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302 顺风车奇遇记 day1
自从春节期间尝试了一次顺风车小赚了几百,上周末回老家又尝试了。
前一天联系的时候,发现乘客A女是江苏电话,队友也是江苏人,一拉二扯出发前就加了微信。队友开车,A坐副驾,我带着自家小朋友,和A上二年级女儿坐在后排。
上车后,A就直接问起队友为何要入赘到重庆,表示很不理解,她认为江苏人首先是瞧不起内地,再者是男性家族观念强,轻易不会到女方城市发展。我赶紧解释这个锅我不背。在认识队友之前,队友已经在重庆工作多年,买了房子。一通聊下来,才得知A女是重庆人,她老公是盐城人,现在昆山工作,公公婆婆住在无锡。两夫妻两城已分居两年多,为何分居,这要从她的家庭矛盾说起。
第一矛盾就是男女孩矛盾,A老公是家里老三,前面还有两个姐姐。公公婆婆好不容易生个儿子,结果A女生了两个都是女儿,大女儿已经19岁,小女儿8岁。她讲起公婆对孙女多不好,迄今为止孙女见爷爷也只有四五面。公公会包大额红包给自己兄弟的孙子也不给孙女。(说到这我简直脑袋都要点掉了,又碍于队友在场不好吐槽。队友也是他们家的几代单传,我们家也会收到来自非直系亲戚的大额红包)A 在重庆做拆除工作,她老公在昆山开印刷厂,物质基础是可以的,问她是否考虑再生个。她说老公家就没有这个种,直接给婆家说只要你们接受栽西瓜结南瓜,她就可以生儿子。她又绘声绘色地说起,子宫只是一片土地,娃儿健康与否土地肯定是有很大关系,但是本质还是要看播的什么种子。A的两个姑子生的女儿,他老公在读在大二的时候和同学生下一个孩子,也是女儿。总之他们家就没有儿子种。当时公公花了十几万给前女友办了毕业证,之后母亲就失联了。孩子一直是爷爷奶奶在带,现在已经成年了。说到这,就引出了他们家的第二个矛盾。
非婚生子女矛盾,虽然A没说,但根据年龄推断,A的大女儿也是非婚子,A老公的大女儿也是非婚生子,两个女儿都19岁了。A第一次见到继女,老公没有和她一起回老家,小朋友才6、7岁。她一个人带着继女去逛街,里里外外全买了新衣服,也买了很多好吃的。探了很多口风,小朋友说了爷爷奶奶平时对她不好。回去后,A直性格就和公婆说了要如何教育小孩,也说了自己以后会如何对待继女。橘子分瓣瓣,她不会像亲妈那样打骂继女,只会讲道理,但能不能教育好她不保证。公婆直说A第一次见面就要给他们下马威,一向是说一不二的公公觉得自己的权威地位受到了质疑。
这就不得不说到他们家的第三矛盾,就是奇葩公公。她生孩子的时候老公去送货了没能陪她,她在医院疼得遭不住老公不在身边就骂她老公死了投胎去了。在医院生孩子住院这几天,以牙还牙公公买了A的寿衣诅咒她。她得知寿衣的事情是剖腹产第五天,直接把全家能砸的都砸了。听她描述的时候我真恨不得能从后排跳过去给姐姐一个大抱抱和大拇指啊。后来虽然他们已经和公婆两城居住,但是每次老公回去看了父母之后她俩就得打好几天架,后来孩子读一年级她就直接带回重庆读书了。公公家还有奇特的优越感。A婚前有两套房子,一套在汽博,一套在网红紫薇路,她说她每套房值100多,公婆就觉得她是个神神叨叨的疯子。在他们心中媳妇就是大山里走出来的,也不愿意来重庆玩。
故事还没有讲完,目的地就到了。从旁观者角度来看,觉得婚姻里就没有赢家,让我再次思考围城的意义。尤其是对重庆女性而言,钱自己挣娃儿自己带不说,还要承担婚姻和家庭带来的负面情绪。从我队友男性角度来看,A老公肯定不如她描述的那样独当一面,不然小家庭也不可能被大家庭弄得零零散散。
当天晚上在我妈家吃了晚饭回去的路上,又接了一个订单,B男。
B男要去火车站,一上车我非常反感他!之前电话沟通说在吃面,上车之后还一直在吃他的锅巴洋芋,味道好重!接他的地方是本地为某个企业配置的保障性宿舍,问他附近是否有地铁回复重庆他不熟,由此开启了B的故事。B是重庆本地人,他以前都是在上海打工,过完年听说重庆现在工资也可以,就留在了重庆。我们男的毫无情商可言,直接问他是不是在打螺丝,我赶紧修正产线应该也有不同的岗位。B开始描述起他的工作,大意是分成两个部分,前端和后端(专业词汇记不住了),他是负责后面的那个部分。现在这个工厂吃肉不吐骨头,他实在是干不下去了,工作了半个月直接跑路去上海。工作半个月就走是一分钱都拿不到的。也可以咬牙坚持三个月,可以拿到工资,但是沉没成本更高。他算了一下账,决定抓紧跑路。去年在上海工作的厂是个外资企业,只要产量指标完成,领班基本不会太严苛,可以摸点鱼;而在重庆这边的大厂,是喘口气都是罪过的程度,主管骂人很难听。而他满意的摸鱼,还是上午一直忙到没时间上厕所,下午可以稍微轻松些,但还是晚上回去连玩两把游戏都来不起精神了。每天上班12小时,中间包含了两顿饭的两个小时消息,但仍然要高负荷满打满算要上足10个小时班,其中2小时算加班,还要两班倒。在上海的时候,如果出现不良件,小组长对质量负责,会“赔钱”;而在重庆,不良件的全部损失由产线工人自行承担。现在的岗位一个月算下来估计也许不到五千,在上海的话工作稍微轻松些,月收入能到八千多。工厂包吃包住,除掉偶尔出去玩的花费,他每个月能存下来六千块。听到他描述产线的心酸,便劝他还是要长远考虑学个技术。他说他尝试过做美发学徒,但实在是活不下来。美发学徒工资只有一千块一个月,这不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也就是2022年下半年的时候。一千块一个月,除掉六百的房租,每个月只有三百块钱吃饭,经常是饿肚子,两三天吃一顿。实在是坚持不下来,就进厂了。说到这里,一改之前有点伤心的谈话氛围,他开始描述起他的商业计划。他打算进厂两年,存到接近二十万的启动资金,之后开一个理发店。理发店很多产品都是暴利,几百块的工资成本也就几十,而且他懂技术,也有资源。他的幺爸已经干了二十年的理发师,到时候他会分他幺爸一点干股,让他管理店铺,他只负责监管和收钱。还说起现在的店长都是帮老板打工的,而他要做真正的老板而不是每天在店里做头发。挣了一点钱后理发店一家变两家,两家变四家,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原始积累。这一段设想,我和老公只能在旁边嗯、嗯、嗯,不知道怎么接话。突然我们男的来了个灵魂拷问:那你幺爸为什么不自己开店。他说现在美发行业的人都有一些恶习,比如他幺爸就是赌博,不是每个人都能定心,而他有决心。这里我是真的佩服他的魄力了。他又说到他做美发学徒的时候旁边一家开木桶饭的,生意很好,他经常和老板套近乎想学点小吃技术,对各种挣钱渠道充满了好奇。总而言之,他对生活充满了美好的设想。感叹了一下年轻真好,对他来说最宝贵的就是青春这份心态了,有很多试错成本。顺口就问了年龄,结果还不到18岁,我这才知道原来16岁就可以进厂打螺丝了。我和队友劝他在新工厂里努力工作,争取混个小组长,又说起他去年已经通过了两轮考试,就差最后一轮就可以晋升小组长了。结果他老汉喊他回来过年,他也就辞职回来了。他妈妈去世了好几年了,他爸爸一个人老来得子,也只有他这么个盼望,估计还有一些家里的难言之隐,所以去年他放弃了好机会回了重庆。火车站要到了,再三确认是重庆北站北广场还是南广场。是南广场,这里没有D字头始发的火车,只有K字头的经济快车。
送完他回去的路上,和老公五味杂陈,感觉从他身上看到了儿子的影子。也许我们自己孩子长大之后,也是提着铺盖从一个工厂到另一个工厂,一生缩影。刚进车库,B给老公打来语音,问能不能把他从车站接上带他回工厂拿东西,再回来。车库信号不好,语音断断续续,赶紧让队友把车开出车库。是钱包不见了,里面有身份证和银行卡,他觉得是落在宿舍了。来回时间太赶了,他的火车大概率坐不上。又语音教他开临时身份证,银行卡也可以不用补办,用手机银行代替。他请宿管找宿舍也没找到钱包,回去也没用。后续关心文字发了几句,他也不再回复。事情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仍然担心B,不知道没有身份证原件的他能否顺利进厂,不知道工厂会不会要求提交银行卡复印件卡着办不了入职,不知道上海是否可以异地补办身份证。
这一天信息量太大了,收获了两份精彩的人生故事,决定开启我们的顺风车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