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是什么天大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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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啊想,想破了脑袋,原来人生的真谛是无聊。
学习了一首应该是为了编进教材而刻意做的儿童诗,不知从何讲起甚至不知从何备课,整个课堂我陷在一种言之无物的痛苦感中,也不知诗人提笔的时候作何感想(如果真是出于诗人某方面的“尊严”,会写这样的应景诗吗)。
这种无聊,有时产生的是淡定,有时产生的是痛苦,或是淡定地痛苦,或是痛苦地淡定。或是这样一段废话。
新进的年轻老师问我面对学生为何如此淡定,我倒是暗暗佩服她:跑很远的地方参加教研、被家长主动要求“约谈”、熬好几个夜准备公开课、“压不住”学生、工作时间太长而疲惫不堪……她的内心因为这些而波涛汹涌,但表达时却是轻声细语地娓娓道来。这大概就是现在所谓的“淡人”吧。
由此联想到另一位90后老师——再温柔漂亮的老师,作为班主任也时常会被学生气到“发飙”——我俩有相似的“病情”,我俩的淡定完全是基于没有力气、或曰“懒得”生气。而且,我敢打赌,几乎所有一线教师在对学生大吼一番后,都会后悔。
因为,发怒不会解决任何问题。因为,那么多未成年人生活在一个集体空间,发生矛盾再正常不过。费孝通先生说,一个小孩,一小时内受到的限制比成年人一年受到的限制还多。学生每天在学校待那么长时间,不产生问题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产生问题就解决问题;解决不了再想别的办法,不停地想办法。未成年人在这些时刻学到的东西和在书本里学到的东西一样多,老师的工作不就是同时进行教书和育人这两件最基本和最重要的事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却花了好几年才想明白(也有可能随时又陷入不明白)。想明白这点后,更加淡定了。淡定后相当长的这段时间内,又感到工作充满了无聊的况味。除了要应付没完没了的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外,更多是因为没有能力创造什么而感到的无聊。王小波先生说,感到人生无趣是一条分水岭,有的人走上了创造有趣的路,另一批人则默许了这一点并开始向别人说教,让更多的人接受生活的无趣。后者仿佛生活在一条船上,要活出点新意恐怕只有跳海一途;而可以开创有趣事业的一族就像麦田里的守望者,他可以做点别的,他可以守护着那些孩子自由地在麦田里奔跑。
每每让做完课间操的学生在操场上尽情玩耍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春天到了,我想晒太阳,孩子也想晒太阳;我不愿一直待在办公室,孩子也不愿一直待在教室;孩子们正是玩耍的年龄,我的老胳膊老腿也该伸展伸展……
运动让脑子更活泛,学生和老师都是。于是进一步想明白:未成年人是未来的劳动力,在成为有用的劳动力前,他们需要在一个集体空间内安稳地待上十八年(正如现在社会没法提供那么多的工作岗位就延长学龄一样),于是学校作为社会需要的机构应运而生(要知道zf办学校才是新实验,在此之前人们可是一直在家学习),我作为教师也就“生逢其时”地出现在这里啦。
一个人一天的黄金时间在工作,一生的黄金年龄在工作,所以工作的无聊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所以想通了工作的无聊也就想通了生活的无聊。我开始重新试着接受八岁时就感受到的无聊感,我开始说服自己“把注意力浪费到无聊的事情上才是浪费时间”,我开始少读一些书从而利用更多的时间返回生活的无聊……
“如果生活是什么的话,那就是无聊。”伍迪·艾伦写在《中央公园西路》里的这句话真的有安慰到我。既然这是生活的本质,那无论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都是无聊或者冲破无聊,简直是妙不可言的哲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