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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与生活和解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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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总是自己打捞自己

菘寒 2024-01-29 20:45:47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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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2日 / MONDAY

上周末去了奶奶家，做了油泼面，面没有煮太软，但他俩还是吃得津津有味。走得匆忙，裹着围巾就出门，爷爷拎着一兜橘子蹒跚着跑来，塞进包里，他说回去了吃，也没什么可以带的。我把橘子盛放在新买的鹅黄色碎花碗里，晚上剥了皮细细吃。无法想象衰老是怎样的状态，也许他俩是孤独的，我只能尽可能多去看望。/亲人的离开不是一时的暴雨，而是一生的潮湿/。想起这句话，就会难过。害怕有一天家人离开后，我便没有来路了。

1月23日 / TUESDAY

准时下班。过了冬季的最后一个节气大寒，白昼渐渐延长，傍晚时天光还明亮着。沿着天桥慢慢走，看见夕阳落在远处的楼宇上。回到住处，阳光斜射进来，恰好落在墙面。细碎的灰尘悬浮于光晕之中，像鱼群在橙色海水中潜游。这个迷你小挂毯陪着我，从大学宿舍到如今的屋子，稍有褪色，但还是喜欢。经过时间磨损的事物，才比较有故事感。

1月24日 / WEDNESDAY

喜欢TN空白内芯，书写排版自由。我在这里写每日的计划，零碎的想法，生活的片段。写下的事情有：附近的华联超市突然要关门了，满是空荡荡的货架，一旁的售货员愁苦地说，它被某个大型商超挤垮了，自己要失业了。门口有家鲜花店，但只在中午开门，店主是个大叔，他就坐在日头下包花束，玫瑰花瓣洒落一地。菜鸟驿站的管理员是个短发女子，冬天时她搬到了一个四面漏风的推车里，裹着厚实的棉袄取快递，她说原来的铺面租金太高了。麒麟湾天桥尽头有个老奶奶摆摊，卖毛线针织小物件，有次我专门打包了食堂的饭给她，但她婉拒了，也许是我唐突了。记录下匆匆瞥到的普通人生活的冰山一角，用平实不加修饰的记叙方式。我没办法讲出深刻的社会问题，只是感慨于普通人的艰辛和坚韧。

1月25日 /THURSDAY

还是喜欢阅读纸质书，书的装帧，纸的质感，文字排版，都会影响阅读感受。瓷砖材质的白色笔筒里插着各种铅笔，偶尔会觉得自己坐拥一座小树林，里面耸立着各种树木。记录突然冒出的想法，打磨刚刚写出的稿子，或者在日程本里记录重要事情，我就从笔筒里随手拿出一支铅笔。但对我来说，最需要铅笔的时间恰是读书时。我在某个句子下面画线的瞬间，感觉就是和那句话肌肤相亲。握笔的手用上力气，书上就会出现一个模糊的洞，自己的时间和感情也凝聚在那个洞里。偶尔看到留在书上的无数条黑线，感觉就像刻在溜冰场冰面上的冰刀痕迹，算是精神练习的痕迹。我想，画线这种行为本身就像独木舟的桨，制造出力量和节奏，把阅读推向前。

1月27日 / FRIDAY

早餐是两片红豆吐司和水煮鸡蛋，装在盒子里带去单位吃。同事们在热烈讨论着年会节目，我在工位上急哄哄地赶报告，要在春节前提交审议。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不会被外界的浮躁影响，是慢慢养成的定力。前段时间我纠结于工作分配的不均衡，这种凭什么的内耗甚至大过了做事的辛苦，但今天想到一句话/场上从来没有别人/，不计较一时一刻的得失，而是看向自身长远的未来。冻到爽脆的空气里有某种频率波动着，而我在这个冬天抵达了一种开阔，被困暗夜也好，被困沼泽也好，都能心平气和，告诉自己，这没什么。

1月27日 / SATURDAY

两周前水培的郁金香种球，慢慢生了根，叶子逐渐生长起来。培养植物的乐趣，在于可以看见生命的变化。以前水培过风信子，也是冬末，因为疫情我独自待在学校，上午读文献，下午写论文，傍晚去跑步。看着风信子歪歪斜斜地生长，内心获得渺小的安慰。毕业叠加求职的双重压力从那时开始显露迹象，终于在那一年九月衍变成焦虑症的躯体反应集中爆发出来。没有缘由的心慌、握笔时颤抖的手指、难以下咽的食物、彻夜的流泪无眠......我慢慢从不敢回看那段日子，到如今觉得在废墟里没有自弃，努力自救的样子也是很美的。我终于能够没有分别心地看待所谓的“好与不好”。人生总是自己打捞自己，要珍惜自己的低谷，时间能渡的都是愿意自渡的人。

1月28日 / SUNDAY

周日午后洗完一筐衣服，终于可以安静坐下读书，晒着太阳啃绿梨。这周工作太忙，无暇读书，韩国作家崔恩荣的《不做告别》，只读了157页。故事在济州岛的暴雪中缓慢推进着，雪花如盐的结晶，飘落在树木断裂的树梢上，两个女子在黑暗房屋中，微弱蜡烛下，恳切地思念着已经不存在的人。书架里有太多读了开篇便放弃的书。有时候阅读之难，不在于开始，而在于持续，动心起意是刹那之事，而阅读一旦展开却是漫漫长日。以前觉得读不下去的书不必读，如今觉得在长篇阅读中，专注力和意志力的锻炼，或许是知识之外，更重要的收获。

阅读 愉快 / WINTER 2024 /

文字 | 排版菘寒

图片 | 自摄

封面底图 | 自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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