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pdownsouth 6: 橘子的味道
嗓子是在阿姆斯特丹彻底坏掉的。站在梵高生命中最后创作的几幅画前时,我正烧得发昏,连眼泪都是烫的。但我把自己代入了绝望的梵高——折磨他的可能更多是身体的痛苦。
等到伊朗人在凌晨五点把我叫醒,给我递上一杯温热的橘子水时,我已经连睡觉都有困难了。他应该是在铜壶里放进了几片橘子皮,把水煮开后,在杯子里加入了少许蜂蜜。一杯淡黄色的凌晨饮品,温柔且镇定。
病疼追赶着跟到了巴黎,在连日的冷风中张牙舞爪。在巴黎的五天,我基本只摄入酒精、咖啡和越南米粉,并佐以在马德里卫星城配得的阿莫西林。青年人的号角使劲地吹,我也拼命地追,不要命一般颠倒日夜。在生命的许多时候,这种程度的挥霍都是没有必要的。抱着以毒攻毒的心态,我灌下越南米粉酸辣的汤,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生病了。
回到马德里后,在阳光和砾石小道的抚慰下,身体逐渐好转。左侧的智齿不再疼痛,牙龈也不再出血,阿莫西林被扔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不知所踪。
再一次见到橘子是在塞维利亚。那里有种植橘子树的风俗,路边和花园里到处都是结满黄色果子的矮树。但据说味道不好,因为成熟的橘子早已掉了一地。塞维利亚的阳光烘烤着泛着金黄色泽的果实,空气中也因此氤氲着淡淡的甜蜜芬芳。悠闲的氛围洋溢在每个角落,从路过的马车到河中间一人一桨的长板,巨大的摩天轮在傍晚停止转动,大学和皇宫仅一街之隔。
数月之后,我将回到北京,喉咙因为干涸而再次发炎。病痛所带来的恐惧并不是身体的不适,而是压抑状态隐约所指向的一种沮丧:等待痊愈的漫长过程,和其中的无趣。
数月之后,阿莫西林再次出现在背包的某个夹层——那板能够缓解牙疼的微小胶囊。就着北京的水吞下来自马德里的药片——两个单薄的地名被放在一起,对于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来说毫无意义——其实对我来说也是如此,因为我身体里的水早就换了好几轮,已经不再如马德里自来水那样致人头秃。

而他们又总是说,在马德里,有着全西班牙最好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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