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空晴朗时
也许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你过得很好,此刻那个时空的我正捏着你的小脸颊给你喂羊奶粉,或者你已依偎在母亲豆酱的怀里感受温暖了……
而这一切在这个时空都缺失了。四天前的上午10点20分,你降临到这个世界,你是豆酱的第三个宝宝,前面两个宝宝都已夭折,甚至作为爷爷的我,尚不知道它们是何性别,总之你是有哥哥姐姐的。
老大先行一步去了喵星,早上联系了医院把豆酱送去。在手术室外,我的内心忐忑不安,脑海里浮现各种画面,如果两只都保下来该有多好。
原来金渐层也能生出蓝猫呀,看看你的小脸多像你的爸爸肉酱啊,长大后肯定也很能吃。你的声音是那么洪亮,仿佛在对这个世界说:”我来了!“,想必你以后会很调皮。声音又很细腻,像豆酱。你的毛发光亮发蓝,纯蓝纯蓝的,原来的我并不中意蓝猫,直到遇见你。
”这猫是蓝金的吧?“,医生问。
”应该吧。“,我看了看豆酱说。
你的到来无疑是一份幸运,因为你是豆酱唯一的孩子。
这是我第一次准备给猫咪接生,经常听人说:”猫三狗四“,快2个月时跟朋友聊起喵咪生产才知道猫咪其实两个月就要生了,男人总是这么粗心大意。
于是,我立即在网上陆续购买了猫咪产房、奶瓶、羊奶粉,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果然,一天后的晚上,豆酱钻进被窝,可是天气明明不冷。随后,豆酱突然跟我喵喵叫,这边叫那边就领着我走到阳台。先是进笼子,过了一会儿觉得不喜欢?这又出来跑进猫包,它和猫包感情很好,我在外打工回来时就会坐在里面,安安静静的。
这一待就好久,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豆酱要生了,可是产房还没有到。我叫醒父亲,和爸妈一道搭建了一个临时猫窝,用纸板围起来,铺上了两件母亲的小棉衣,最上层是一张暖和的毛绒床单,一只母熊抱着小熊,顶上写着:“宝贝快乐”。
我把豆酱放进去,还有猫包,它里里外外转着,像是在检视场地似的。最后待在猫包里不动了,看起来是在做生产准备。“请给我一些时间,老天爷。等一等豆酱的产房吧!还有医疗包,豆酱也请等一等,好吗?”我的内心激动又期待。那时是凌晨,我困乏无比,在确认没动静后就去睡觉了。
白天我拿到了产房就立即布置,产房挺大的,足足有一块客厅地砖那么大。随即我把衣服床单从纸板上搬进来新的产房,表面铺满了尿垫。豆酱进去巡视,坐在里面,“豆酱,怎么样?喜欢吗?”看着它即将做妈妈,我满怀期待,我一共给小奶猫们起了6个名字,甚至已经在想往后的生活了。
“豆酱、肉酱快看,那是你们的孩子。”
“敢当,你是大哥让着点弟弟妹妹。”
“小莫邪,你和肉酱一样傻,傻人才有傻福的。”
“别急,一个一个喂你们。”
“让我看看这只最胖的是谁啊,哈哈!”
豆酱和肉酱都有孩子咯!我感觉屋里充满了祥和之气。
终于在凌晨,豆酱pp上的第一个褐色小球破了,小家伙迫不及待要出生了吧。凌晨三点四十五分,我看到了小奶猫黑黄相间的小嘴,老大已经迫不及待了。等到4点多还是一样,豆酱没有生出它,为什么我没看到胎衣?我的心跟窗外的雨一样淅淅沥沥,一下凉了半截。
也许需要顺其自然,我开着房门,如果生下来一定会有喵喵叫的,就这样直到清晨也没有听到声响。6点多时,肉酱进门喊了我两次,我没在意。7点我醒来,发现猫产房里有多处血迹,豆酱蜷缩在一旁。可是小猫咪呢?我心急如焚,看到依然是一只猫嘴巴漏在外面,已经伸了舌头。老大还没出来,我试着学习网络上的教的助产动作,缓缓抚摸豆酱的背部,试图让它宫缩,它看起来好虚弱,奶声奶气地跟我打招呼。已经4小时了,我联系了宠物医院,把照片发给医生,医生让我赶紧来医院。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助理医生抱着一只蓝灰色幼崽到我身前,这应该是隐性基因组合产下的蓝猫,“保了一只,另一只不行了。”。敢当去了喵星。内心忐忑的我,心情先是沉重又是庆幸,我抚摸着手心里的小蓝猫,心想:你会健康成长的。
在这之前,医生照了片子,肚子里只有两只,其中一只的脊椎似乎已经折断,我知道这是老大,它缩肚子里去了,可能是来时路上颠簸应激所致。需要剖腹产,在进手术室前,我抱着豆酱,感觉它似乎比往常轻了一些。
幸运女神的眷顾使得我们相见,之前起的6个名字已经用不上了,医疗包里送的用于区分奶猫的项圈,橙色的、黄色的、蓝色的、青色的……现在也不需要了。蓝蓝的你,那便叫你“蓝天”吧,希望你可以祛除阴霾,打开一片广阔的天地,蓝天也令人心情舒畅。小蓝天,你要好好的。豆酱、肉酱,你们有孩子了!手术大概一小时,等到豆酱从麻醉中醒来,我带着这俩母子回家。
下午,母亲参加完老家的葬礼刚回来,说了一件令我后悔不已的事情。她告诉我说早上父亲同她打电话,告诉她清晨时他丢了一只已经凉了的奶猫。我愤恨不已,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先告诉我……那一刻,我是多么希望母亲不回去参加葬礼、多么希望父亲早上告诉我最新的情况、多么希望我不要那么懒惰贪睡,这样事情或许也不至于到此境地。
原来,清晨看到的那些血迹是老大的;原来,肉酱喊我两次是在提醒我,豆酱已经生出了老大;原来,豆酱变轻是因为肚子里少了一只猫咪;原来,我是那么得无能和无知。
“喵!喵!喵!”,是小蓝天在叫,我该去喂奶了,这是唯一的宽慰。
豆酱回来时,可以用“五花大绑”来形容,隔离服包裹着它,只好冲泡羊奶粉给小蓝天吃。我打算让豆酱再恢复恢复伤口,第三天再解开衣服喂奶。因此,我定了8个闹钟,每隔三小时就起来喂奶一次,整个过程非常艰辛,可见每一个母亲是多么伟大。我还记得你学会嘬奶时“吨吨吨”的样子,还记得你第一次排尿排便的样子,我紧张兴奋、小心翼翼。我跟朋友说,你就像是家里的独生子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甚至是溺爱。哥哥姐姐享受不到的,现在都是你的了。
那时,我看见屋外的月季花都凋谢了,这是母亲放在我窗边的月季花,盛开时,粉白相间很是好看。浇一些水后,今天再去看它,新的花蕾又绽放了。植物就是这样,安静而不是力量。但它也需要借助外力顺势而为,顺则绽放,逆则凋零。
在小蓝天身上,我看到了生命的激烈绽放,它的声音洪亮,每一声呐喊似乎都在对这个世界说:“我是小蓝天!我来了!”。其实是想喝奶、想尿尿和排便,豆酱第一次做母亲,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后两项也是我这个代理奶爸来做。把小蓝天放在豆酱的怀里时,豆酱会本能地侧躺身体配合着小蓝天,我拨开隔离服,小蓝天到处找奶,豆酱很虚弱,本身体型也小,似乎没有奶。只好喂羊奶,喂后的小蓝天会依偎在妈妈的怀里,感到温暖后的它逐渐安静下来,告诉世界:“我先休息会儿,等会再说哦!”。
小奶猫是很怕冷的,我给空的饮料瓶灌满水,二分热,一份凉,以毛毯包之,放在小蓝天身旁,它不闹了,趴在毛毯形成的圆弧上。第二天的凌晨,我准备给小蓝天喂奶,喂完这一次刚好这一碗喂完空盘,然后就可以给它排便了。
当我抽取湿巾纸失败后,我的手脱离了小蓝天。“咚!”——豆酱惊得从猫产房中站起,我用双手将纸巾取出来了,而小蓝天凳子上滚落在地上,我的心也沉了下去。
还能吃奶、还能叫、还能动,可是小家伙,你的声音怎么那么微弱?我把你放在豆酱身边,靠着温热的水瓶毛毯,你奶乎乎地呢喃着,然后睡着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为我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再一次喂奶时,你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小嘴微张着。我轻轻将你抱起,竟然没有了余温。吹风机、电热毯、人工呼吸……空气中很宁静,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非常抱歉,小蓝天,非常抱歉,豆酱、肉酱。
你来了,又走了。
为你准备了小窝,那是接你回家时用的盒子,撒了一勺羊奶粉,还有三颗🍬。豆酱从产房里跳出来,将你叼回产房,闻你的气息,舔舐你冰凉的身体,多么希望你有所回应呀。我从毛毯上剪下一段放进盒子,相信你能找到回家的路。那里环境很好,花开遍地,等你睁眼看世界的时候,希望你能喜欢。
这些天,豆酱休息醒来就会坐在门口,似乎在等你。
那天晚上,豆酱喵喵叫。
“你想小蓝天了吗?”
“嗯嗯。”
“我也是。”
“它什么时候能回来?”
“待到天空晴朗时。”
它们是多么充满活力,又是那么得脆弱,希望你们在喵星喜乐平安。
仅以此文纪念小蓝天、纪念小猫崽们。
完。
2024.4.14 10:20 a.m. 记于江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