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期间乱七八糟的随记:从宇宙外看,自己仍被催婚》
【一】
在返程票候补率只有50%的情况下,我才想起记录回的家,以及今晚。这几日年前年后,睡得极好,吃得极好,都快忘记上班这回事儿了。在舒服无忧的状态下,“家”是消失的所在,我很难去关注到父母的身影,而当假期将尽之时,今日,爸爸妈妈又在杀鸡给我们做送行宴,父母的身影越加清晰起来。
一大早,他们就起来,说是去整理土地,等着过几天就种上玉米,不料快八点的时候下雨了。我醒了,爸爸问我买到票了没,我说不着急。其实买不买得到都一样,但是总觉得是要离开家的,早点买到早点确定离开的日期也算是一颗定心丸吧。反正我初九总要上班。
在家这几天,除了初一初二祭祖的时候去了老屋祠堂,也没怎么离开家里,前两天阳光很好,我和家人就在门前的空地上晒太阳,吃甘蔗,嗑瓜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到了傍晚,也在家门前转悠,偶间一抬头,双眼与明亮的星星对视,好大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忘了2月份的东南角是什么星座,总之很亮。静静地看了几分钟,整个人出了外太空。
不知何年何月,地球上有了关于“家”的印迹,而航行在宇宙的人员,从浩瀚星际之间寻找地球的位置时,也会捕捉一个蔚蓝色的圆球点。家,在宇宙间是那么不起眼,又那么吸引着人去寻找。可是,家,真的要结婚才能拥有吗?这个问题,在“家”这个概念创造出来时,是不是已经确定了答案?两个陌生的男女结了婚,生下了我,我有了爸爸妈妈,有了一个家,接着有了弟弟妹妹,就这样顺理成章。
【二】
2024年2月4日是立春,已经买到票,农历龙年的第一个节气,心情跟着沾了春天的气息,冷归冷,想回家的心是暖的。这天上班途中,脚步都自觉轻了许多。下班回来,地铁少了许多人,空了一片可以容许我伸展四肢的地方,那个时候的我,想着去南站赶春运的场景,有点期待与激动。2月7号踏上回家的路途,一路上人挤人,一落座思绪万千,随着车窗外的高高低低,远远近近的风景来回起伏,恋爱,婚姻,父母,手足,朋友,村邻,回家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也随之在脑海中翻起云涌。
回家,面对的是普通人一生要回答的问题。
出生,读小学,初中都在镇上,高中到了县城,大学出了省,工作也在省外,越长大,回家的次数越少。在家里待不住的我,到了外面,也像无根的草,随风飘扬。我如果问父母,如果不离开家,在家过一生会怎样。他们肯定会说,傻的,怎么会有女孩一直待在家。
在传统的中国家庭里,女性如果不能一直待在家,就只能选择结婚,或者自己搬出去了吧。朋友说,也很少人不结婚,认识的人,四十岁以上都会选择结婚。我说,那我们三十岁了的话,不结婚,不买房,是不是无家可归了?朋友说,她现在已经觉得无家可归了。我安慰她,其实心里也没底。纵然我的父母也没有过分地催促我成家,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村里的人给他们的压力,他们自己困在自我认知里的压力,已然累积成一座不小的山了。
我在地球上的家,看到我自己,家是一种眷恋与羁绊,假如我已经离开地面,飞到太空,在那里有一个自己的据点,地球的家应该又是另一种向往的居所。家,给我庇护,支持,爱与陪伴,这些东西,充盈着生命里的大部分时光,而我们一到成家的年纪,家的面目变得有些狰狞了。观念与观念的碰撞,坚守与反抗,到这种程度上的父母与子女的关系,每次交锋都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辩论赛。
想着这些的时候,四五个小时的车程一下子就结束了。我到家了,年前三天,父母没有催我,只记得大年初一那天,妈妈给我派红包时说了一句:“祝姐姐早日找到一个好男朋友。”我连说好好好。其实心底在想:“先保住自己有一份稳定工作再说吧。”
在我的父母,以及我认识的朋友的父母,周围邻里的父母他们的眼中,真的会觉得一个女性找到一个好归宿比找到一份好工作更重要。
【三】
在家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跟父母聊聊婚恋话题,但是怕自己一旦勾起,就会陷入被催婚的漩涡里。反正在我这里恋爱与否,结不结婚,都是非常遥远的话题,只不过因为跟父母的希冀,熟人的盘问相关,却变得非要立马解决掉的棘手问题。
假如我成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父母这边,弟弟妹妹这边从我的关系网中慢慢消除,家的概念变成了娘家,而我如果只属于“嫁入”男方家庭的外姓女,也是很突兀的存在,社恐的我要考虑融入新的圈子,跟周边的人处理好关系,一想到这些,头皮开始发麻。
假如,我飞到了外太空看到自己,是一粒非常小非常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尘埃,我有思想,但跟宇宙这尊伟大的造物主相比,我所思想的,可能是它事先设计好的,我独一无二,可能也是这其中的程序。将自身想得无比微小,在庞大的造物主面前,那些婚恋问题,简直不是问题。可是,到外太空的我,应该还是会对家有一种魂牵梦萦的眷恋。家,成了一个特定的方向,不管去了多远,见了多少的人,还是想时不时回去看看。为什么会有这种一定要有“家”的感觉呢?
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已经四点多,走走停停,到了妈妈打理的菜园子。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豌豆,生菜,胡萝卜,大白菜,葱蒜,菜心,还有各种萌发不久的菜苗,它们都绿得发光,很有生命气息。其中的一些,会成为今晚餐桌上的食物,将它们吸收到的阳光雨露全都吞入肚子里,转化成能量,然后供给我的身体,接着去对抗人生中的个个难题。我,也是一颗菜吧。若干年后,大自然也会从我的死亡中获取到能量,想到这里,心境开阔了不少。
吃完晚饭,我和妈妈一起散步,我说,今晚的豌豆炒得真好吃,还是家里种的菜有味道,大城市比不了。我妈说,以后你嫁了也可以常回来吃,多种一些,拿一些给你。我其实非常想反驳,难道不结婚就不能常回来吃吗?妈妈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应激了,想到这层催婚的压力,下意识滑到嘴边的话语又忍着刹住了。
【四】
上个月看了一本书《生命是宇宙的偶然吗》。今天想起来,我觉得生命是偶然。我来到这世上也是一个偶然,为什么让结婚成为一个必然呢?如果在周围的熟习环境中,不结婚是一种偶然,确实是成立的,因为大多数在三十岁,四十岁之前都会结婚。不结婚,在父母眼中就是一个极其怪异且危险的偶然事件,不结婚的人会遭遇孤独,闲散,没有目标,且老了没人养等,特别是老了没人管,这是非常接受不了。而现在,这些偶然事件,慢慢地开始以社会常见现象引发各路人士关注时,专家们分析出成为必然的趋势,概率的雪球越滚越大,不结婚,对于像父母这一辈的人来说,人生的期望在哪里?
我的父母算是比较开明的了,在邻居家,各种言论简直听不下去。父母已经在尝试以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催促我结婚,知道是为我好,这是他们观念里的,这辈子是很难改变。我也觉得,结婚,在很大程度是对我好的,我既然害怕孤独,与一人同频共振,岂不是更好?前提是有这样一个人,我们刚好相遇,相恋,相守。
我始终认为,一开始没有几个人会拒绝爱情,到后来因为种种原由得不到了,最终变成不想要了。婚姻也是这样,对于要以爱情为基础才能结婚的人来说,爱情像是那些长势很好的蔬菜,很诱人,摘了回去炒来吃,算是结婚了搭伙过日子,转化出来的能量。可是这能量是正的,还是负,全靠运气与经营方式。
确实,我追求过爱情,甚至在我手术的时候,我还有心思想着爱情。手术结束,住院完毕,回到家没多久就分开了。在一场手术之后,我觉得自己重生了。可是,失去一份爱情,也像是经历了一场重大的手术。我们这些迟迟没有被爱情眷顾的人,在婚姻外面徘徊许久,不敢恋爱,不敢结婚,已经成为往后生活的一部分。
【五】
晚上,我追着一部偶像剧《在暴雪时分》当作消遣,看着看着,觉得这又是一种婚姻陷阱,甜宠是饱满的梦,而破碎的玻璃才是现实啊。追完就看严肃文学,看一些看不太懂的书籍催眠睡觉。
又翻了来看《生命是宇宙的偶然吗》末尾的一段话:
“离近了看,在我们太阳的强光下,在我们自己注视下,我们也只是大自然的一堆建筑材料,被宇宙一个原子一个原子、一个分子一个分子地串连起来。每一个原子和分子都遵循着空间、时间和物质所提供的唯一指引:宇宙诞生时所带来的那一套少得可怜的规则。当你凑近了细看,发现没有任何一样东西例外。
然而,我们却在宇宙这块神奇的墙面上,投下了一个长长的影子。”
我们没有什么不同,站在宇宙的视角,被催婚只是属于人类文明在中国区某些家庭中被置入的程序的一环吧。
可能,离家之后,对爱情又有另一番的畅想。在自然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在对爱情的向往里,我们又各自萌发出浪漫的枝芽。等到缘分真的来临,宇宙为我们置入真爱的程序设计时,枝芽成了遮天蔽日的大树,在一片荫凉里,不惧酷暑,不畏寒冬,一生一世,三餐四季,两人携手度过。
絮絮叨叨了这么多字,该睡觉了。希望我明天抢到票!爱情可以晚点来,但是我要按时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