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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
我刚来上海的时候,心情很糟糕,天气也很糟糕。绵绵雨下个不停,我推着行李箱走来走去,感觉到疲惫和沉重。入住酒店恍然发现,这地方上次和灰男来过,不过我们已经互删。成年人之间是不需要有告别的,某天点进朋友圈发现那条横线时,便了然于心。
我和咨询师上次做咨询时,说了自己想要轻生的事。她反复问我想杀死的是哪部分自己,我一遍遍回答说,每一部分。就这样,伪装的自己消失了,真实的自己浮现了。像是新生儿第一次用筷子一样,新奇紧张沉重,还在适应阶段。
我和徐也不再联系了,觉得悻悻然的同时,也明白这是必然。前天又在glory见了个男生,上海本地人,祖籍重庆,微胖。同样在车企工作,在崇明有房。让我诧异的同时,不禁思考,人是不是在某个阶段,注定会遇见特质一样的人。如何发现他也在车企呢,因为手机摄像头被贴住了,和邵的情况一摸一样。我听他讲了很多,关于他朋友的奇遇故事,笑得我前仰后翻,忘掉了所有烦恼。我喝了两杯酒,他喝了两杯饮料,外加一份薯条。最后他埋单,我A了自己的那份。走下楼,他开车送我回了酒店。我说谢谢他给我了个开心的夜晚,我非常喜欢他的故事。
这段时间,被工作、房子、钱所困扰。像是三道枷锁,令我动弹不得。我陷入了无尽的内耗和自责里,感觉到焦虑和惶恐。钻了情绪的牛角尖,脑子里循环播放着母亲从前的批评指责,我没法让它停下来。尽管母亲说了再多安慰鼓励,都无济于事。昨天下午,我脑子当机到没办法整理行李,焦虑到开始干呕。音响里播着丢火车的歌,我开始放声大哭。掉了几滴眼泪之后,再也哭不出来。我开始反抗,问脑子里的批评家 “ 我已经很尽力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妈都谅解我了,你算什么东西?难道我承受的还不够多吗?” 我想到从前独自走过的路,做过的一切艰难选择,我又哭起来,那分钟,是自我同情和怜悯。
我要去之夕家拿衣服,她还在等我,而我还没哭够。一边收拾心情,一边收拾自己,我反复关上又打开行李箱找东西。最后好容易让自己到酒店楼下时,我发现自己忘了带行李箱。我彻底崩溃了,哭着打电话给之夕说抱歉,让她再等等我。之夕安慰我说没关系,把心情整理好慢慢来。我回到楼上哭了两声,赶着坐地铁去了。地铁坐到一半,李昆回了我电话,我给他说,我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指责我,我妈再怎么安慰和支持我都无济于事。他冷笑了一下说,你妈现在倒是说了很多宽慰的话,到时候你没钱问她,又要pua你。我愣住了,突然明白了,我妈又唱红脸又唱白脸,一会宽慰我,一会又指责我花钱。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内耗之后,我松解开来,不难受了。
等我到了宝龙楼下的时候,之夕发消息说刚好排到桌位。于是边聊边吃,之夕说在电话里听到我哭,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好些。接下来,我们讲了一下公司的八卦。开开心心地坐着公交车回之夕家,路上我悄悄在叮咚上订了一些水果和花给她。我们到家门口的时,东西也到了,之夕吓一跳。接下来,之夕陪着我把所有的箱子和袋子都翻了一遍,找出来几件衣服,想了一下搭配,放到了行李箱里。坐在家里的等顺风车的时候,之夕和我说了很多。她说父母有时候说话很伤害我们,但也许他们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她举了一个她妈妈的例子给我听,让我换个思路处理事情。说工作的事也急不来,边走边看,随便找份工作也做不长久,不如好好找找。总之,我待在她身边的时候,感觉整个人竖起来的毛都被理顺了。乱七八糟的来,平静祥和的走。临走之前我抱了抱她,感谢上天让我遇到这么好的她。
glory的酒保给陈取的外号叫“耳机”,因为她有很多不一样颜色的耳机。耳机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人,虽然在感情上有点不如意。但赚钱啊,做事情啊,真是非常的自我和优秀,能感受到她大女人的魅力。我约她出来喝咖啡,讲了讲最近遇到的事情,她欣然邀请我去她家住段时间,减少一些开支。我想她也有欣赏我,否则不会一再抛出橄榄枝。之前帮助我找工作,现在又请我同住。和她一起的时候,我会被她的太自我所困扰,但依旧想试试继续相处。她说我和鳄鱼(她的纠缠对象)一样,需要别人主动开口询问,自己不好意思主动。她问我是不是害怕被拒绝,我笑笑没说话。我不害怕被拒绝,我害怕给我自己和别人造成麻烦。太亲近对我来说,依旧是难题。
学长看到我发的朋友圈,问我是不是又去了那家咖啡店。因为上次我们就是在那坐着聊天,又去了徐家汇的图书馆玩。我说是的,学长真是好眼力。学长也是非常不错的人,偶尔问问我的情况,说下次一起去公园玩,我说没问题。
昨晚张宇辰喝多了,给我打视频。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说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邀请我去石家庄玩,他给我买票开酒店,他回家睡。我说啊?你回家睡?他说自己害羞,我说你不是想睡我?他说,真害羞。我觉得他可真好玩。后来挂了电话,他给我发了很多消息,让我别总骂他,多说些他的好话吧。问我经济上有困难不,可以和他说一说。三四年了,遇上心里犯难的时候,互相倾诉,从未见过面的密友。这样的情谊确实难得,感恩。
今早醒来,本来有猫眼的面试,但我实在不想去,就像当初不想去考研考公一样。我知道自己境况不好,但确实不愿意去。内心打了一架之后,我决定放过自己,不去就不去了。拿起桌上的硬币,心想抛到花就给HR发消息,说我不去了。抛起,落下,是花,不去。果断发完消息之后,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响鼓轻轻敲,我太过于敏感和钻牛角尖,她说的好话我记不住,苛责的话却会一直折磨我。妈妈理解了我的意思,我松了一口气。
有人在微信问我,周末过得怎么样,我说好在走出了内耗,他说哈哈哈一个人很顽强。但我不是一个人,很多人关心着我照顾着我开解着我。
之夕在我快走的时候,说道,我们现在都是小困难,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用担心孩子和父母,都是小问题。我说,这么一想真是,父母健康,没有婚姻孩子,心累的时候还有地诉说,这样是很幸福的。之夕表示赞同,说有苦没地说才难受。
我想,接下来,会尽力用一种开放的心态,面对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