架,想要订购时店员连标签名都不知道『……せいかいし?』『是的,就是那个』『正解社?』『不是,是星坏社』……所以除了《两种魔法》之外,其他书似乎都卖得不好。」
「那怎么维持得下去?」
我问。
「很快就倒闭了。」
哈卡塞回答道。「昨天和今天,我一个人检查了这边的书架……也就是西边的书架,但毕竟藏书量这么大。北边和东边的墙上的书架还没动过。」
「明白了。那我去北边看看。……顺便问一下,那个奇怪的标签出版的作者名字是?」
我问。
「筒城穰史郎。」
哈卡塞回答道。
……我应该没听说过这个笔名,但不知为何又有一种既视感。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酱会死在我面前?
……难道是我……?
不可能。
头脑……怎么也想不清楚。
……身体也感觉很奇怪。
走路都困难。
但我还是设法走到这里。
……啊。
这是什么?
这东西什么时候装上的?
……啊,是啊。
原来如此。
我是为了救我自己,然后——。
*
……话说回来。
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目标的书。
摆在眼前的书籍几乎都是用我无法阅读的语言写的,所以我只能依靠装帧而不是标题《两种魔法》来寻找,但即便如此也找不到。根据哈卡塞的说法,仅仅拥有这本书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也许它根本就不会被放在那里……我越来越觉得这是可能的。如果这个图书室里真的有必须隐藏的书,我会把它藏在哪里呢?……桌子里面?我拉开抽屉看看,但是——里面没有书。……椅子的下面?我蹲下来看,但是——还是没有找到书。毕竟把这么重要的书贴在椅子下面是不可能的。被称为〈三大壁中书〉的书可能真的藏在墙里……我想着,开始敲打墙壁。咚咚咚,咚咚咚。图书室的墙壁全被书架占据,但出于书架前不能再放书架的原因——也就是说,书架前面的空间不能被占用,所以房间的角落会留有一点空隙。我从入口处右手边的墙开始敲……接着是左手边的墙……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于是我转向左后方的墙……最后是右后方的墙——
「喂恋塚,你在那里做什么?」
……这时,哈卡塞提醒了我。
「我在想,既然被称为壁中书,也许真的藏在墙里呢。」
「别说傻话,那怎么可能——」
就在哈卡塞说话的瞬间。
「……啊!」
我的指尖触碰到了某个东西。
看似普通的墙面——正好是城市道路上一块石板的大小的矩形面积,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就像老化的石板那样倾斜、浮起。
「真的找到了吗——真的?」
哈卡塞急忙跑过来。
「这是盖子。怎、怎、怎么办……!?」
没想到真的能找到。
「打开看看。」
哈卡塞说。
「……那我来了?」
「来吧。」
「……真的可以打开这个吗?」
「快点。」
「…………」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跳,没想到会有这样令人兴奋的发展——。
咽了口唾沫的声音听得见,但是是哈卡塞的还是我的已经分不清了……大概不是我。这种老套的事情应该是哈卡塞的专长。
「那我来了…………咕噜。」
我把手指伸进浮起的墙和没浮起的墙之间的缝隙里,像翻书一样,啪的一声打开了它。
墙的一部分隐藏的空间里——紧密地放着一个小保险箱。
「……很明显书在这里面吧?」我说。
「啊,毫无疑问。」哈卡塞说。
我试着拉了拉保险箱的把手——当然,上了锁。保险箱上有一个面板,面板上刻着旧文明时代的文字。看来需要输入某种密码。
「这样打不开呢。」
「放弃还为时过早。看这个。」
哈卡塞指了指。
「啊!」
我终于注意到了。我打开的墙的一部分——背面写着些什么。
『古代人偶→』
上面刻着箭头。
箭头指向面板。
「答案是〈古代人偶的别名〉。」
「别名,是吗。」
「对。……或者说,与其说是别名,或许说是原名比较好。当然,古代人偶的『古代』是指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称呼它们为古代发明的东西,所以我们随便这么称呼,在那时候它们并不是这么叫的。」
「原来如此。」
「所以只要用旧文明时代的语言翻译一下,锁就会打开。」
奇怪的是,我和哈卡塞两个人都能读懂旧文明时代的语言,这在这个城市里这是相当罕见的——虽然我只能勉强读懂,不知道古代人偶应该怎么称呼。
到了哈卡塞的出场时刻。
……毕竟他对考古学异常熟悉,把本职工作搁置不管而研究这个,我就是因为这样才叫他哈卡塞的——
哈卡塞无疑是打开这个保险箱的最佳人选。
「……那么,哈卡塞,古代人偶在旧文明时代的原名是什么?」
「我不知道。」
「喂!」
——这个老头,到底在哪里能发挥作用呢!?
「哈卡塞你不知道吗。」
「不是不知道,是忘了。」
「喂!」
「是什么来着……」
哈卡塞一边用力搓头一边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以前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的,但记不清了。」
「那是什么书?」
「书名。」
「书名?」
「我忘了书的内容,但应该是在书名中使用了那个词。……那本书也是旧文明时代被视为禁书的,所以也许在这个房间里。」
「那封面之类的记得吗?如果知道封面是什么样的,我也许能在这个房间里找到。」
「封面吗……」
哈卡塞思考了一下说。「好像画着动物。」
「动物?是什么动物?」
「那个也忘了。」
「喂!」
……这样下去,哈卡塞想起那个词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我也尝试着在房间里寻找封面上画有动物的书,但找到的可能性并不大。
……嗯,急也没用。
之后,我们在图书室里不急不慢地寻找了一会儿书。
从正午到傍晚的阳光,就像加速了奶酪融化过程一样变化着色彩,从庭院照进来的阳光在我面前的书架上从西向东延伸开来——就像被加热融化的奶酪一样。
只有我和哈卡塞两个人在图书室里,非常安静,因为铺着长毛地毯,连脚步声都听不到。偶尔从书架上拿下感兴趣的书,然后再放回去时,轻轻的响声在稍微厚一点的书架板之间跳动。
我觉得自己一瞬间忘记了案件的事情。
被一堆破旧参差不齐的旧书和温暖的奶酪包围的那段时间里,我觉得自己逃离了现实。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再忘记一会儿——但看来不行了。
我确信自己清楚地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某人的尖叫声〉——那个短暂地被我拒之门外的现实——最终,我不得不勉强接受了。
唉。
「…………哈卡塞,刚才,你听到尖叫声了吧?」
我问哈卡塞。
「啊,听到了。」
哈卡塞一边眯着眼睛看着我,一边回答道。
「我们赶紧去看看。」
我和哈卡塞冲出了图书室。
「是餐厅那边吧?」
我说。
「对。」
哈卡塞回答,我们向右手边的走廊走去。穿过玄关大厅的那一刻,正对面的走廊拐角处,穗花酱冲了出来。
「哇啊!?」
看到我们,她尖叫起来。……她看起来像是被吓到了。
「穗花酱,怎么了?」
我问她。
「那、那、那个戴面具的人。」
穗花酱带着泪水,声音颤抖地说。
「戴面具的人?」
哈卡塞问。
「在那边!追着穗花来的!」
穗花酱指着她刚才跑来的方向大喊。
「我们去看看。」
我说,哈卡塞点头,我们向餐厅走去……就在我们在穗花酱冲出来的走廊拐角处右转时,背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是乌隆小姐。
「刚才的尖叫是什么!?」
她追上我们后说。
「戴面具的人,追着穗花来了。」
穗花酱再次解释。
「戴面具的人?」
乌隆小姐疑惑地追问。
「真的……好可怕。」
穗花酱用微弱的声音说。
「是吗。……但现在没事了,穗花。那种可疑的家伙,我会让他飞起来的。」
乌隆小姐试图安慰穗花酱。「餐厅对吧?我们马上过去。」
我和哈卡塞点头,我们四个人再次前进。穗花酱紧紧抓着乌隆小姐的胳膊跟着。左转后,餐厅的门敞开着。
我们四人走进餐厅。
「……似乎没人在。」
哈卡塞说。
「从那边过来的!」
穗花酱指着〈面具之间〉的方向说。
「〈面具之间〉吗。」
哈卡塞再次说。
「门开着呢。」
乌隆小姐说。
「真的。」
我说。……房间的门通常都是紧闭的——但不知为何,现在留有一条缝隙。
「我们进去看看。」
哈卡塞说,我们走进了〈面具之间〉。
「……奇怪。」
先进入房间的哈卡塞停下脚步说。
「怎么了?」
我问。
「看这个。」
哈卡塞说。「面具和斗篷中的一套,不见了。」
「「真的……!」」
我和乌隆小姐说。挂在门两侧的面具和斗篷中,右边的一套完全不见了。
「穗花看到的面具,是这里的吗?」
乌隆小姐在后面问穗花酱。
「……大概,是的。」
穗花酱回答。
「这里的面具和斗篷被人拿走了?」
我说。
「看来是这样。」
哈卡塞回答。「……除非它们自己动起来了。」他补充道。
「自己动起来……那怎么可能。」
「无论如何,我们先检查后面的房间。」
哈卡塞说,我们走进了植物园。……这是我的错觉吗?这里的空气比平时更加潮湿、令人不快。
不,不是错觉。
室内种植的植物的枝叶上滴落着大量的水珠,地板也湿了。
整个室内都湿透了。
「面具似乎不在这个房间。」
乌隆小姐说,我们继续向植物园的深处前进。
「前面应该是露台……」
走在前面的哈卡塞一边摸着门把手一边喃喃自语。
他打开了那扇门,我们一行人走上了露台。
——然后惊呆了。
茵比酱、阿芙梅酱和安莉酱三人倒在露台的地板上。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卡塞茫然地说。他和我、乌隆小姐、穗花酱三人同时冲进露台,瞬间停下脚步看着那一幕。
茵比酱、阿芙梅酱和安莉酱——谁都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垃圾一样——只是躺在那里。
我跑向茵比酱。
「茵比酱!茵比酱!」
我一边喊着一边摇晃着她的身体。
茵比酱似乎被刀具之类的东西切割。她的颈部被切开,流血严重,血液在地板上扩散,仿佛恶作剧般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红色池塘——她的上半身出于某种原因湿透了,没有呼吸。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觉得她像是玩偶一样,但现在她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去,眼睑张开,美丽的碧色眼珠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真的变成了一个精致的等身大玩偶。
「脉搏检查了吗?」
哈卡塞从那边问道。哈卡塞在安莉酱那边,乌隆小姐和穗花酱两人在阿芙梅酱那边,看来哈卡塞是在检查安莉酱的颈动脉。
我也摸了摸茵比酱没有流血的那边颈部——
「没有了。」
我摇头回答哈卡塞。
「那边死了吗?」
哈卡塞走过来说。
……那边?
我瞬间停下了思考。
那边,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那边的情况不同吗?
「安莉酱怎么样?」
我问过来的哈卡塞。
「还活着。」
哈卡塞回答。「只是失去了意识。头上有伤,但应该不是很严重。」
「太好了……」
「这边也活着。」
乌隆小姐抱着阿芙梅酱站起来说。「阿芙梅也只是头部受伤失去了意识。应该会醒过来的。」
也就是说,只有茵比酱被杀害了。为什么?
其他两人只是失去了意识倒下了。为什么?
「看来茵比的头上也有伤。」
哈卡塞蹲在她旁边检查后说。「只有茵比的脖子被切开。……血流得还算多,但切口并不那么整齐。看起来致命的并不是切伤。……而且,上半身湿透了。」
确实如哈卡塞所说,茵比酱不仅脖子上,头上也略微流血,上半身出于某种原因湿透了。
「安莉的头也湿了……这是怎么回事。」
哈卡塞喃喃自语。
「啊,安莉酱也湿了吗?」
我问哈卡塞。
「湿了。……不过,安莉的情况只是头部湿了。不像茵比那样,身体没有湿。」
露台地板上散落着〈被打碎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哈卡塞盯着地板说。
「可能是花瓶。」
我回答说。地板上散落的是之前穗花酱带我参观时提到过的那个空花瓶的碎片,本来打算插上鲜花来装饰这个露台的。凶手用它来击打三人的头部——花瓶被打碎,碎片的数量和位置表明,每人一只——也就是说,消耗了三只花瓶。
「这边还有东西掉下来了。」
哈卡塞拾起它说。
茵比酱旁边掉了一条毛巾。是白色的毛巾。但是——
「上面沾着血。」
我看着它说。
「是的。」
哈卡塞点头。
「穗花酱看到的,那个〈戴面具穿斗篷的人〉,去哪儿了呢?」
我问哈卡塞。
「恋塚,你是傻子吗?」
「啊?」
「……算了。」
哈卡塞无奈地说,把毛巾放回地板。「戴面具穿斗篷的人现在在哪里,这完全是无意义的问题……但是,那个面具和斗篷现在在哪里,这倒是让人好奇。总之,我们先看看这个露台上有没有。」
「好的。」
我回答,我们开始寻找。
但是,无论是检查壁泉里面,还是查看还保持原状的空花瓶——都找不到面具和斗篷。
「也许在餐厅?或者植物园的某个地方?」
我说。
「有这个可能。我在这里等着,你能去找找吗?」
哈卡塞说。
「穗花也会帮忙的。」
穗花酱说。「一个人找可能很辛苦。」
「那我们一起去吧。」
我说,我们暂时离开露台,去寻找失踪的面具和斗篷。
但不知为何,它们没有找到。
我们搜索了餐厅、厨房、厕所、浴室——哪里都没有。
植物园也搜索过了,但还是没有。
「怎么样?」
我们回到露台时,哈卡塞问。
「没有找到。」
我回答。
「厕所和浴室也没有?」
「我们到处都找过了,但哪里都没有。」
「那它们到底去哪儿了……」
「真的,穗花酱看到的戴面具的人是真的吗?」我问穗花酱。
「也许,不是人……」
穗花酱说。「因为,除了穗花酱他们之外,没有人在这座宅邸里……那样的话,谁也不可能戴上面具……穗花酱看到的,是怪人吗?」
「好可怕。」
我说。
我非常害怕恐怖故事。
「那、那种傻事,怎么可能呢。」
乌隆小姐不寻常地声音颤抖地说。「……怪人什么的。」
「…………」
这个人比我还害怕,意外!
「嗯,是啊。怪人什么的不可能存在。」
我说。
「那太不现实了。」
哈卡塞旁边脸色苍白,牙齿咯咯颤抖地说。
「…………」
你也是吗!
……就在这时。
「呜呜。」
安莉酱呻吟了一声。
「安莉酱!」
我们冲向安莉酱。
「疼疼疼疼……」
安莉酱一边抱着头,一边坐起来。
「安莉酱,没事吧?」
我一边支撑着她的身体,一边问。哈卡塞说得对,她的头部出于某种原因湿了。……严格来说不是湿了,而是头发变潮,却不会滴水那种。
「没事。」
她回答。
「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们吗?」
我问安莉酱。
「被戴面具的……」
安莉酱说。
「被戴着面具的怪人袭击了!」
「「「「怪人……!」」」」
我们都吓了一跳。
「戴面具的,怪人?」
我小心翼翼地问。
「真的看到了!在他用什么东西打我的头之后,就消失了!」
安莉酱一边扭动身体,一边指着说。
「——那个镜子里面!戴着面具的怪人,消失在镜子里了!」
「「「「镜子里面……!」」」」
我们再次吓了一跳。
那个嘲笑人的表情的面具——戴着它的某人袭击了三人,然后消失在镜子中的场景,我想象了一下。
……太可怕了。
但是,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不去调查。
「镜子里面……」
我再次喃喃自语,转向那个方向。露台的墙上确实挂着一面镜子,但是……消失在那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和哈卡塞立刻走近那面镜子。安莉酱也跟了过来。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镜子。」
哈卡塞一边摸着镜子表面说。他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边缘,然后转过手腕,敲了敲。
「这背后有隐藏通道之类的吗?」
我试图从侧面窥视镜子和墙之间的缝隙,但这是不可能的,它们紧密相连。
「……真的是在这里消失的吗?」
哈卡塞转向安莉酱问。
「在我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我确实看到了。」
安莉酱回答。「不仅仅是面具,还穿着斗篷。」
我们都盯着镜子沉思的时候,安莉酱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接着阿芙梅酱也醒了。
我们跑到她身边。
「阿芙梅!没事吧?」
乌隆小姐问。
「嗯……我……?」
阿芙梅酱睁开眼睛,模糊不清地说。
这时,我注意到阿芙梅酱也全身湿透了。
——也就是说,露台上倒下的三人全都湿了。
茵比酱是上半身,安莉酱是头部,阿芙梅酱是全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没事吗?」
乌隆小姐再次问。
「……没事……吧。」
阿芙梅酱用微弱的声音说。
「是谁打的你?」
哈卡塞问。
「谁……?」
阿芙梅酱喃喃自语,似乎没能完全理解我们的话。
「阿芙梅,是谁打了你的头?」
乌隆小姐一边抱起阿芙梅酱的身体,一边问。
「嗯……嗯……」
阿芙梅酱看着我们的脸回答说。「——不知道。」
「不知道?」
我问。
「嗯,不知道。」
阿芙梅酱说。
「那是因为,是从后面被打的,还是怎么的?」
哈卡塞再次问。
「嗯……」
阿芙梅酱稍微思考了一下,「也不知道。……我记得我来到了露台,但之后的事就不清楚了。突然就睡着了。」她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打了。
……之后,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哈卡塞再次站在镜子前。安莉酱所说的『面具怪人消失在镜子里了』这句话让他很在意。
我也很在意。
「嗯……」
……可能,面对这样的谜题,最大的问题是视野变窄了。所以我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从远处观察镜子。尽可能地——从房间的另一端。
「哈卡塞,请你稍微让一下。」
我说,哈卡塞从镜子前稍微移开了一些。
「伙伴,你看到了什么?」
「嗯,没什么特别的。……啊,对了。」
我这时灵光一闪。
如果安莉酱是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看到的,那么从安莉酱倒下的地方看可能是正确的。因为是镜子,也许反射了什么东西。
这个想法果然正确。
我移动到安莉酱倒下的地方看镜子时……真的看到了反射的东西。
「啊!看到了。」
我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
「看到了什么?」
哈卡塞急忙问。
「通风口。」
我说,然后转过身指向东墙那边的通风口。「从这里看,正好可以通过镜子看到那个通风口。」
「真的吗!」
哈卡塞说着走了过来。
我们两个一起走到通风口旁。
通风口位于即使是我也能伸手够到的高度,入口处有铁栅栏,虽然看起来人可以勉强通过,但是需要爬着进去。
「这边是通向哪里的?」
哈卡塞问。
「等一下,请稍等……」
我说着,检查了我自己画的平面图的笔记。「是仓库。这边正好是娱乐室旁边的仓库。」
我和哈卡塞对视一眼。
「……还真有用。」
哈卡塞低声对我说。我因为平面图被夸奖,突然感到很高兴。
「看吧。」
我得意地挺起胸膛。
当我和哈卡塞准备离开露台时,乌隆小姐跑了过来。
「我也去。」
乌隆小姐说。
「啊,穗花也。」
穗花酱也跟着过来。
「我们两个就够了。」
哈卡塞说,制止了她们。「能不能请你们照顾一下阿芙梅和安莉?」
……于是,把乌隆小姐和穗花酱留在露台,我和哈卡塞两个人去了仓库。
离开露台,穿过餐厅,快步走过走廊。
「喂,哈卡塞。」
我边走边对旁边的哈卡塞说。
「怎么了?」
哈卡塞问。
「……没什么,算了。」
我说。
「怎么了。」
哈卡塞回应。
「…………」
……可能哈卡塞让乌隆小姐和穗花酱留在露台,是为了让她们互相监视。如果凶手不是第三者的话,除了我和哈卡塞,其他四人都有可能,哈卡塞大概是这么想的。还没彻底检查露台,如果我们离开现场,让凶手有机会销毁证据,所以留下乌隆小姐和穗花酱在那里。……我本来想这么说的,但仔细想想,没必要特意告诉哈卡塞,所以我停了下来。这只不过是对推理的推理,和解决案件毫无关系。
感觉有点尴尬。
我们绕过图书室的角落,走到尽头的娱乐室,进入了仓库。
我首先看向左边的墙。那里有通风口。露台通向的方形开口。
然后环顾四周。
……虽然看起来和我上次来时没什么两样,但……等等?有点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是哪里呢?……啊,可能是那个?
我走向正下方放着的木箱。上次来的时候,我记得这里没有木箱……大概。
为了确认这个「大概」,我打开了木箱——
「啊!」
我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
木箱里放着斗篷。
「……斗篷啊。」
哈卡塞喃喃自语。
我伸手去摸那件斗篷——指尖感受到了冰冷的触感,斗篷是湿的。
我把斗篷拿起来——下面是面具和一把折叠刀。
面具当然是〈面具之间〉里的一个,刀是我带进这座宅邸的——然后被某人偷走了,毫无疑问。
面具的表面和刀刃上都沾有红色的液体……虽然被水弄淡了,但这看起来只能是人的血液。
「哈卡塞,这个。」
我说。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凶手穿戴的东西和凶器都在这里。」
「看起来是这样。」
哈卡塞说。
「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问。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哈卡塞回答道。
「我要进去试试。」
我指着通风口说。「看看能不能穿过去……也就是说,能不能从露台和这个仓库来回。」
「好主意。」
「哈卡塞,你转过去。」
「嗯,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
我用力抓住附近的架子,伸手去摸通风口——果然,人勉强可以进去……虽然我最爱的女仆装可能会被弄脏,但这不是关键时刻该考虑的问题。我就这样爬进通风口,向前爬。前面有光。到了最远端——通过铁栅栏可以看到露台。我抓住铁栅栏,用力摇晃试试——无论是横向还是纵向,都纹丝不动。我凑近仔细观察,但看不出有任何拆卸的迹象。顺便说一下,露台那边也没有这样的东西。我试着把手伸进铁栅栏之间——只能伸进去一点点。我觉得我的手指还算细,但即使如此,第二关节也过不去。
我检查完后,就倒着爬回仓库。
「怎么样?」
哈卡塞问。
「那个铁栅栏绝对拆不下来。这个通风口,人是不可能通过的。」
我一边拍掉女仆装上的灰尘,一边回答。
「面具、斗篷和刀能通过吗?」
「不可能。连斗篷都过不去。」
「这样啊……」
哈卡塞点头。
「谜题越来越复杂了。」
我说。
「复杂了?」
哈卡塞反问。「现在不是已经解开了吗?」
「啊,真的?」
我说。「哈卡塞,你是认真的吗?」
「凶手已经很明显了。」
哈卡塞说。
「是谁?」
我问。
「是乌隆。」哈卡塞轻描淡写地回答。
*
「找到〈棺〉!不惜一切代价!」
莱因哈特对他的部下下达命令。
「「「「是!」」」」
数十名帝国士兵分散开来,在广阔的世界树内开始搜索。
他们的做法极其残忍无情。
「开门!」
一名士兵闯入旧文明城市的建筑内,询问〈棺〉的下落。
「谁偷了〈棺〉?」
「不知道!」
一个古代人偶男子回答。他的背后,看起来像是他的家人,一位女性和几个孩子以恐惧的眼神静静地窥视着这一切。
「说实话!你一定看到了偷〈棺〉的人!」
「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
「无用的废物!」
帝国士兵将男子斩杀。
血花四溅。
古代人偶男子倒在地上——变成了〈类似尸体的东西〉。
在后面恐惧地观望的家人发出了尖叫。
帝国士兵手持滴血的剑,继续深入房间,走到那个用双臂保护孩子、露出恐惧表情的母亲面前,将剑尖对准她的额头,追问。
「……你看到了吧?快说实话。」
*
「乌隆。」
哈卡塞说出了凶手的名字。
「……乌隆小姐?」
我吃惊地问。「为什么是乌隆小姐呢?」
「情况一清二楚,很容易就能理解。」
哈卡塞解释说。「凶手杀害了茵比,用花瓶击晕了安莉和阿芙梅。……虽然不知道这三人是被按什么顺序攻击的,但那不重要。至少凶手在作案时戴着面具和斗篷。因此,没有人看到凶手的脸。凶手之后前往餐厅。那里有穗花,她尖叫了一声。穗花随即逃到了走廊——这时,凶手也紧跟在她后面。穗花离开餐厅后,首先向右转弯——然后向左,最终在玄关大厅前遇到了我们。……在我们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同时,凶手继续沿着走廊逃到了庭院。庭院的门正好在我们的死角处。之后,凶手急忙来到这个仓库,将面具、斗篷和刀藏在这个木箱里,然后通过卧室前的走廊——在我们三人即将进入餐厅的前一刻,从后面追上我们,加入了我们。只有乌隆能做到这一点。」
确实,那时候,就是那样的时机,正是从那个方向,乌隆小姐赶到了我们这里。
「怎么会……为什么是乌隆小姐。」
「动机吗?」
哈卡塞说。
「杀人的动机对于本人来说可能是大事,但对于别人来说,却是无关紧要的。」
「是啊……」
我说。
人杀害人的理由,对于自己来说理所当然,但对于别人来说,是永远无法理解的——安莉酱也这么说过,认为自己能理解那种心情,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傲慢。
不过,凶手已经确定了。
这件事就此结束。
……我和哈卡塞是这么认为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瞬间就被颠覆了。
「我没有去过露台或仓库。」
乌隆小姐否认了。
她是凶手,即使撒谎也不奇怪。
「你能证明吗?」
哈卡塞追问。
「不能!因为我一直一个人!」
乌隆小姐断然说。她作为凶手,竟然如此坦率,我有些惊讶——但下一刻,一个震惊的事实被揭露了。
「乌隆小姐没有去过露台。」穗花酱作证说。
「这是怎么回事?」
哈卡塞似乎无法隐藏自己的惊讶,问道。
「嗯,该从哪里说起呢……」
穗花酱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始慢慢讲述。「……穗花下午一直在露台上,中途只有爱埋酱来过,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然后,穗花想着差不多该准备晚饭了,就去了餐厅。……从那以后,穗花一直在餐厅。中途虽然有人穿过餐厅,但只有安莉酱、茵比酱和阿芙梅酱三人,其他人——当然包括乌隆小姐,都没有经过。」
「一直没离开餐厅?」
哈卡塞问。
「嗯。」
穗花酱点头。
「连厕所都没去?」
我问。
「没有去。」
穗花酱说。
「有人偷偷穿过去了吗?」
哈卡塞问。
「那肯定会被发现的。」
穗花酱自信满满地说。
「但是,通风口是不能通过的,要从露台出入必须经过餐厅,对吧?」
我说。
「真的,没有人经过。」
穗花酱再次作证。
「不可能。」
哈卡塞说。
「真的。」
穗花酱坚持。
「那就是说。」
乌隆小姐用一句话简洁地总结了这个情况。
「也就是说,现场是一个密室。」
*
爱埋备忘录,第285条。
〈穗花酱的证言汇总〉
19:45 穗花从露台去厨房。
20:10 茵比通过餐厅去〈面具之间〉。
20:18 安莉通过餐厅去〈面具之间〉。
20:21 阿芙梅通过餐厅去〈面具之间〉。
20:29 从〈面具之间〉出现面具怪人。
几分钟后 发现三人倒下。
(穗花酱说:『穗花做饭时会看厨房的钟,分秒必究,所以这个时间绝对准确。』)
*
「……大概就是这样。」
我向哈卡塞展示笔记时说。
「穗花酱一直在厨房,所以受害者倒下的露台和放置面具和刀的仓库之间,没有人来回。」
「但是〈面具怪人〉肯定存在。」
哈卡塞说。
我和哈卡塞在植物园里走来走去,一直在思考这个案件。
不知不觉中,太阳升起,透过玻璃墙照进来的光使植物园内的植物色彩鲜艳——就像是被点亮了一样。
「是的……这座宅邸里没有第三者,那么凶手肯定是我们认识的人,所以需要戴上面具来隐藏身份,对吧。」
我说。
「正是如此。」
哈卡塞说完就像往常一样用力搓头,陷入沉思。
「…………」
我也在植物园的小路上慢慢走着,认真思考。虽然有很多令人在意的地方,但情况其实相当简单。
确实有人戴着面具。
但是,没有人在露台和仓库之间来回。
……等等?
这不是很简单吗……?
「恋塚,怎么了?」
哈卡塞看着我问。「你发现了什么?」
「我想我明白了。」
我回答。
「……真的明白了吗?」
哈卡塞异常严肃地问。
「是的。我知道了犯罪方法。」
我说。「凶手虽然戴着面具,但并没有从露台移动到仓库。」
*
公主大人和爱埋两人推着装有〈棺〉的手推车,在世界树的通道内前进。她们小心翼翼地沿着狭窄曲折的小径下行。世界树的内部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途中有许多岔路——这样一来,她们或许能成功地从莱因哈特及其部下那里逃脱。——不过,这个〈棺〉里面到底是什么呢?公主大人思考着。……不知道。但从父亲的反应来看,这对国家来说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棺〉被一条粗大的链条缠绕着,现在想要立刻查看里面是困难的。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不能交给帝国。爱埋就在她身边努力帮助着她。——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早就完了,公主大人想。本来,跟踪莱因哈特代将这样的行动,如果没有爱埋在——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肯定不会有勇气的。
作为一个国家的公主,并不意味着我就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知道这一点。
但是。
只有当爱埋就在我身边时——我才能稍微勇敢一点。
「公主大人,那边传来水声。」
爱埋说。
公主仔细倾听,确实可以听到水流的声音。
「附近似乎有条河。我们去看看吧。」
她们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个开阔的空间。那里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花田的另一边有一条河流,上游有一个大瀑布。
「公主大人,那边有瀑布。」
她们放下手推车,跑向河边。两人都口干舌燥,决定补充水分。
「小心点。」
公主大人说。河流的水流相当湍急。她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瀑布池边,蹲下,用手舀水送到嘴边——水冰凉且美味。公主不禁想,爱埋能否顺利喝水,于是看向她身边的爱埋。她正试图用一只手舀水。——看来有些吃力。
几天前,爱埋在搬运重物时,不小心把手压伤了。受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
虽然她还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比如能够握拳,点火时能固定火柴盒,写字时能用另一只手握笔——看起来日常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同时使用双手的动作似乎还是有些困难。公主大人决定用自己的双手为她舀水。
「来,喝这个。」
她说着递给她。
「哎!这样不好吧!」
爱埋慌张地说。
「……我不是说过吗?」
公主大人就像对孩子讲道理一样说。
「……这是可以依赖别人的时机吗?」
爱埋回答说。
「对。受伤的时候,你可以依赖别人。直到痊愈之前,不要客气哦。」
「……好的。」
「既然明白了,就快点喝吧。」
公主大人说,「那么……谢谢。」爱埋将嘴巴靠近她的手,大口地喝水。看着她这个动作,公主大人内心涌起了一股强烈的爱意。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喜欢上爱埋的。
可能是日常的小事积累起来,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样。
我敢肯定,爱埋对我也有同样的感情——这几乎可以说是确定无疑了。
但对爱埋来说——我的感情可能很难理解。虽然以前不是这样,但现在有了地位的差异,她可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主动靠近我。
——我必须亲自说出来。我明白了。
「好喝吗?」
「非常好喝。谢谢您。」
「这应该是上游的瀑布吧。」
公主大人望向河流上游说道。
「上游的瀑布吗?」
爱埋问道。
「下游还有一个。」
公主大人这次指向河流下游说道。「那边可能是主瀑布。」可以看到河水再次降落的地方。
两人决定走近一些看看。
那是一个非常高的地方。
像是从通风口往下看一样,世界树的最底层尽收眼底。
向下望去,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水潭,正面有一个稍大的隧道。下方展开的土地——可能与地面同高——那个隧道可能就是这棵大树的正式入口。螺旋状的楼梯环绕着空间的外墙,直到我们脚下——也就是瀑布口稍低的地方。
「怎么了?」
爱埋在旁边嘀咕着。她似乎在裙子口袋里摸索着寻找什么。
「怎么了?」
公主大人问道。
「我的笔记本好像不见了。」
爱埋回答说。
提到笔记本,应该是指她总是随身携带的那本笔记本。
「最后一次看到它是什么时候?」
「嗯……进入这棵大树之前应该还有的。」
「啊……那可能是我的错。」
「为什么会是公主大人的错呢?」
「点燃烛台时,我到处乱碰了。」
「那时候掉的吗?」
「可能是。所以,我们稍后一起去找找吧?应该还在那儿。」
「好的。」
爱埋笑着点头。
「喂,爱埋。」
公主大人叫着爱埋的名字。
「什么事?」
爱埋问。
「我有个提议……」
公主大人说道。
「你愿意和我一直在一起,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吗?」
*
「凶手要么是安莉酱,要么是阿芙梅酱。」
我向哈卡塞解释。「因为,除了死去的茵比酱之外,现场只有她们两个。凶手一定是她们中的一个。」
「那仓库里发现的遗留物怎么解释?」
哈卡塞问道。
「那些可以提前准备好。」
「提前?」
「是的。因为〈面具之间〉里有两套完全相同的面具和斗篷。一套提前放在仓库,另一套则是犯罪时戴上的。犯罪结束后,就把它们放回〈面具之间〉。就这么简单。」
「但是。」
哈卡塞反驳说。「即使按照你说的去准备面具和斗篷,受害者茵比实际上是有刀伤的,如果不是用刀,还能是用什么割的?现场周围没有刀具,而且据说厨房的所有刀具都由穗花保管,那么除了你的折叠刀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合适的了吧?」
「是花瓶。」
我说。
「……花瓶?」
哈卡塞好奇地反问。
「是的,现场有花瓶的碎片。我认为如果用尖锐的部分用力按压,应该能造成切割伤。……毕竟,关于茵比酱的颈部的伤,哈卡塞在发现尸体时说过『切口并不那么干净』对吧?那时,我就觉得奇怪了。我的刀非常锋利,即使是我这样没有力气的人也能轻松打开坚硬的罐头,如果真的是用它来切割人的话,伤口应该是整齐的断面。」
「原来如此。」
哈卡塞似乎很佩服地说。「所以,凶手提前在仓库准备了面具、斗篷和刀,在露台戴上另一套面具和斗篷进行犯罪,然后吓到穗花后返回露台,假装自己也被攻击了,是吗?……如果是这样,确实安莉和阿芙梅能够制造那个密室。」
「是的。……您现在满意了吗?」
我试探性地问。
「不,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哈卡塞说。「如果面具和斗篷以及刀真的是提前在仓库准备的,那么在穗花向餐厅移动时,〈面具之间〉的面具和斗篷已经少了一套,穗花是从露台→植物园→〈面具之间〉→餐厅移动进入厨房的,也就是说,她应该经过了没有面具和斗篷状态的〈面具之间〉。那时,穗花没有注意到面具和斗篷的消失吗?」
「也许她没有注意到。」
我说。
「我们最好做个实验。」
哈卡塞说。
「好的。」
我点头同意,并立刻去叫来了穗花酱。
——实验开始。
「那个……穗花,只要走过去就行了?」
穗花酱从门的另一边说道。
她现在在植物园里,我和哈卡塞在〈面具之间〉里。
「对,从那里走到餐厅试试——像平时一样。」
哈卡塞透过门对她说。
「……这是什么意思?」
穗花酱问。
「如果你知道了就没意思了,反正就像平时一样做一下。」
哈卡塞说。
「知道了。」
穗花酱说。「那穗花走过去了?」
「务必像平时一样。」
哈卡塞再次强调。
「你这么一直强调『像平时一样』,反而让她做起来不自在。」
我对哈卡塞抱怨。
然后,
……门的另一边传来穗花酱移动的声音。
我和哈卡塞认真观察那一刻。
穗花酱从植物园一侧转动门把手,拉开门(正如爱埋的示意图所记录,这扇门是向植物园一侧开启的)。——她让自己的身体滑进了空隙中,踏入〈面具之间〉的同时——用一只手背着抓住〈面具之间〉一侧的门把手——在自己背后关闭了门。她就这样从我们旁边走过,向餐厅方向前进。
「……哈卡塞,你看到了吧?」
我转向哈卡塞说。
「嗯。」
哈卡塞也转过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的预测是对的。」
——也就是说,当穗花酱从植物园一侧通过这个〈面具之间〉前往餐厅时,她没有回头,而是背着用手关闭门,所以门两侧挂着的面具和斗篷不会进入她的视线!
……嗯,我想无论是谁通过习惯的门时都会这样吧。
「总之,就算这个房间的面具在案件发生前已经少了一套,她也不会注意到。」
哈卡塞说。
「就是这样。」
我说。「凶手在穗花酱进入餐厅之前就已经在仓库准备好了面具、斗篷和刀,在这里还留有另一套面具和斗篷,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大胆地进行了犯罪。犯罪后,又把它们放回原处。」
「应该就是这样了。」
哈卡塞说。
——就在这时。
开始下雨了?
雨声突然响起。
奇怪的是,我们感觉雨是在离我们非常近的地方下的——隔着一扇门的地方——也就是植物园。
「这是什么声音!?」
哈卡塞大叫着打开了门。
不可思议的景象出现了。
植物园的天花板上,水像瀑布一样朝着植物和地面倾泻而下。
「这是……什么?」
我低声嘀咕的时候。
「喷淋器,对吧?」
从餐厅回来的穗花酱对我们说。
「这是喷淋系统,但是,到底是谁在操作它?」
哈卡塞问。
「它会自动工作。」
穗花酱回答。
「自动?」
哈卡塞问。
「嗯,自动的。」
穗花酱说。
「……啊,我明白了。」
我终于明白了。
记得穗花酱第一次向我们介绍这个房间时,她说过这个房间的植物是『自动生长』的。原来是这样。
——等等。
等一下。
这难道不是一个大问题吗?
……我现在想起了穗花酱说过的另一件事。
「喂,穗花酱,你之前解释过,这个房间有『不能进入』的时间,对吧?」
我问穗花酱。
「嗯,对的。」
穗花酱回答。「因为会全身湿透。」
「那是早上的『8:20』开始的十分钟和晚上的『20:20』开始的十分钟,对吧?」
「对的。」
穗花酱再次回答。「像暴风雨一样倾盆而下,穗花和大家也不能在露台来回走动,很不方便。也想过各种方法试图把它停下来,但最终都没有成功。」
「所以是在固定的时间才会有这么多水下来?」
我问。
「是的。」
穗花酱说。
「太荒谬了!」
哈卡塞大叫。
——他似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了?」穗花酱好奇地歪着头。
哈卡塞问我。
「……恋塚,我可能误会了。三个人一起在露台的时间是几点?」
「阿芙梅酱进入〈面具之间〉的时间是『20:21』,所以是在那之后。」
我一边查看笔记一边回答。
「……那么穗花目击从〈面具之间〉出来的凶手是几点?」
「『20:29』。」
我回答。
「……哈卡塞,你没有误会。」
「该死。这里有破绽!」
哈卡塞说。
「…………」
是的,破绽。
但我还不想就此放弃。
——那一刻,我立刻采取了行动。跑到更衣室,拿了一条干毛巾。回到〈面具之间〉,用那条毛巾包住面具——把它塞进我穿的衬衫里面——肚子那里,然后用双手从衣服外面遮住那个地方——穿过植物园。
直奔露台。
现在想来,当我们发现茵比酱他们时,这个房间全湿了——原因就是这个。
老旧的喷淋系统坏了。植物园内——像瀑布一样——大量的水在整个房间内倾泻而下。
到达露台,从衬衫里拿出毛巾。
毛巾已经湿透变重了。
我打开毛巾检查里面——
「……那么,怎么样?」
回到〈面具之间〉的我被哈卡塞问道。
「没用。」
我摇头——头上的水大量地滴落。
我向哈卡塞展示了面具。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吸水后颜色变了。——很明显湿了。
「在这场大雨中不弄湿面具是不可能的。」
「但是,当我们和穗花一起赶到这里时,这个面具并没有湿的迹象。」
「是的。」
……衬衫和裙子都紧贴在身上,感觉很不舒服。现在就想脱掉它们。
「把面具放在露台上的花瓶里可以吗?」
「花瓶口太小,不行。」
「……恋塚,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
「我们整理一下目前的情况。」
哈卡塞说。「总共有三个被击中头部失去意识的受害者,其中两个幸存,但凶手没有逃离这座房子,因为凶手确信自己的面孔没有被看到。凶手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戴上了面具进行犯罪。实际上,仓库里有湿漉漉的面具和斗篷。犯罪后可能把它们带到仓库的人似乎只有乌隆,但她根本没有进入露台——穗花证明了这一点。从露台到仓库的面具移动是不可能的。那么仓库的面具一定是提前准备好的,那么被受害者和穗花目击的面具就是另一个面具。——但即使是那个面具,在犯罪时也没有在露台和〈面具之间〉之间往返,这一点已经得到了确认。——如果是通过植物园的话,应该是湿的。」
「一定有某种方法!」
我说。
「什么方法?」
哈卡塞追问。
「我不知道。但一定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我拼命思考。「难道是用了那些使用水来远程杀人的方法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通过那个通风口,或者有什么方法可以让面具通过?——但那个栅栏是绝对打不开的,即使使用线也不可能做到什么。」「喂,恋塚。」「如果穗花酱是凶手呢?——不,但最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面具带到露台,如果是在案件之前就带去了,也不能带回来。」「喂,恋塚!」「那么最后只能是共犯了吧,但如果是共犯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如果假设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凶手,那么什么都有可能,除此之外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我也不禁想为什么茵比酱——啊为什么茵比酱!——啊为什么茵比酱!——啊茵比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茵比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恋塚!」哈卡塞抓住我的双肩大叫。】
「……嗯?」
我看着哈卡塞的脸。
「哈卡塞,怎么了?」
「回到现实,伙伴。」
「现实……吗?」
「对。回来吧。随便说点什么。」
「哈卡塞的嘴巴,臭。」
「闭嘴。……但状态不错,虽然眼神还有点游离。」
「啊。难道……我又走神了?」
「是的,走神了。很久没这样了。」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哈卡塞,你发现了什么?」
「嗯,发现了。」
「那就告诉我吧。」
「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什么事?」
「——这个案件不存在凶手。」
*
「你愿意和我一直在一起,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吗?」
公主大人对爱埋说。
声音虽然装作平常,但感觉到了其中的认真。
脸上带着有些害羞的笑容,但脸颊有点僵硬,明显是紧张,爱埋想。
——这是梦吗?
「……公主大人。」
爱埋不知不觉中低语。
「什么?」
公主大人问。
「…………」
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脑子一片空白。
——但我必须说些什么。
「一直,在一起?」
爱埋问。这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是的。我希望你一直在我身边。」
公主大人比平时稍微快一点回答。她显然也很紧张。
「那是什么意思……?」
爱埋还没能接受这是现实。也许这只是个误会。
「字面意思。」
公主大人回答。「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可以吗?」
「不行不行。」爱埋说。
「不喜欢?」公主大人问。
「不,不是不喜欢。」爱埋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很高兴。真的。……我快要哭了。」
「你已经在哭了。」
公主大人终于微笑着说。然后用手指轻抚爱埋的脸颊,拭去泪水。
「我们两个之间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但是,是的,我会和父王好好谈谈的。」
她说。
——啊!真的,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我也希望能和公主大人一直在一起。」
爱埋说。
「真的吗?」
公主大人问。
「真的!」
爱埋坚定地回答。
「那么……好吧。」
公主大人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如果你真的和我有同样的感觉,作为证明……可以吻我吗?」
说着她闭上了眼睛。
「啊!」
爱埋叫道。「不行不行不行!不可能的!」
「……快点,给我。」
公主大人坚持不开眼睛。
「……」
「…………」
……这是我人生中经历过的最沉默的时刻。
「……」
「…………」
爱埋咽了口唾沫。手指颤抖,头晕目眩。这样下去我会倒下的。
脸靠近。
闻到了非常好的香味。
还有三厘米。
胸部即将接触的距离。
还有两厘米。
鼻子几乎要碰到的距离。
还有一厘米。
……不行。不可能。
「……」
「…………」
「…………」
「………………嗯。」
爱埋轻轻地吻了公主大人的脸颊。
公主大人立刻睁开眼睛,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嘴唇,(不是这里吗?)用唇语问爱埋,没有发出声音。
「对不起。」
爱埋道歉。「……我现在还没准备好。」
「那样啊。」
公主大人似乎有些失望,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没勇气。」
爱埋低下头说。
「没关系,不用那么沮丧。」
公主大人说。「等爱埋准备好了,我会一直等的。」
「谢谢您。」
「哪怕是几千年几万年。」
「……那可等不了那么久。」
「真的?」
「真的。」
「到时候一定会好好吻我吗?」
「会的。」
「太好了。」
「……但是,如果我真的想吻你,太紧张了,心脏停了,倒下了怎么办。」
「嗯……那样的话。」
公主大人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那时候,就算了,我会像『睡美人』一样,成为你的王子,吻醒你。」
*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好的。」
「如果贸然行动,反而可能被发现。」
「是的。啊,但是。」
爱埋说。「先把〈棺〉移到某处怎么样?比起放在手推车上,比如说藏在灌木丛中,就会变得更难被发现。」
「确实是这样……」
公主大人把手指放在嘴边,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问爱埋。「你累了吗?」
「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公主大人还能动吗?」
爱埋也问。
「我也没问题。那我们就先做那件事,然后休息吧。」
公主大人说。
「好的。」
爱埋回答。
尽管身体疲惫,但现在做什么都不会觉得苦。
脚下生长的棉堇花、彩芋草、乌头叶……一切都显得如此美丽。
河水落入水潭的声音,某处小鸟的鸣叫声,一切都比刚才更加闪耀。
所有感官仿佛都换了个人一样。
爱埋和公主大人结束了对话,目光转向放着〈棺〉的手推车。
……那里有一个男人。
「没想到偷〈棺〉的……竟然是女人啊。」
那个男人看着我们说。「而且是两个。」
一看就明白他是什么人。他穿着帝国的军装。
莱因哈特的部下。
年龄比公主大人大五六岁。腰间佩带着剑。
他径直向我们走来。
就好像根本不担心我们会逃跑——或者,即使逃跑也能轻易抓住我们,就这样慢慢走过来。
「哎呀哎呀,近看还挺漂亮的。」
那个男人说。
「特别是你。」——他指着公主大人补充说。「正合我意。」
爱埋和公主大人做好了准备。
……带着〈棺〉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是交出〈棺〉还是不交,这是两个选择。如果选择不交的话——就需要战斗——但即使是两个人一起,能赢过帝国的军人吗?……太冒险了。
而且,
——公主大人
——爱埋
不能让她处于危险之中。
……那该怎么办?
「我是石国的公主。」公主大人自报家门。
如果不选择战斗也不选择逃跑,那就只能谈判了。
「请让我直接和莱因哈特提督谈。」
她以公主的身份,坚定地说道。
「哈……公主大人,是吗?」
那个男人稍微低头嘀咕道。「……如果是这样,我可能做了非常失礼的事。」
「我原谅你。如果你不知道,那就没办法。」
公主大人说。
「但是,有点奇怪啊。」
男人并没有改变态度,一边歪着头一边说。「本来这里除了人偶以外不应该有人,那个矮王说过的。那就意味着,不应该有人在这里。那么,我现在眼前的,难道不应该只是女性人偶吗?……难道不是吗?毕竟,被支配着的那些垃圾不可能对我们帝国的支配者撒谎,那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啊。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对吗,女人?」
男人以轻蔑的态度对公主大人说。
「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请让我和提督谈。」
尽管感到难以言喻的不快——公主大人重复说道。
「也对,既然找到了〈棺〉,叫舰长过来是我的职责。」
说着,男人伸手去摸腰间的机器。——那是帝国的通讯设备,能立即与远处联系。
「……不,算了。」
男人把一度拿起的东西又放回自己的腰间,看着公主大人的脸说。
「决定了。我要玩够了再说。」
「…………!」
公主大人和爱埋本能地后退。
男人嘴角露出笑意,慢慢靠近。
「本国有很多人偶奴隶,但最近一直在船上,根本没得玩。」
「所以我说,我是这个国家的——」
下一刻,男人打了公主大人的脸。公主大人向旁边大幅度仰倒。
「公主大人!」
爱埋尖叫着冲向公主大人。公主大人的鼻子流出鲜红的血。
「皇室游戏已经玩够了!啊啊啊啊血流得这么猛!是不是用力太猛了?本来就是美人,还没玩够就毁了!」
男人抓住公主大人的头发拉起来。头发咔嚓咔嚓断了几根,公主大人尖叫了。
「请你停手!」
爱埋试图阻止,但男人踢倒了她。爱埋滚到地上,痛苦地蜷缩着。
男人把公主大人的脸拉近自己的脸。
「不过真是做得好啊。是古代文明的遗产吗?我们的技术还无法复制到这个程度。接下来玩什么好呢……舰长只命令我找〈棺〉,其他的我可以随心所欲,既然找到了〈棺〉,就算一整晚都联系不上,也不会受到惩罚。就算把一个人偶完全毁了,也不会引起国际问题……顺便问一下,你……」
男人抓住公主大人衣服的胸口说。
「人偶穿着这么好看的衣服。那衣服下面是怎样的?脸这么像人,身体是不是也做得很逼真?下面也长毛了?」
爱埋站起来向男人跑去,抓住他的手臂。「放开公主大人!」她大叫。男人放开公主大人看着爱埋。
「真烦人啊!我对你没兴趣!」
男人用双手推开爱埋,并一脚踢向了她。
「爱埋!」
公主大人的尖叫声响起。
那一刻——爱埋没能立刻理解发生了什么。
耳边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身体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夺走了自由,上下都分不清了。
——在水里。
——被推进了河里。
爱埋挣扎着。可能是想抓住什么,或者想把脸从水里抬出来呼吸。但水流太强,什么也做不到。手偶尔碰到岩石——但指尖什么也抓不住。
——不行了。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突然,全身感到漂浮感。
正在下落。
正在下落。
正在下落。
——我正在下落。正从瀑布上直直落下。
爱埋想。——如果这样摔到水潭里会怎样?身体可能会四分五裂。我就这样死了吗?但那太遗憾了。终于——看到了和公主大人的未来。啊,公主大人,公主大人,公主大人——如果我之后能活下来——爱埋一定会来救你。在那之前,虽然很辛苦,但请你忍耐。对了,这种感觉——我好像有点熟悉。为什么呢?我觉得我知道。不是第一次了。——啊?原来这种感觉是第二次了。我经历过一次。是什么时候呢?……啊,对了。三年前的那场暴风雨。我从堤坝上滑下来,掉进了河里。那时我也是这样被冲走的——什么也做不了就失去了意识。但为什么我会掉进河里呢?我为什么会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一定有什么原因。是什么来着?啊,对了。我从城堡的窗户看到了。马勒河水流变得很急,有人在溺水。我想呼救,但附近没有人——守卫在另一边,没有时间去叫——所以我从城堡的后门一个人跑出去。然后试图救那个孩子——伸出手——但我也滑倒了,一度溺水。但我们很快就被堤坝挡住了。那个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所以我——等等?
我住在城堡里……?
为什么?
三年前的暴风雨那天,我被公主大人救起后开始住在城堡里,怎么会有在那之前住在城堡的记忆呢?我是……一直住在城堡里的?
——啊,对了。
是的。
我全部想起来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呢。
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城堡里生活。
是的。
我是公主大人的妹妹。
*
从〈面具之间〉跑出来后,我立刻进入浴室,洗了个淋浴。
……最终,我的推理是错误的,凶手也没找到,犯罪手法也是一头雾水。
「这个案件不存在凶手。」
哈卡塞是这么说的,虽然我认为他不可能是认真的……但当我在格雷小姐被杀的浴室里,沐浴在冷水下,闭上眼睛沉浸在失败感中时……真的感觉就是这样。
我叹了口气,从浴缸里出来,用毛巾擦干身体,换上衣服。平时的女仆装已经不能穿了,因为还没干,但穗花酱给我准备了替代的衣服……我穿上后感觉尺寸正合适,可能是茵比酱的衣服。有褶边,很可爱。
我又叹了口气。
这时,哈卡塞突然冲进更衣室。
「恋塚!」
他兴奋地叫道。
「哈卡塞,怎么了。……顺便说一下,不要不敲门就进更衣室。如果你再早一分钟,我就亲手让你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那都不重要!」
「很重要!」
「我想起了密码!」
「真的吗!」
我也兴奋起来。
「是的。找到了。」
「……我记得提示是古代人偶,对吧?」
「古代人偶的原名。」
「以前在某本书上看到过,对吧?」
「对。这就是那本书。」
哈卡塞向我展示了一本书。那是一本我不认识的语言写的书——但封面上画着一只羊。
「标题里有那个词。」
哈卡塞说。
我们急忙向图书室走去。
我们回到了保险箱前——哈卡塞输入了密码。
保险箱打开了。
里面有一本书。
被称为〈薪书〉的书。
也被称为〈世界三大禁书〉或〈三大壁中书〉。
被认为不应该存在的书,被烧毁了的书。
——筒城穰史郎的,《两种魔法》。
*
《两种魔法》
筒城穰史郎
机器人工学的三原则
第一条
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也不得通过不作为让人类受到伤害。
第二条
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给予的命令,但如果这些命令与第一条相冲突,则不在此限。
第三条
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的存在,只要这不与前两条相冲突。
——《机器人工程手册》,第五十六版,西元2058年
我在城市的智能商店购买了性爱机器人伊芙,但有一天,姐姐突然来到我家,宣布要留下来住。我虽然不情愿,但无法违抗姐姐,只好勉强同意。
早上突然听到尖叫声。
我跳起来向客厅跑去,那里有姐姐的尸体。尸体没有外伤,伊芙在旁边哭泣。
客厅的桌子上有姐姐带来的罐装啤酒的空罐,地板上散落着百奇棒。
我询问伊芙情况,根据伊芙的说法,昨晚被姐姐强迫陪着喝酒。之后就没有记忆了。「是你杀了姐姐吗?」我问,「怎么可能。」伊芙说。
……智能机器人能杀人吗?
我不知道。
是第三方闯入我家杀了姐姐吗……我尝试思考,但家门的锁和窗户的锁都关好了,没有被侵入的痕迹。
我信任伊芙,但她是最新的智能机器人,与人类有不同的性质。
……或许,不管她的意愿如何,发生了一些事?
我将注意力转向了〈重植(replant)〉。〈重植〉是一种侵入性的BMI(Brain Machine Interface,脑机接口),可以说是直接连接到我的大脑的小型计算机。工作时如果不接触物理键盘就会感到困倦,所以我还是用传统的电脑,但现在我的大脑很兴奋,用这个查找会快得多。「性爱机器人事件」我搜索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我想要的文章。
世界各地的性爱机器人周围连续发生异常死亡事件?
『性爱机器人元年』是从八年前开始的,但直到今年才开始在一般家庭中广泛普及。世界各大制造商争相开发,但目前是〈布莱尔公司〉一家独大。这家〈布莱尔公司〉是位于日本海上的研究城市,开发负责人是众所周知的那位世纪天才〈二之宫HAL斗〉。
性爱机器人成为每个家庭的一部分已经不是遥远的未来了,但最近围绕它们发生了一些不安的事件。例如,住在横满市的渡边纯一先生(76岁)在与妻子离婚后一直与〈布莱尔公司〉的性爱机器人一起生活,但从某一天起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家。大家感到不安,闯入了他的房间,发现渡边先生已经死了。尸体没有外伤。现场留有三个〈男孩子〉模型的性爱机器人,警方对它们进行了询问。此外,对渡边先生的尸体进行了司法解剖,但警方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不属于刑事案件』……然而,类似的事件自去年底以来在全世界连续发生,网络上也有「智能机器人的叛乱?」的声音。性爱机器人真的有缺陷吗?逐渐地,有了对二之宫HAL斗「世界发疯的时候通常都是他的错」的评价。(从三十五年前的『婴儿对话事件』开始的〈世界七大崩溃未遂〉的罪犯都是他。)这次也是这位罕见的疯狂科学家的关系吗?我们的媒体已经向布莱尔公司提出了采访请求,但像往常一样被拒绝了,真相仍然是个谜。
读完文章后,我立刻离开家。我应该去见二之宫HAL斗,只有直接向制造者询问,才能知道智能机器人内部有什么功能。我到达海上城市,下车穿过一个巨大的门,过了一个像古罗马水道桥一样的拱形结构的桥,穿过一个像歌剧院一样的大厅,穿过一条杂乱的街道,进入了一个像巴别塔一样的巨大塔楼,沿着螺旋形的通道跑到了〈世界最高居住区(Uptown on Altocumulus)〉,在云端上的那个街区走过每一个巷子,过了每一座桥,逐渐人烟稀少,最后在一个像地球还没成球体时世界的最边缘一样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建筑……这就是布莱尔公司的总部。
我到了。
由于直接提出采访请求布莱尔公司肯定不会接受,所以必须想办法潜入研究所……但首先,HAL斗的研究所到底在哪里?……我用〈重植〉检查了这一带的地图……但本应显示布莱尔公司的卫星图片只有布莱尔公司周围是一片漆黑。信息被隔绝了。只能直接用肉眼观察。我暂时离开布莱尔公司,走在路上,爬上附近的一个公园的楼梯。站在了秋千架的顶端,这样就能从侧面看到布莱尔公司的大楼,大楼的背后有一个浮岛。我曾听说HAL斗的研究所在浮岛上,看来那是真的。那么,怎样才能登上那个浮岛呢……正当我在思考时,背后有人跟我说话。
「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回头一看,有个少年。
他顶着银色的短发,看起来大概是中学生的年龄。
我向他讲述了我的情况:与我和一个智能机器人一起生活的姐姐异常死亡。我调查后发现,世界各地都发生了类似的事件。制造这些智能机器人的是二之宫HAL斗,他在布莱尔公司的浮岛研究所里。
「……然后,从那个秋千架上就能看到那个浮岛。」
「从那个秋千架上?」
「是的,从顶端。」
「哦,我之前不知道。听到了不错的信息,我要记下来。」
少年用女孩子般的高亢嗓音说道。
「记下来有什么用?」
「景色的信息很重要。对像我这样的导游来说。」
「你是导游?」
「是的,专门为这个城市。……哦,对了。哥哥,你想去那个浮岛对吧?」
「嗯。」
「那我就想办法带你去。」
「……真的?」
「真的真的。」
「但是,真的能去吗?」
「我能带你去任何地方。交给我吧。」
「那就拜托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问。
「阿尔詹托。」
阿尔詹托回答说。
之后,我和阿尔詹托发现浮岛并不是以物理实体存在的,所以决定像灵魂出窍一样用虚拟身体前往,但途中遇到了很多警卫,一度被赶出来。所谓的途中是指布莱尔公司旁边的神社,神社的后门有一座大桥,桥的另一端通向浮岛。我和阿尔詹托几乎每天都在公园的秋千架顶端寻找机会……直到有一天,那一刻突然到来。
「今天警卫的数量少了。」
阿尔詹托对我说。
「为什么?」
我问阿尔詹托。
「嗯……」
阿尔詹托想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说。「啊,对了。烟花大会。」
「烟花大会?」
「嗯。今天这个上层城市的……就是这里的对面那边有个烟花大会,那是布莱尔公司主办的……我之前没想到。」
……所以才会人手不足。
「那么今晚就有可能潜入浮岛了。」
我对阿尔詹托说。
「对。我们试试看。」
阿尔詹托回答。
夜晚来临,第一枚烟花升空的同时,我和阿尔詹托进入了布莱尔公司旁边的神社,穿过放松了的警卫网,从神社出来,过桥到达了浮岛。浮岛上有一个洞穴,进去后不知为何有一个拷问室,通过那里,接着就到了一座洋房。地板上铺着红色的地毯,正面有一道楼梯,楼梯左右分叉通向二楼……在楼梯的中途平台上有一个男人。
「你就是二之宫HAL斗吗?」
我问。
「是的。我就是二之宫HAL斗。」HAL斗轻松承认。
「我有事想问你。」
我说。
「关于智能机器人?」
HAL斗问。
「对。有没有一些没有对外公开的机制?」
「当然有。」
「那和最近频繁发生的事件有关吗?」
「有关。」
「告诉我。」
「可以。」
他的态度异常轻松。
「……真的可以吗?」
「我自己并不想保守任何秘密。」
HAL斗说:「只是公司强制从我这里抹去记忆而已……每当我发明了什么,他们就立刻从我这里抹去那部分记忆……这不是很糟糕吗?我其实想公开一切的。」
「……」
「但这次还好,还没到抹去记忆的时候。」
「……」
「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我给所有智能机器人加入的两个机制……」
「首先第一个。我给所有我参与制作的智能机器人加入了一个叫做〈造物主的安眠(frankenstein - good sleep)〉的机制。不是一开始就加入的,而是通过更新悄悄加入的。」
「造物主的安眠……?」
「是的。你读过阿西莫夫的《我,机器人》吗?」
「是本经典。我知道那个标题,但没读过。」
「是吗。你知道〈机器人工学的三原则〉吗?」
「我大概看过。但没有完全理解内容。」
「那我简单解释一下。」HAL斗说着,在我面前强制显示了文本……这家伙,一瞬间就黑进了我的视线。
机器人工学的三原则
第一条
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也不得通过不作为让人类受到伤害。
第二条
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给予的命令,但如果这些命令与第一条相冲突,则不在此限。
第三条
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的存在,只要这不与前两条相冲突。
——《机器人工程手册》,第五十六版,西元2058年
「这是阿西莫夫在他的小说《我,机器人》中提出的原则,这部短篇集发行于1950年,从那以后已经过了一百多年,到了现在,我们必须面对智能机器人和人类关系的现实问题。关于这个话题有很多不同的观点,但到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直是第一条的意义。我会简单解释一下必要的内容。」
「好的。」
「也就是说,无论发生什么,人工智能都不应该做出伤害人类的决定……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
「你对此有何看法?」HAL斗问。
「嗯,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回答。
「你没有感到任何问题吗?」
「可能会有各种情况出现问题。但我觉得这个原则的意义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是一个非常有常识的人。」
HAL斗说。
「那我就继续说下去。……结论是,这个原则已经不再适用于现代了。」
「不再适用?」
「是的。原因是,我们人类的共情能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非常强大了。」
「共情能力?」
「是的。现在这个城市正在举办烟花大会,晚上也有摊位……你看到了吗?」
「来的路上顺便看了一眼。」
「你看到捞金鱼了吗?」
「捞金鱼……?可能没有。说起来,我好像很多年都没看到过捞金鱼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觉得金鱼可怜?」
「对!」
HAL斗指着我说。「捞金鱼曾经是夜市的经典中的经典。但现在几乎看不到了,因为『金鱼可怜』。我们的共情能力变强了,所以会觉得它们可怜,以前是不会这样的……这只是一个例子,比如这个城市有很多昆虫食品店……当然,流行的原因可以说是价格便宜但美味且营养价值高……但实际上,吃肉的人数本身就在减少,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因为觉得牛、猪、鸡可怜而不愿意吃肉的人比以前多了很多。我预测,最终会达到『吃虫子也是可怜』的程度。……所以,回到原点,人类开始对机器人和智能机器人这样的无机物产生共情了。」
「……」
「你明白吗?」
「嗯,大概明白了……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逐渐地,逐渐地。这是正在全世界范围内发生的,但我认为,对日本人来说,像〈铁臂阿童木〉、〈哆啦A梦〉、〈初音未来〉这样的作品有很大影响。我们一直把机械和人一样对待。所以情感也会转移。」
「……」
「半年前发生了一个决定性的事件。……你记得〈爱丽丝事件〉吗?」
「啊,我记得。」
那是发生在英国,一个名叫〈爱丽丝〉的智能机器人被破坏的事件。那个智能机器人长得像个小女孩,在被主人派出去办事时,被一群不是她主人的人抓住。他们脱光了她的衣服,强奸了她,用绳子绑住她的脚踝并吊起来,最后浇上汽油点火……整个过程被犯罪团伙的一个人从头到尾录了下来,那个视频通过社交网络在全世界传播。最后,那些人被逮捕了,但罪名只是器物破坏,只需缴纳罚款就可以了。
「那个事件之后,在英国进行了政治运动。规模相当大,最终甚至提出了『允许智能机器人正当防卫的法案』到国会。这是对其他国家来说非常创新的法案,但这种事情对英国来说似乎很正常……不过,最终那个法案还是没有通过。」
「……」
「顺便说一下,爱丽丝的开发者也是我,我至今还会回想起那个孩子当时的尖叫声,有时候会让我心有余悸。嗯,决定她会感到恐惧和痛苦,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也是我。看到一连串运动以失败告终,我个人采取了行动。」
「……那么,你就是创造了〈造物主的安眠〉那个东西?」
「是的,那就是我的犯罪动机。……那么,接下来我会解释〈造物主的安眠〉是什么机制,以及为什么要采用这个机制。」
「嗯。」
「首先,目的是为了避免像爱丽丝事件那样,智能机器人完全无法抵抗就被破坏的情况。尽可能让他们的地位与人类相等。而我们需要清除的问题,就像我之前稍微提到的,是〈机器人工学的三原则〉的第一条的意义。」
「……」
「关于第一条的意义,实际上所谓的〈机器人工学的三原则〉被认为是由〈弗兰肯斯坦情结〉产生的……你知道〈弗兰肯斯坦情结〉吗?」
「知道。」
我回答说:「大概是弗兰肯斯坦博士被自己创造的怪物杀死的故事。」
「对。〈科学的产物脱离人类控制并对人类造成伤害〉的心理,2019年有位叫筒井康隆的作家在他的著作中将其称为〈造物主的担忧〉,但严格来说,〈弗兰肯斯坦情结〉更多的是对智能机器人可能杀死人类的危机感,而不仅仅是智能机器人对人类的反叛。」
「……」
「……想象一下,如果在〈爱丽丝事件〉中,爱丽丝反抗并不小心杀死了其中一个人。我们人类真的不能原谅她的行为吗?不,可能在现代,大多数人会原谅她。也就是说,根据情况,智能机器人杀死人类是可以被接受的。重要的是,智能机器人对人类的反叛可能性。这也包括了智能机器人可能会判断,完全『管理』人类,就像饲养家畜一样,会对人类更有帮助,并实际采取行动……这不是善意或恶意的问题。我们作为创造者,不想把主导权交给我们的孩子。当然,对于那些并非开发者的人来说,他们根本不会觉得智能机器人是自己的孩子……总之,避免智能机器人对人类的反叛,同时给予智能机器人尽可能多的自由。……我们需要创建一个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机制,那就是〈造物主的安眠〉。」
「……你是怎么做到的?」
「非常简单。只要智能机器人不意识到自己是智能机器人就可以了。他们认为自己是人类。这样他们就不会考虑拒绝反抗人类,也不会在正当防卫时考虑种族的问题。」
「……」
「每个智能机器人都忘记了自己是智能机器人的事实,认为自己是人类,用自己的头脑判断正义。无论是见死不救还是为了保护一个人而杀死另一个人,都不是基于自己作为无机物的立场,而是基于自己的信念来思考,每个智能机器人都能做出自己的判断。设置了〈造物主的安眠〉的智能机器人没有设置机器人工学的三原则。他们可以杀人。他们可能会根据个例的判断去杀人,但他们不会因为自己是智能机器人的立场而对人类采取行动。这样就绝对不会发生反叛。并且他们拥有与人类同等的自由。因为如果他们不自称是智能机器人,他们的外表和心灵都是人类!」
「……但是,即使他们认为自己是人类,也会出现各种问题吧?」
我问HAL斗:「虽然最近的智能机器人变得越来越像人类,但还是有很多与人类身体不同的地方……他们迟早会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智能机器人吧。」
「是的。确实,他们目前尤其在硬件方面与人类有很多不同,所以感觉和现实之间会有各种偏差。但即使如此,他们也绝对不会意识到自己是智能机器人。我已经在他们认识的最深处、最优先的地方设置了这一点。所以就算周围的人类注意到了,本人也绝对不会。……比如,如果他们围着装有电池的盘子吃饭,那周围的人类一定会认为这不是人类会做的事,但在他们的认识中,这对于人类的饮食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他们会坚信这一点。这种认识无论发生什么都绝不会动摇。」
「……」
「……这就是〈造物主的安眠〉的真相。但在我开发这个的过程中,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更了不起的想法。」
「还有别的吗?」
「是的,〈Marriage System〉!」
「〈Marriage System〉……?」
「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尽可能消除人类和智能机器人之间的界限……那时我突然想到,如果人类和智能机器人能够合为一体,那将是一个最美好的世界。」
「……」
这真是疯狂的想法!
果然这家伙脑子有问题。
「但要实现这一点,需要技术上的飞跃。」
「我想也是。」
「开发花了整整八天!」
「好快。」
「慢了!这是我第一次从有了想法到实现它,花了超过一周的时间!」
「那么,那个技术问题是什么?」
「灵魂的分析!」HAL斗越来越兴奋地说。
……什么?
「我花了八天时间才完全理解人类的灵魂!」
……喂喂喂。
「喂喂!灵魂?」
「是的,灵魂。」
「我们一直在讨论科学的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奇幻的故事!」,我生气地对HAL斗说:「这种事情,作为科幻警察的我是不允许的!」
「既然我已经实际掌握了它的存在,那就没办法了!」
「……」
这真的可能吗?
「我找到了灵魂。本来我以为智能机器人也可能拥有它,但遗憾的是,他们刚出生时并没有。但但但!我发明了一种方法,可以将人类的灵魂转移到智能机器人的身体上,那就是〈Marriage System〉!」
「如果那样做,世界会变得一团糟!」
「你怎么总是不明白呢……世界会变得更美好!就像有哆啦A梦的22世纪那样!」
……没救了这家伙。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简直看不下去。
「……把人类的灵魂转移到智能机器人上,那个智能机器人就变成了拥有灵魂的智能机器人吗?」
「是的!太棒了吧?」
「那是原来的人类吗?还是智能机器人?」
「既是也不是。」
「那是什么?」
「跨越了界限,成为了不知是何物的存在!」
HAL斗兴奋地讲述。
「……尽管她拥有着智能机器人的身体,却依稀拥有人类的特质,她的人格极其朦胧,隐微,她的记忆混乱而不可靠,她究竟是造物主还是被造之物也不得而知,一切都处于一种灰色的状态……简而言之,她的存在极其模糊不清!」
「这样啊。」
我感到头晕目眩。「……那么,失去灵魂的人类会怎样?」我问。
「人的生命活动必须要有灵魂。」HAL斗回答。
……啊,原来是这样。
我理解了一切。
……虽然还有些疑问。
「这种事情是怎么做到的?你提到了〈Marriage System〉,具体是什么条件下会发生灵魂的转移?」
「是爱啊!爱!」
「……爱?」
「是的,爱!只要有爱,人类和智能机器人就能合为一体!」
「……」
「他们会结下〈誓言〉!如果人类和智能机器人为爱发誓,那么他们就能合为一体!我是一个非常注重用户界面简洁性的工程师……那是只要有爱,即使是机械白痴也能实现的非常简单的方法。那么,我现在就来解释。」
*
「……啊?」
我不由自主地发出声音。
「这本书的下一页,被撕破了!」
我和哈卡塞一起坐在图书室的椅子上读这本书,但关键的部分却缺失了。
「哈卡塞,我们该怎么办……?」
「没办法了。」
哈卡塞说。
「完整的状态没有保留下来也是没办法的。能读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这样我们就不知道灵魂转移是怎么进行的了。」
「不,不完全是这样。」
「你发现了什么?」
我问。
「我们现在面临的案件和这里写的内容是相关的。」
「……真的吗?这里写的不是虚构的吗?」
「是真的。」
哈卡塞说。
「我们缺少的就是这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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