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赖派文豪的快乐老家坐上一小时
往年三四月份是最忙的时候,大学毕业入职以来,几乎没有好好感受过春天。今年因缘际会,在这个季节东京出差一周,意外地制造了一波晚春回忆。

到达前一周东京下了一场大雨,都内的樱花所剩无几,去总社同客户开会,在楼下等人的时候看到第一棵还在努力的花。
抽空去中目黑散步,往日喧嚣和粉色提灯均已不见,买了一杯热热的chai,目黑川里仍有稀疏的花瓣顺流而下。

项目很圆满,从品川的酒店移动到池袋,好像情绪突然就放下了,午后小睡,起身化妆,和朋友约在银座,迎接了人生中很妙的时刻。
从银座站出来,步行进入小巷,即可看见Bar Lupin的招牌,那感觉无法形容,仿佛高我与3D世界肉身重合的瞬间,一种浅浅的欢喜。

深棕色的门上有Lupin的logo,且相当老旧,鼓起勇气拧开门把手,一股时代的气流铺面而来,紧接着是向下的台阶,深吸一口气,一节一节走下去,映入眼帘的是太宰的照片和无数名流的签名。

转过这个颇有时代重量的楼梯,便是无赖派的快乐老家。

连续几声“欢迎光临“,看到吧台后面站着的几位bartender均是白发苍苍,主调酒师更可以直接称为老爷爷了,谈吐举止非常dandy。

店里只有一组年轻女性客人,却已经坐在转角那个太宰常坐的席位,我走到转角附近,隔了一个位置落座,dandy爷爷拿来酒单请我慢慢看,其实哪需要看呢,我只是装模作样翻了一下,然后说:“请给我一杯Gloden Fizz”。坂口安吾最钟爱的一款。

这几年深刻体会到自己在思想上的巨大变化,逐渐成为一个更自我更唯心更存在主义也更坚强的人。那些无法走出去被困在当下的日子,读安吾的《白痴》《盛开的樱花树林下》《堕落论》,读太宰的《斜阳》《奔跑吧梅洛斯》,从根本上蔑视人类,又从根本上理解生命的高贵,将自我化作一颗尘埃,也学着给这个自我,建设一泓浩瀚无垠的宇宙。到底是什么引领着我来到这里,空气也好味道也好,或许依旧停留在无赖派的黄金时代,太宰和安吾的谈笑或许就在刚才。
又来了两组客人,一组是白发老绅士和夫人,另一组是欧美人。我的朋友也来了,坐在我旁边,点了一杯无酒精饮料,随便聊了聊近况,现实与传奇的境界线逐渐模糊。这一刻我深信“缘”一半来自命运,另一半来自“我”的执着,这两种能量汇聚,让我成为这一刻的我。
或许那时的太宰治,那时的坂口安吾,也是一样。在这个小酒吧里,与时代与外界与他人与自我,激烈地碰撞着,堕落地灿烂地活着。
准备离开去吃晚饭,坐在太宰坐席的两个女孩又点了第二杯酒,结账之后我拿出手机,请她们帮忙拍摄了旁边太宰和安吾的照片。她们拍好后问我是否也喜欢文学,我说是呢最喜欢安吾,从中国出差来的,说什么想也要在这里喝上一杯。她俩一边感叹一边夸了我日文讲得好,而dandy爷爷一边笑着点头,仿佛明白了这孩子为什么要点一杯Gloden Fizz。


回归繁华的夜之银座,我们走到有乐町附近吃意面,又散步到高架桥下喝酒。不再对进入哪个店铺有任何兴趣,我已经获得人生中的一个珍贵的高光时刻。
这次过来带的书是又吉直树《东京百景》,作为一个著名的太宰治脑残粉,这本随笔里有一篇讲去Bar Lupin的经历,因为不敢自己一个人来,叫上搞笑艺人圈里的前辈后辈一起。太宰每次都点威士忌直饮,又吉也学着点了一杯,众人询问他感想的眼神过于炽热,于是他感叹:“果然是太宰啊”。而同行的前后辈吐槽“你谁啊”。
于是在第二夜来到吉祥寺散步,去了又吉直树在《火花》里写过的喫茶店,坐在了他以前经常写作的位置。

吧台后面站着的master也是一位白发dandy,吧台上的小花素净可爱。又是一个奇妙的东京之夜,所有的巧合都被我的脚步轻轻串联起来。
我想那条“糸”(ito)一定是我对这个世界对此生的爱。

「人間は生き、人間は堕ちる。そのこと以外の中に人間を救う便利な近道はない。」
- 坂口安吾「堕落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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