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
朋友,别让我炙热的火焰烧得太旺,你勾引了我的暴烈,让我头晕目眩,分不清爱欲和嫉妒哪个更狂热。来吧,战胜者,就将献给你我的快乐,如果我的快乐就是你的战利品。我在狂热的轮转中思考,一切的一切以茁壮的方式绽放。你诉说了疯长的幸福,于我就如甘霖雨露,我听到至福的叫嚣,难道这会是从我自己体内发出的声响,难道我本身比我以为的更具有智慧,在我还犹豫时,它已经唱出了颂歌。
朋友,我的心神荡漾,在某个不明的高处盘旋徘徊,阵阵鸟语花香,光明燃烧得太光耀,这极乐似乎永不衰败。在这快乐里你这战胜者不徼下我的械,炫耀你的胜利却去哪里了呢?因为你彻底说服了我,你的幸福确实更高贵、丰硕。朋友,为何留我一人在这孤寂里承受加冕?我,一个战败者难道配得上,承受得起?是丰盈的我本身开始说话,从没有别的更高指引,这顶王冠的荣耀完全属于你自己。朋友啊,我想你在最后告诉了我智慧如何从攀登走向广博,如何从嫉妒中走向自由,我要向更多的人伸出手来和他们斗争,直到他们找到自己的胜利,要向每个因高傲不愿接受胜利的人说明,这胜利乃是他们自己产生的美果,而非别人的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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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我三百次把头转来转去,既想见你,又怕从你那里听到什么让我承受不了的话语。你会说什么?我要用浅显的情欲大网把你捕获?而你早看出了我的把戏,把我心里深处的逼仄看得通透?或者用更不忍的同情,或像一个教师那样安抚?我恐惧着啊。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接近你,但愿我伪装成男人,扎到男人堆里听他们都在想些什么,用你的话语去检验这每一个人,然后我或许就能更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却也看到我自己的不幸之处,如果这不幸能配得上你该多好啊?
我分不清,我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呢?我心中胀痛得发狂,随时为这发狂羞愧难安。若它并非因为虚荣、名利而故障,能否不要向我剖析各种缘由,却与我紧密结合,洗去这羞愧的痛苦?我在要求什么?但愿您不要给予我同情和教诲,也不要为我的痛苦掩面,难道我的羞耻会加重你的难堪吗?
你要怎么看着我呢?我是应该学着危险走到你的高处吗?还是等着你回头疯狂地把我抱住?若我此时哭泣,这泪水中有多少珍贵的东西能够在你心中引发相同的泪水?爱人啊,我很羞赧,为何这样肯定你会抱起我吻上三百次?
我想问,如果一个男人以一种崇高的事业追求陨落是可称赞的,一个女人以对崇高婚姻的渴望追求陨落是否可称赞?但别夸赞这个女人,夸赞多么不幸啊,若你有一杯毒酒要饮下,怎能不分我一半?我想这才是最高的礼遇。
但我要爱你什么呢?我狂躁又无知。一个男人对未来做的规划多少看起来像个粗野的游戏,但毕竟有趣,那就试试吧。我心里甜蜜地这样说,又感到恬不知耻。我多希望你会像我想的那样单纯地只看到天真,而不被我的毒害弄脏眼睛。我多害怕那些词汇,”愚蠢“、”可怜“、“虚伪”、“软弱”。
我能够承受失落吗?谁不能承受呢?我的心里充满着绝望和不安,也充斥着一种希望,如果那种希望我并没有误解,是和你汇合的。可如果不是,人就仍继续漂泊着,或许还要你更鼓励我软弱的心行走这趟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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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当我想捕获一个男人,别让我得到,否则我会扩张出虚荣,把那个男人的成就占据过来,骄傲地说,我的!我这恬不知耻、不劳而获的诱惑者!我会败坏出众的事物。
肯定要有两种事业,他创造他的,我创造我的,否则嫉妒、憎恨和虚荣不会把人埋没?男人应该单打独斗,那女人的事业是什么呢?我感到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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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对未知的事物我有种贪吃的欲望。我欲求着把它咀烂嚼碎、彻底消化。但我恐惧把这欲望暴露得太明显,又恐惧会伤害到对方,就在其上施加一层爱的说辞,为了心里舒坦,更要为了这爱吃点苦头才心理平衡。或许我确实爱着,以渴求占有的方式。
这是我与幸福遥远的距离。我热情洋溢地肯定,人应该播撒幸福,可自己却仍在贪吃。难道不有人该问,你是个无厌者吗?但我还并不满足这个问题。我要学着去考察人的各种欲望,以求自己的解放。或者说要形成最后的解析,让我无忧地吞吃人的精神,或让我丰满地不再从人那里贪求什么。
必须要读书,必须要战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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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梦想?唉,你还是自己的囚徒呢,上哪里谈论梦想?你还是个孩子,做着自己的空梦,在空梦里得到一点小舒适,看到树荫清凉,就以为自己的心和它一般清爽,可你知道自己的心里有的千疮百孔吗?你熟悉自己的每一种欲望,和自己的每种欲望做过搏斗吗?你看着那些大人物的光耀照到自己身上,就恍惚地误以为是自己身上发的光了。你有问过自己一棵树是怎样长大的吗?你的激情很快就脱缰般粗鲁地飞了出去,在幻想里却是优雅的情致?你明知道自己的卑微与不幸,却因为鼓动就相信了巨大的影子。你要告诉自己,我乃是朝向巨大的,为此我珍惜自己的卑微,因为往后就不再有卑微。你要花很多次尝试来拴住自己的各种欲望,并不是割除它们,而是要按照一种优雅的姿态运动,那样我才认可你理解了。否则你很快脱下一层伪装的外衣,露出一个幼童哭闹起来。
你也要为一次次失误举杯,事物的艰难正意味着做到时的巨大价值。你要认真地对待自己的这项事业,认真地记住每次的刺痛,认真地观察自己和他人,要从人身上学到贞洁,也要从人身上学到欲望的各种分细的处理。你所真正要做的是学会创造自己,就像太阳诞生自己,只有当你升到那处真正的清凉,不再被他人和自己欲望的毒刺蛰痛,再低下头传播你的话语。
你要像杂技演员一样做到这些事。有很多次,你都会因做不到的声音懒散自己的心,或因情欲发出狂叫,但你受尽了欲望的苦,仍看到需要艰苦前进。别为一次次受骗的心羞愧太多,而要公正地说自己的不幸是真实的。还要说,我已准备为了最后的受骗而死,因为危险绝不会停止。
当麻木的心沮丧,就跳振奋的舞,当情欲乱荡,就多吃点苦。你的虚荣也会膨胀,很快你就看到自己的败坏来,你真实地要为这败坏痛苦,或许它也是一种承载,直到你把幻想中的败坏扔掉,诚实地保留真实的败坏。
你还要警惕,不要成为任何人和思想的奴仆,愧疚心会反复刺痛你,让你怀疑一切甘美事物都已经远离,你也要强硬地恢复健康,从更深的苦难里创造出幸福。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说,我确实创造了一些东西,它值得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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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情欲叫起来像狗吠,并不优雅。如果我带着迷蒙的眼睛看着他人在情欲刺痛下乱晃仿佛欣赏一种美,是不是我的情欲在偷偷地淫乐呢?残忍地看着别人受苦,我有各种折磨人的冲动。所以我怎么不理解那些恶呢?有些人说起自由,可他们的自由却因为缺乏想象力,如果他们认识到一种残暴存在,就会立马想复仇,或瑟缩到法律的羽翼下。
我会为自己的无耻找出很多借口,那究竟是什么牵住了这条母狗的绳索呢?我因为想和人亲近却会败坏人而痛苦。我是说,如果我给人带来的是幸福而非苦难该多好呢?这是最终目的,于是就有了新的希望,我目前还看不出其中沮丧的成分,除非有人合理地指出我这种说法里的伪善或更深层次的淫荡。我不信任人,是因为我无法信任自己。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有些人说虚实并不重要,若真如此,我就丧失了美的标准。但我目前仍还有一个标准,如尼采所说,用鲜血书写。我认为这是废墟里至关重要的一小块珍贵、晶莹的东西,无论他人和自己多丑恶,有些人仍尽力去爱了。或许这种爱才能洗刷人的污迹带来的耻辱,我对此抱有最高理想。但如果有一天它也被推翻了呢?我会彻底放荡吗,还是以更深的方式挽救它?生命又何不像一场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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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一阵情欲荡漾后的苦头,它从自责中过去了,就要重新拿起鞭子反对自责,清爽锋利地行事。我要。
时而轻快,时而沉重,我究竟是在做什么呢?或远观就能看出我这种着急忙慌的苦来。日子是如此煎熬,也可说如此丰盛,每一天的流逝都好像拉成了漫长的河流。饱含热情,也饱含质疑,活出了几重生活?甚至不敢再看最后的确定性,或许会因越来越多这样的日子越来越恐怖。
我问自己究竟是还没开始,还是已经在做了呢?它的力度够吗?它代表了什么吗?有多少困惑啊!我的这种生命。或许我仍还等待着看到一个病人的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