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第10章 有女初长成

喜宝上小学时候因为营养不良，长的瘦瘦弱弱，徐老瘪看不见女儿的模样，倒是偶尔听人提起喜宝的时候，说他闺女成绩真好，一看就能上大学，又有人说他女儿长的标致，长大了会是个漂亮姑娘，尤其是这次带着喜宝到临近村亲戚家吃喜酒，几乎所有人都在他面前夸喜宝长的好看，夸的徐老瘪五味杂陈。徐老瘪内心里对第一个议论感到自豪，又为第二个议论感到担心，女儿将来越漂亮可能遇到的波折可能就越大。喜宝牵着他的手，在返家的泥泞路上艰难行走时，徐老瘪对着即将上初中的女儿说：“宝啊，虽然你还好，爹问你个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当爹没问。”

　　喜宝一边艰难的将脚上的胶鞋从泥泞里拔出来，一边避免脚从鞋子里脱出来让鞋子单独陷在泥里，表哥的旧鞋子对她来说还是偏大了，“爹，您想说什么？”喜宝仰着洁白的脸庞，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纯真而聪慧的光，只是徐老瘪看不见，如果能看见，内心的欢喜和忧愁，怕是更增加几分。

　　徐老瘪搀扶着女儿的胳膊，由她带着自己，走在空无一人的乡村土路，在这条泥泞的路上，常用来探路的竹竿已经毫无用处，女儿成了他最值得信任的向导。“宝儿，你马上12岁了，然后你就要去上初中，这些年，咱们家都靠着你舅舅的帮助，才勉强过得下去。”

　　“爹，我知道，舅舅是为了帮我们家还欠债，才去广东打工的，我好些年没有见到舅舅了。”喜宝当时不知道的是，半年后，她就见到了因表哥辍学而赶回来的舅舅。

　　“还记得小时候，爹告诉过你的事情吗？”徐老瘪接着说。

　　“您说的事情，我都记得，你想说的是那件事？”

　　“关于你和你表哥的事情？”

　　"爹，您可不要听别人乱说话，表哥是我的哥哥呢！"喜宝害羞的很，村里人总传她和表哥没有血缘关系，她长大了会嫁给表哥做媳妇，大人们看到喜宝，总用这个话题来取笑她，看她羞红脸跑开了，就哄堂大笑。

　　徐老瘪站在，仰起头，用脸感受刚刚飘落的春雨，江南的初春，雨下的特别温柔，雨丝如蚕丝一般，纤细而轻盈，让人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在无声无息中，悄悄就将人的眉毛、发梢染上晶莹的小水珠。“宝啊，别人也不是瞎说，爹小时候告诉过你，你和你表哥没有血缘关系，你娘是你舅舅家捡回来的，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你长大了喜欢你表哥，你们是可以成亲的……”

　　“爹！您怎么也这样子说话，讨厌死了……”喜宝臊的满脸通红，甩开父亲的手，想要独自走开，没走两步，回头看父亲还站在原地，又不得不回去抓住父亲的袖子，身上羞得发热，头恨不得钻到泥里去。还好父亲看不见她的窘样，表面上她是害臊，实际上是心思被父亲这么直接点出来，少女心砰砰砰快跳出来。父亲一定不知道，她自从知道表哥不是亲表哥，就对他有了奇怪的感觉，比所有人的亲近，慢慢长大了，每次看到表哥都不自觉的害羞，表哥大大咧咧的总是牵着她的手，从来不知道她羞得另一只手拼命拽衣角。大人们的议论，她不是不懂，而且，她会忍不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幻想和表哥结婚的场景，结婚后好好孝敬爹娘和舅舅、舅妈，与表哥一起努力赚钱，把日子过的比谁都好。少女的心思，深沉的很，父亲看不到自己坐着发呆，母亲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想到这些傻笑的样子，没想到今天被父亲提起来，解开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宝啊，爹不是取笑你，爹在你出生时候，帮你算过，爹担心你将来过的不顺利，如果你长大了和表哥成了亲，或许就能避免。”

　　"爹，您可不要迷信，人的将来，不可能是固定的，老师们说要讲科学……"喜宝想要把话题岔开。

　　“宝啊，别说那些，听爹一句话，如果表哥到时候想娶你，你就答应，好么，算爹求你。”徐老瘪的面色极其严肃，抓住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喜宝，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她。

　　喜宝点点头，低声道："好的，爹，我答应你，除了表哥，我谁都不嫁。"少女的承诺像是应付父亲的无理要求，实则是把往日总被自己否定的迤逦幻想，坚定起来。

　　那天，喜宝内心欢喜的牵着爹走在泥泞的路上，她相信自己会有个灿烂的未来，一个关于她和表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