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马佐夫兄弟》笔记
《卡拉马佐夫兄弟(套装上下册)(陀思妥耶夫斯基文集2015)》
陀思妥耶夫斯基
308个笔记
◆ 点评
2024/1/20 认为好看
太精彩太深刻,最后太令人垂泪了。读完这部史诗巨作,我的内心仿佛接受了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陀氏的笔下穷尽了我们作为人所能遭受的不幸与屈辱,但是也写出了人性真正的光辉和灿烂。
他对人性的洞悉太深刻,太有穿透性了。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依旧没有逃脱他笔下的尘世,依旧能够体会到情感的冲突,为角色悲伤或是欣喜,也为他笔下角色的命运扼腕叹息。
卡拉马佐夫家一父三子,如同我们灵魂的每一个侧面,而每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就是在这些侧面拉扯中,艰难而懊悔的做出抉择。
我们都有卡父卑劣自私的成分,米嘉冲动粗野的部分,伊万看透生活无意义的部分,以及阿廖沙自我救赎的部分。在背后,私卡的自卑和死亡情节也一直在影响着我们。但每个角色也都被自我性格深刻的影响,在命运的转折点朝向那定然的结局奔去。
陀氏对于卡嘉等女性角色塑造的也是如此真实,不偏不倚的塑造着几位女性的形象,如此复杂,迷人,自私却又充满了牺牲精神。而她们在小说中也走向了自我命运的轨迹。
看这本小说,同时写了不同类型的章节。宗教思辨,感情纠葛,犯罪探案,法庭论述等等,每部分都写那么精彩,尤其是宗教大法官部分,庭审部分,以及最后阿廖沙参加葬礼的部分。而这些情节也都融入了当时俄罗斯整体的社会氛围之中。人们渴求变革,渴求精神自由,渴求对于父权社会进行一次彻底的反叛。
而这个精神状态,在现在依然是我们当今社会议论不休的现象,在人们内心深处暗潮涌动的议题。在所有纷繁复杂的事物表象之后,陀氏的问题依旧是那么振聋发聩:如果没有上帝,那我们还有道德吗?
我依旧在思考这个问题,在亲身实践这个问题,在生活的诸多繁杂琐碎中,他人与自身的言语与行为中,辨识到这个问题。
阿廖沙最后给我们的心灵指出了一条路:只有通过实践善良,才能在没有上帝的世界里坚强的活下去。读到这里的时候,我内心的白鸽四处纷飞,黑暗中透出一丝光来,我不禁泪流满面,掩卷而泣。
◆ 作者的话
>> 因为怪人不仅“并不总是”个别和特殊的现象,而且相反,在某些情况下,他身上也许还具有整体的内核,倒是其余和他同时代的人全都像遭到狂风袭击似的,不知为何一时间纷纷脱离了他……
>> 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一粒麦子落在地里如若不死,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会结出许多子粒来。
◆ 第一卷 一户人家的历史
>> 我再说一遍:那不是愚蠢,这类浑虫大都相当聪明和狡猾,——可就是冥顽,而且还是一种独特的国粹。
>> 她也许想显示一下女子的独立性,置门第观念于不顾,准备冲破自己家族的专制束缚,而善于迎合的幻想使她相信(大概只有一会儿工夫),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尽管卑为食客,毕竟属于那个奔向美好明天的时代,不失为那个时代最大胆、最具讽刺性的人物之一,而实际上他只是一个居心不良的小丑,此外什么也不是。这段姻缘中特别够味儿的一点还在于,它是以私奔的方式实现的,这可太合阿黛拉伊达·伊万诺夫娜的胃口了。
>> 阿黛拉伊达·伊万诺夫娜在私奔之后,立刻就明白,除了鄙视以外,自己对丈夫再也没有别的感情
>> 他对于自己能以翻新的小丑面目出现感到高兴,而且假装并没发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滑稽,那是故意让人觉得更加可笑
>> 在大多数情况下,人们,甚至恶人,要比我们想象中的他们幼稚得多、天真得多。其实我们自己也一样。
>> 当他与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谈起米嘉的时候,身为父亲的那位有一阵子竟现出莫名其妙的样子,完全不明白所说的是哪个孩子,甚至对于他有个年幼的儿子在家里某个地方似乎感到惊讶。
>> 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一生都喜欢做戏,喜欢突然在您面前扮演一个意想不到的角色,其实有时候根本没有这样的必要,甚至会直接损害他自己,眼下这件事便是一例。
2024/1/9 发表想法
陀氏也太坏了。。
>> 彼得·亚历山德罗维奇久居巴黎的结果,特别在那次二月革命爆发之后,他得到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使他终生难忘,居然也把那个孩子给忘了。
>> 彼得·亚历山德罗维奇久居巴黎的结果,特别在那次二月革命爆发之后,他得到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使他终生难忘,居然也把那个孩子给忘了。
>> 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尽管酗酒好色、纵欲无度,但从不停止投资牟利,而且买卖总是很得法,当然差不多每次都要做些手脚。
>> “那一双纯真的眼睛当时就像一把剃刀在我心上刷地划了一下,”
>> 这个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给吓坏的苦命女子,后来得了一种神经兮兮的病,这种病症最多见于没什么文化的乡下女人,她们因此被称为“鬼号婆娘”。患这种病的女人歇斯底里发作起来十分可怕,有时甚至会丧失理性。
>> 他只不过早早地有了一颗仁爱之心,他之所以会闯到修道院这条路上来,仅仅由于当时唯有这条路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在他看来,那可以说是一条理想的出路,因为他的心灵急于挣脱世俗仇恨的黑暗,向往爱的光明。
>> 但他对人怀有一颗爱心:他似乎一辈子都生活在对人的完全信任之中,而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没把他当作头脑简单或幼稚天真的人看待。他身上有一种气质使人觉得(以后毕生都是这样),他并不想当人们的裁判,他不愿承担批判的责任,也决计不会谴责任何人。他好像什么都能宽容,没有一点点责备的意思,虽然时常感到痛苦和悲哀。更有甚者,在这方面他竟发展到了谁也不能使他惊讶或害怕,而那时他还刚刚步入青年时代。
>> 他的所作所为比之过去不是体面了些,而是更加厚颜无耻。比方说,这位以前的小丑如今有了一种恬不知耻的需求——要别人扮演小丑。
>> 要是没有顶,也就不会有钩子。要是没有钩子,那就什么都不在话下,不是没有谁会用钩子来拖我了吗?可这又是不大可能的,因为要是不用钩子把我拖走,那还成什么样子?世上哪儿还有天理正义?如果上帝不存在,必须把它们造出来,专门为我一个人也得把钩子造出来,因为,阿辽沙,你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混蛋!……”
“那里没有钩子。”阿辽沙注视着父亲,轻声而又认真地说了这么一句。
>> 尽管你是个天使,什么也不能使你动心。想必,那儿也没有什么能使你动心,我之所以允许你去,就指望着这一点。你的智慧没让魔鬼吃掉。你像一团火,烧上一阵子也就熄灭了,等治好了病会回来的。我将等着你,因为我觉得你是世上唯一不责骂我的人,我亲爱的孩子,这一点我感觉得到,我不可能感觉不到这一点!……
>> 哦,当然,在修道院里他对于种种奇迹深信不疑,但我认为奇迹从来难不倒现实主义者。促使现实主义者产生信仰的不是奇迹。真正的现实主义者如果不信神的话,总有勇气和办法不相信奇迹;即使奇迹以无可辩驳的事实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他宁可不相信自己的感觉器官,也不承认这是事实。如果承认,也只承认那是一种自然的、不过在这以前他不知道的事实。
>> 在现实主义者身上,并不是奇迹产生信仰,而是信仰产生奇迹。一旦现实主义者接受了信仰,那么,正是根据他的现实主义他一定也得承认奇迹。
>> 他走上这条道路,仅仅由于当时只有这条路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使他一下子看到了自己的心灵挣脱黑暗,奔往光明的理想出路。
>> 不幸的是,这些青年并不懂得,在很多情况下,舍身也许是所有的牺牲中最轻而易举的,而从自己风华正茂的生命中拿出五六年来埋头苦学,做点学问,哪怕只是为了十倍地增强自己的力量,以便为他追求的真理服务,为他心向往之并且引为己任的大事业服务,——这样的牺牲对于他们中许多人来说几乎完全做不到,实际情况往往如此。
>> 那么,究竟什么是长老呢?长老就是能把你的灵魂、你的意志纳入他的灵魂和意志的人。一旦选定了长老,你就不再有自己的意志,自愿舍弃一切,完全交与长老,由他做主。受戒者自愿接受这种考验,接受这种可怕的试炼,希望在长期的考验之后战胜自我、控制自我,直至通过终生修炼最后能达到完全自由即不受自身制约的境界,免蹈一辈子始终未能找到自我的那些人的覆辙。
>> 这种经过千年考验的工具使人获得新生,由精神奴役向自由和道德完善升华;诚然,它也可能变成一件双刃利器,把某些人不是引向温顺和完全的自制,相反,会引向十足魔鬼式的傲慢,换言之,不是导向自由,而是导向锁链。
>> 他纳入自己心中的衷曲、隐痛、自白如此之多,到后来已练就一种明察秋毫的本能,他只要对来求见的陌生人脸上看一眼,就能猜到那人抱着什么目的而来,需要什么,甚至能猜到是什么样的痛苦折磨着他的良心。有时不等来者开口,长老对他心中的秘密已了如指掌,使来者感到诧异、困惑乃至惊慌。
>> “如果说我们周围是罪过、不义和诱惑,那么地上某处终究有一位圣者贤人;他那儿有公道正义,他知道真理;这就是说,真理在地上不会消亡,那么它总有一天会来到我们身边,像预言所许诺的那样统治整个大地。”
2024/1/9 发表想法
这一段妙啊
>> 到了约定日期的前一天,他仅通过一位熟人给长兄德米特里捎了句话,说自己非常爱他,期待着他履行诺言。德米特里陷入了沉思,因为他想不起自己向阿辽沙许诺过什么,于是便回了一封信,表示要尽全力克制自己不干“丢人现眼”的事,并且说,尽管他对长老和二弟伊万深怀敬意,但他确信这里面要么是对他设下什么圈套,要么是一出不成体统的闹剧。
>> 到了约定日期的前一天,他仅通过一位熟人给长兄德米特里捎了句话,说自己非常爱他,期待着他履行诺言。德米特里陷入了沉思,因为他想不起自己向阿辽沙许诺过什么,于是便回了一封信,表示要尽全力克制自己不干“丢人现眼”的事,并且说,尽管他对长老和二弟伊万深怀敬意,但他确信这里面要么是对他设下什么圈套,要么是一出不成体统的闹剧。
◆ 第二卷 不该举行的聚会
2024/1/9 发表想法
小丑开始表演
>> “如此说来,还是有一条暗道能从隐修所里通到太太们那儿。修士神父,别以为我有什么想法,我不过说说罢了。您听说过没有,在阿索斯不但谢绝女客,也不准任何雌性的禽畜像母鸡、母火鸡、小母牛……”
“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我回去了,让您一个人留在此地,我可以预先告诉您,等我走了以后,您会从这儿被拉出去的。”
>> 如果考虑到他已经五十岁了的话,因为到这样的年龄,一个生活优裕、社交广泛的聪明人照例会变得更加敬重自己,有时甚至是不由自主的。
>> 不过那已是过去很久的事了,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难为情;我老是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2024/1/9 发表想法
我做起自己来连自己都怕
>> 我说,有福的神父,您可别劝我现出本来面目,别冒这个险……我自己也不敢走得那么远。
>> 我说,有福的神父,您可别劝我现出本来面目,别冒这个险……我自己也不敢走得那么远。
>> 主要的是勿对自己说谎。对自己说谎和听自己说谎的人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无论在自己身上还是周围,即使有真理,他也无法辨别,结果将是既不自重,也不尊重别人。一个人如果对谁也不尊重,也就没有了爱;在没有爱的情况下想要消遣取乐,无非放纵情欲,耽于原始的感官享受,在罪恶的泥淖中完全堕落成畜类,而一切都始于不断的对人和对己说谎。
>> 对自己说谎的人最容易怄气。要知道怄气有时是很开心的,对不对?一个人明明知道谁也没有冒犯他,而是他无端臆想自己受到了冒犯,信口雌黄故作姿态,夸大细节混淆视听,抓住只言片语大做文章,——这些他自己也知道,可还是动不动就怄气,怄得有滋有味,怄得其乐无穷,就这样直到真的怀恨在心……。
>> 不错,我这辈子怄气确实觉得开心,我是为了美学上的需要而怄气,因为有时候扮演被侮辱与被损害的角色不但开心,还有美感;——这一点您忘记了,伟大的长老,那就是:美感!
>> 您真是碰到什么就把什么弄脏。”
>> 您以为我总是这样说谎和扮演小丑的吗?实话对您说吧,刚才我一直在演戏,那是故意试试您。我一直在对您进行试探:能不能跟您相处?以您的尊严是否容得下我的谦卑?现在我要给您颁发及格证书:跟您是可以相处的!
>> 这是一种可怕的妇女病,好像多见于我们俄国,它表明我国农村妇女的命运是多么悲惨。这种病的起因是:在缺医少药的条件下用土法熬过难产,产后又过早地干重活;此外,对于无处宣泄的悲苦、丈夫的殴打等等,也有些妇女始终不能像大多数同命人那样逆来顺受。
>> 老百姓的悲痛有长期积在心中默默忍受的;它深沉内向,无声无息。但也有向外宣泄的悲痛;它会以眼泪的形式迸发出来,从那一刻起便转为连带哀诉的号哭。这种悲痛尤其多见于女人。但它并不比无言的悲伤好受些。号哭只能痛快于一时,其代价则是进一步刺激和撕裂心中的创伤。这样的悲痛甚至不愿别人给予安慰,它自知无法解脱,索性以痛攻痛。号哭只是一种不断刺激创伤的需要。
>> 什么也别怕,任何时候都不用怕,也不必犯疑。只要悔过之意在你心中不淡薄下去,那么,上帝一切都能宽恕。对于真诚悔过的人,世上没有、也不可能有哪一种罪过是上帝不能加以宽恕的。再说,一个人也不可能犯那么大的罪过,大得能耗竭上帝无比博大的爱。难道有哪一种罪过能大过上帝所能宽恕的限度?你只要不断地忏悔,把害怕从心中彻底赶走。要相信,上帝对你的爱是你无法想象的,哪怕你有罪过,哪怕你陷在罪过之中,上帝还是爱你的。
>> 既然人人都有信仰,那么这是从何而起的呢?有人认为,这一切最初是由恐惧而起,人们害怕森严的自然现象,便产生出种种想象,而这些想象中的事情其实都是没有的。
>> 拿什么来证明其存在?怎样才能确信无疑?哦,我真是太不幸了!我举目四顾,发现周围所有的人对什么都无所谓,差不多人人如此,现在谁也不关心此事,只有我一个人受不了。这真是要命,真是要命!”
>> “通过切实的爱的经验。您要设法脚踏实地、坚持不懈地去爱世人。随着您在爱世人的实践中不断取得成功,您也就会逐步相信上帝确实存在,相信您的灵魂确实永生不灭。如果您在爱世人的努力中达到完全忘我的境界,那时您必将坚信不疑,任何疑惑哪怕想窥探您的心灵都不可能。这是经过了验证的,确实如此。”
>> 我胆战心惊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如果说有什么会使我切切实实爱人类的一片热忱变得冰冷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别人毫无感恩之心。总之,我是施恩图报的,我要求立刻得到报答,也就是得到赞许和以爱还爱。否则我没法爱任何人!”
>> 他说:‘我爱人类,但我对自己实在大惑不解:我越是爱整个人类,就越是不爱具体的人,即一个一个的人。我在梦想中常常满怀激情打算为人类献身,而且一旦有此必要,或许为了人们我真的敢于走向十字架;然而,我根据经验知道,要我跟什么人共处一室,我连两天也待不住。任何人只要在离我很近的地方,他的个性就会压迫我的自尊心,妨碍我的自由。不出一昼夜,即便是最好的人也能令我憎恨:我会憎恨某甲进餐时间太长;我会憎恨某乙患感冒,不停地擤鼻涕。别人只要稍稍碰我一下,我就会视为仇敌。可事情偏偏总是这样子:我对具体的人越是憎恨,我对整个人类的爱便越是炽烈。’”
>> 您已经做了很多,否则您不可能如此深刻地认识自己!可如果您现在对我如此坦诚相告,目的也只是要我对您的直率表示赞许,而且刚才您已经从我这里得到了赞许,那么,您在切实地爱世人的行动中当然达不到什么境界,一切仍将停留在您的梦想之中,整个一生会像幻影似的倏然消逝。在这种情况下,关于灵魂不灭的问题您自然也会淡忘的,最后您自己凑合着也就平静下来了
>> 听了您这番自白以后,现在我相信您是真诚的,心地是善良的。即使您达不到幸福的境界,请永远记住您是走在正道上,要努力不偏离这条路。主要的是力戒作假,力戒一切弄虚作假,尤其要力戒向自己作假。
>> 既不要嫌弃别人,也不要嫌弃自己。凡是您觉得自己内心存在什么要不得的想法,那么,您自己发现这一点本身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把它净化了。
>> 因为与梦想中的爱比较起来,切实的爱是一件严酷和令人生畏的事情。梦想中的爱图的是急功近利、立竿见影,渴望做出人人注目的壮举。怀着这样的梦想确实连命也舍得,只要这过程不持续很久,而是像在舞台上那样快快结束,只要人人都瞧着他表示赞许。切实的爱则需要工作和毅力,对于某些人来说兴许还是一门学问。但我可以预言,一旦您惊恐地发现,尽管您作了一切努力,您非但没有向目标靠近,反而像是离得更远了,——恰恰在那个时刻,我可以向您预言,您将一下子达到目的,并将在自己的上方清楚地看到上帝神奇的力量,他一直在爱护您,一直在冥冥中指导您的行动。
>> 种成分——即教会的实质和国家的实质——彼此间的这种混淆,无疑将是永久的,尽管这种状态是不可思议的,非但永远不可能使之转变为正常状态,甚至想在一定程度上加以协调都办不到,因为其基础是虚伪。在诸如司法之类的问题上,国家与教会之间的妥协,依在下愚见,从真正和纯粹的意义上说是不可能的
>> 教会应当蜕变为国家,仿佛是由低级形态向高级形态演化,然后消失在国家内,让位于科学、时代精神和文明。如果教会不干并且进行抵抗,那就在国家内划一个角落给它作为补偿,——在现今的欧洲大地上到处都是这样。按照俄国的观念和意愿,不应当让教会蜕变成国家并视之为由低级形态向高级形态的演化,相反,应当让国家最终有幸成为教会,只成为教会,而非其他。将来定当如此,定当如此!”
>> 如果说在我们的时代有什么在保护社会,甚至使罪犯改恶从善,变成另一个人,那么仍然唯有表现为人们自身良知的基督之法。只有认识到自己作为基督社会即教会的儿子犯了过错,他才能认识到自己对社会即教会犯了过错。可见,现代罪犯只有面对教会,而不是面对国家,才能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如果裁判权属于作为教会的社会,社会便知道该把哪些被革出教门的人拉回来,重新加以接纳。
>> 您完全倒过来理解了!”帕伊西神父正色道,“不是教会变成国家,这一点必须明白。那是罗马,是罗马的梦想。那是魔鬼的第三次诱惑!正相反,是国家向教会转变,国家上升到教会并在全世界成为教会,——这就与教皇极权论,与罗马,与您的解释完全相反,这恰恰是正教在地上的伟大使命。此星将从东方升起。
2024/1/9 发表想法
哈哈哈哈哈继续演
>> 他连忙从椅子上霍地站起来,向儿子还了同样深深的一鞠躬。
>> 总的来说,欧洲的自由主义者,乃至咱们俄国的自由主义票友,往往而且早已把社会主义的最后结果与基督教的终极目标混为一谈。这个荒唐透顶的结论当然是很有代表性的。
>> 世上没有任何力量能迫使人们爱其同类,人爱人类这样的自然法则根本不存在,如果说迄今为止世上有爱或有过爱,那并不是自然法则使然,而纯粹是因为人们相信自己可以永生。伊万·费奥多罗维奇说到这里作了一点补充:全部自然法则尽在于此,所以,倘若把人类认为自己可以永生的信念加以摧毁,那么,不仅人类身上的爱会枯竭,而且人类赖以维持尘世生活的一切生命力都将枯竭。这且不说。到那时就没有什么是不道德的了,到那时将无所不可,甚至可以吃人肉。但这还没完。最后他断言,对于每一位既不信上帝、也不信自己能永生的个人来说,如我们现在便是,自然的道德法则必须马上一反过去的宗教法则;人的利己主义,哪怕是罪恶行为,不但应当允许,甚至应当承认处在他的境地那是不可避免的、最合情合理的、简直无比高尚的解决办法。
>> 有些一辈子都在演戏的扯谎老手会经历这样的时刻:他们完全进入了角色,以致真的气得又是哆嗦,又是流泪。事实上就在这一刹那(或者仅在片刻之后),他们会暗暗对自己说:“你明明心口不一,不要脸的老东西,这会儿你仍在演戏,尽管你把握住‘神圣的’发作时机,表现了‘神圣的’愤怒。”
>> 我祝福你在尘世刻苦修炼。你要行的路还很长很长。将来你也该成家,应该这样。你必须经受一切磨难,才能回来。要做的事有许许多多。但我对你很放心,所以派你去干。基督与你同在。要维护基督,他也会保佑你的。你将看到大悲苦,并将在悲苦中领悟幸福。这就是我给你的赠言:到悲苦中去寻找幸福。努力干,不断地努力!
>> 本来我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可是今天我突然对令兄德米特里·费奥多罗维奇有了彻底的了解,一下子完全明白了他是怎样一个人。从某一个性格特征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全部本质。跟这些十分诚实但又充满情欲的人打交道,有一条界线是万万不能越过的。否则——否则他对自己的老子也会捅刀子。偏偏做老子的是个纵酒好色之徒,什么事情都不知分寸——要是两个人都不能克制自己,结果势必两败俱伤……”
>> 一个人若是爱上了某一种美色,爱上了女人的肉体,甚或只是女人肉体的某一部分(这一点色鬼能理解),那人为她甚至舍得自己的孩子,可以卖掉自己的父母,连俄罗斯和祖国也能出卖。往常诚实的会去偷;向来温顺的会杀人;一贯忠诚的会背叛。
>> 你也姓卡拉马佐夫,你是地地道道的卡拉马佐夫——可见,血统和配种并不是不起作用的。按父系是色鬼,按母系是疯癫。
>> 这就是你们卡拉马佐夫家的全部问题所在:好色、贪财、疯癫的一家子!
>> 有一点你得注意:这一切都是在双方都自认为高尚和无私的情况下进行的。这些人恰恰是最不可救药的!一方面承认自己的卑鄙行为,另一方面又拼命干卑鄙的勾当!
>> “伊万的境界比这要高。钱再多伊万也不贪。伊万追求的不是钱财,不是安逸。他追求的可能是苦难。”
2024/1/9 发表想法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 ‘不存在灵魂不灭,也没有美德可言,因而无所不可。’
>> ‘不存在灵魂不灭,也没有美德可言,因而无所不可。’
>> 人类能从自己身上找到力量,即使不信灵魂不灭,也能活得合乎美德的标准!这力量源于自由、平等、博爱……”
◆ 第三卷 酒色之徒
>> 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生活极其放荡,在纵欲这点上常常像毒虫一般残忍,可有时喝醉了,会一下子感到直透灵魂深处的恐惧和能使精神崩溃的震荡,这种感觉在他心中有具体的反应,几乎触摸得到。
>> 问题就在于一定得有另一个人,一个非常熟悉又可充分信赖的人,以便在发病的时候把他叫来,只是为了看看他的脸,或许再交谈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如果他不介意,不生气,那么心中就好受些;如果他生气,那就更不是滋味。
>> 阿辽沙确信,世上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愿意伤害他,非但不愿意,而且不可能。这是他的信条,一旦确立便决不踟蹰,他就怀着这种信念毫不动摇地勇往直前。
>> 因为明天我将从云端飞下去,因为明天将是生命的结束和开始
>> 你有没有体验过,有没有在梦中经历过从悬崖上向深渊中坠落下去那种感觉?现时我不在做梦,可我正在飞坠下去。我不怕,你也别怕。说得确切一些,我是怕的,可我觉得舒服。那也不是舒服,而是一种狂喜……
>> 人要把自己的灵魂
从卑污中拯救出来,
必须与古老的大地母亲
永远结合在一起。
>> 有时候,我在淫乱的耻辱中陷得很深很深(我一直都是那样),我总是读这首关于刻瑞斯和人的诗。它使我改邪归正没有?一次也没有!因为我是卡拉马佐夫。因为我反正要坠入深渊,那就干脆脑袋朝下、脚底朝天,甚至为自己正是以这样的丑态掉下去而得意,认为这对我自己来说是一种美。
>> 兄弟,我便是这样一只虫子,那话指的就是我。咱们卡拉马佐夫家的人都是这样,你虽然是天使,可是在你身上也潜伏着这虫子,它会在你的血液中兴风作浪。对,确实会兴风作浪,因为情欲就是狂风恶浪,甚至比这更凶猛!美是很可怕的、怪吓人的!之所以可怕,因为它神秘莫测;之所以神秘莫测,是因为上帝尽出些让人猜不透的谜。
>> 有的人心地高洁、智慧出众,他们眼里的美以圣洁的理想开始,却以肉欲的化身告终,那我实在受不了。更可怕的是:有的人心中已经有了肉欲的化身,却又不否定圣洁的理想,而且他的心也能为之而燃烧,就像在白璧无瑕的少年时代那样不折不扣地燃烧。
>> 理智认为是耻辱的,感情偏偏当作绝对的美。美是否意味着肉欲?相信我,对于很大很大一部分人来说,美就在肉欲之中,——这奥秘你知不知道?要命的是:美这个东西不但可怕,而且神秘。围绕着这事儿,上帝与魔鬼在那里搏斗,战场便在人们心中。真没办法,人有什么心病,他就尽说这病。
>> 我来说,钱是道具,是释放心中一团火的手段,是身外之物。
>> “你我登的是同样的阶梯。我在最低的一级,你在上面,大概第十三级左右吧。这就是我对这事的看法,可这没什么两样,本质上完全相同。谁要是踏上最低的一级,他迟早一定会登上最高的一级。”
>> 当时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卡拉马佐夫式的。
>> 当时我怀着可怕的仇恨心理向她瞧了有三五秒钟,而从那份恨到爱,到最最疯狂的爱,只有一根头发丝儿的距离!
>> 你一定得读一读。她在信中以身相许,主动提出和我订婚。她说:‘我疯狂地爱您,即使您不爱我——也不在乎,只要您做我的丈夫。别害怕,我在任何方面都不会拖累您,我只想充当您的一件家具,充当一块地毯,让您在上面走来走去……。我要永远爱您,我要拯救您挣脱自我……’
2024/1/10 发表想法
笑死我了
>> “到小胡同里去。”
“敢情是到格露莘卡那儿去呀!”阿辽沙双手一拍,发出痛心的惊呼,“难道拉基津说的果真是事实?我还以为你只是上她那儿去走走,现在已经断了呢。”
>> “没什么。上帝头一日创造了光,第四日才造日月星辰。那么头一日的光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 既然我已不是基督徒,那么,当敌人逼问我是不是基督徒的时候,我并没有说谎,因为上帝已亲自撤销我的基督教籍,理由是我头脑里出现了这一闪念,甚至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敌人之前已经撤销了。而既然我已被革去教籍,那么有什么理由、凭哪家的公道到了另一个世界还要追究我作为基督教徒的责任,算我背弃基督的账?事实上在声明背弃之前,单单由于那一闪念,我受过的洗礼对我已经没有约束力了。既然我已不是基督徒,那就是说我不可能背弃基督,因为那时我没有什么可以背弃的。
2024/1/10 发表想法
一边现实主义一边充满幻想
>> “打住!”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乐不可支地尖声叫道,“你毕竟认为有那么两个人能够移山,是不是?伊万,把这记下来。俄国人的性格不是整个儿都表现出来了吗?”
>> “打住!”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乐不可支地尖声叫道,“你毕竟认为有那么两个人能够移山,是不是?伊万,把这记下来。俄国人的性格不是整个儿都表现出来了吗?”
>> 在如此可怕的时刻,面对偌大的死亡威胁,我能不动摇?我知道自己反正不可能完完全全达到进入天国的目标(因为山没有照我的话移动起来,这表明那边不太相信我的虔诚,也就是说,在另一个世界没有太大的奖赏在等着我),那我干吗还要在得不到任何好处的情况下让人家扒我的皮?因为我的皮即使已经从背上给扒下一半,那座山也不会遵照我的言语或喊叫移动起来。
>> 既然在这一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我哪儿都捞不到好处,得不到奖赏,那么,如果我选择了至少还能保住自己一张皮的做法,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过错?正因为如此,在对上帝的仁慈深信不疑的同时,我抱着一个希望,那就是:我会得到完全的宽恕……”
>> 俄国实在是一堆臭垃圾。我的朋友,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恨俄国……应该说,我不是恨俄国,而是恨所有这些劣根性……不过,没准儿也恨俄国。全是垃圾。
>> 如果有上帝,如果上帝存在的话,——那么,我当然有错并且应该负责;但如果上帝压根儿就没有,那还要他们——你的那些神父——干吗?要知道,如果那样的话,即使砍了他们的脑袋也不够,因为他们拖了发展的后腿。
>> 我真想在整个俄罗斯大地上永远取缔一切装神弄鬼的货色,让所有的傻瓜彻底恢复理智。
>> 天哪,简直难以想象,人类献出了多少虔诚,把多少心力、精力、物力白白浪费在这个幻想上,而这已经有几千年了!是谁在这样捉弄人?
>> 我相信,可不知信什么。”
>> 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世上总是有主子和奴才,这真是美妙!总是有擦地板的女佣,也总是有她的主人,这正是人生享乐所需要的!
2024/1/10 发表想法
对着别人虔诚的信仰对象吐口吐沫,真会玩弄人心
>> 你瞧,这是你的圣像,我这就把它摘下来。你瞧着,你把它当作会显灵的宝贝,可我这就当你的面冲它唾口沫,我这么干照样什么事儿也没有!……’
>> “二哥,允许我再提一个问题。任何人瞧着其余所有的人,是否都有权作出判断:他们中谁有资格活在世上,谁不太有这种资格?”
“为什么要把有没有资格的事扯进来?这问题多半在人们心中解决,完全不是依据有没有资格,而是以另外一些具体得多的理由为依据。至于说到权利,谁都有权心存愿望,你说是不是?”
>> 阿辽沙离开父亲的宅院时,心情比刚才来见父亲时更加郁闷,更加沮丧。他的思绪也仿佛七零八落、纷乱不堪,与此同时他又觉得自己怕将凌乱的残片连缀起来,从这一天他所体验的种种痛苦和矛盾中构成一个总的概念。阿辽沙心中产生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这是从未有过的。
>> 在对待她如此钟情的那个人的态度上,她深知自己的处境极其可悲,她也许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真的洞悉一切。尽管这样,她脸上仍然有如许光明,对未来仍然有如许信心
>> 鉴赏俄罗斯女性美的行家看着格露莘卡,定能准确地预料,这份风华正茂的青春美到三十岁上便将失去和谐而发胖,面部的肌肉将趋松弛,眼角和额上将很快出现皱纹,容颜将变得粗糙,也许会转成深红色——一言以蔽之,这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美,昙花一现的美,而这样的美偏偏在俄罗斯女性身上屡见不鲜。
>> 你以为,她是故意先吻格露莘卡的手,是耍手腕?不,她的的确确爱上了格露莘卡。应该说,不是爱上了格露莘卡,而是钟情于自己的幻梦、自己的胡想,因为那是她的幻梦,她的胡想!
>> “我干吗要出去?出去干什么?他为何要打发我‘到尘世去’?这里安谧清净,这里庄严圣洁,而那边纷乱扰攘,那边一片黑暗,一下子就会走丢,就会迷路……”
>> 当然,一般认为,这一切应以自由、真诚、发自内心的方式进行,一方自愿反省,另一方则循循善诱、谆谆教导。但实际情况有时很不真诚,矫揉造作乃至弄虚作假。
>> 想躲避罪过和魔鬼,不但在尘世做不到,在修道院也无济于事
>> 你要明白,阿列克塞,你即使返回尘世,那也应该把它看作你的长老向你布置的修身功课,而不是去蹉跎岁月,也不是去寻欢作乐……”
◆ 第四卷 咄咄怪事
>> 要爱上帝的臣民。我们来到此地,隐居在这院墙之内,并不因此就比世人神圣,相反,每一个来到此地的人,唯其因为来到此地才对自己有了认识,认识到他不如尘世间所有的人……。一名修士在他的修室中隐居的日子越长,他应该越加深切地认识到这一点。否则他就没有必要到这里来。一旦他认识到自己非但不如所有的世人,而且在所有的人面前都是有罪的,应该为所有的人、所有的事负责,为所有的人间罪恶包括全世界的和个别人的罪恶负责,只有在那个时候才算达到我们隐修的目的。
>> 要知道,亲爱的,我们中每一个人对世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无疑都负有责任,不单单因为万物皆有罪这一共性,而是每一个个别的人都应该对世上所有的人、也对任何一个个别的人负责。这种觉悟乃是修士之路,以及世间任何人的道路之终极。因为修士并非另一种人,而只是世上所有的人应该成为的那种人。
>> 你们每一个人都应省察自己的心,每一个人都应不断向自己忏悔。不要害怕自己的罪过,即使意识到了自己的罪过也不要害怕,只需悔过,但是不要与上帝讲条件。
>> 虽然作为一名默修士他几乎跟任何人都不说一句话。他之所以危险,主要在于有不少修士十分同情他,而香客中更有许多人把他尊为圣贤和伟大的苦修者,尽管一致认为他无疑是个疯子。然而,恰恰是他的疯癫对人们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 世间的科学已汇聚成伟大的力量,特别是近一个世纪以来,对圣贤书中传给我们的天经地义通通作了解剖。经过残酷的剖析,过去认为神圣的一切,在世上的学者心中已经荡然无存。但是,他们只是解剖各个局部,却没有看到整体,而且那种视而不见的盲目程度委实令人吃惊。事实上整体仍在他们眼前屹立不动,地狱之门也奈何它不得。它不是存在了十九个世纪吗?它不是至今仍存在于个别人和人民群众的心目之中吗?甚至在那些毁坏一切的无神论者心目中,它不是和以前一样屹立不动吗?因为即使那些背弃基督教、反叛基督教的人自己,实质上遵循的仍然是基督的思想未变,因为无论他们的智慧还是他们的热情,都未能创造出一个比基督早就做出的榜样更高的理想来代表人和人的美德。至于先后做过的多次尝试,其结果一概都是些四不像的丑八怪。
>> 放荡的生活更有味道。人人都责骂放荡,可人人都过着放荡的生活,只是人人都偷偷摸摸,而我完全公开。
>> 阿辽沙痛苦地感觉到,过了一夜角斗双方又来劲了,而他们的心肠却随着白天的来临而重新变硬。
>> 成年人想要一下子得到孩子——尤其是一群孩子——的信任,舍此也别无他途。必须认真而又务实地像这样在完全平等的地位上开始跟他们打交道。
>> 另外,阿辽沙不知为什么总有这样一个模模糊糊的定见:卡捷琳娜·伊万诺夫娜不可能爱伊万,而是爱他的大哥德米特里,并且爱的恰恰是他的本来面目,不管这样的爱是多么乖谬。
>> 局面如此错综复杂,有可能完全迷失方向,而情况不明是阿辽沙的心所无法忍受的,因为他的爱永远具有积极的性质。他不能消极地爱。一旦有了爱心,他立刻就要着手帮助某人。为此必须树立目标,必须认准其中每一个人分别需要什么,什么对他有益,在确信目标无误之后,自然便可分别帮助其中每一个人。
>> 我将……我将仅仅充当使他幸福的手段,或者说是使他幸福的工具、机器,而且以此终我一生,至死不变,并要让他今后终其一生都看到这一点。
>> 此刻又意味着什么呢?无非是昨天受到了侮辱,——此刻意味着的便是这种伤害!
>> 现在我要走了,但我要说,卡捷琳娜·伊万诺夫娜,您确实只爱他。而且,他给您的侮辱越多,您对他的爱就越深。这就是在您身上的怪事一桩。您爱的正是他的本来面目,爱的是那个侮辱您的他。如果他弃旧图新,您马上就会把他扔了,再也不爱他。但您需要他,以便不断欣赏您矢志不移的壮举,也可以不断谴责他的不忠。这一切无不出于您的傲气。噢,这自然少不了长期忍辱负重的能耐,但是为了傲气什么都不在话下……。
2024/1/12 发表想法
利兹一直在偷听啊
>> “妈妈,您是在要他学坏,那会害他的。”门背后传来莉兹尖细的声音。
>> 从他脸上表现出来的是极端的狂妄,同时——说也奇怪——兼有明显的怯懦。他像是久居人下,曾饱受屈辱,然而一朝得势便想抖一抖威风。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好像满心想要打您,可又满心害怕您会打他。
>> 过去从不这样,前半辈子从来不说‘您哪’,可是一旦跌倒了,爬起来便开始‘您哪’不离口。这是天意。
>> 在自然界万事万物中间
他不愿为任何事物祝福。
>> 瞧,咱们的孩子——不,不是你们的,而是我们的孩子,您哪——被人瞧不起、但是人格高尚的贫民的孩子,九岁便知道什么是世上的真理,您哪。富家子弟哪儿能知道!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如此深刻的认识,而我的小伊柳沙在广场上吻他手的时候,一分钟内便悟透了真理的全部含义,您哪。
◆ 第五卷 正与反
>> 他刚打开一点点心扉,就突然害起臊来,后悔把整个灵魂都向我暴露了。于是他立刻恨得我要命。其实,他属于极其怕羞的可怜虫一类。
>> 听着,阿列克塞·费奥多罗维奇,在我们的全部推理方式中,不,应该说您的推理方式……不,还是说我们的推理方式更为确切……其中难道不包含着对他,对这个不幸的人的鄙视?我们现在这样居高临下地剖析他的灵魂,这样十拿九稳地断言他会把钱收下来,其中难道没有鄙视他的成分?啊?”
>> 俄国的泥腿子相对受过教育的人而言能有什么感情?由于没有受过教育,他们不可能有任何感情
>> 即使我不再相信生活,即使我对珍爱的女人失去信心,对常理失去信心,相反,甚至确信一切都是混乱、可恶乃至被魔鬼操纵的一团糟,即使一个人绝望时的种种恐怖通通临到我头上——我还是要活下去,一旦从杯中抿了一口,便再也不愿舍弃它,直到把酒喝干为止!不过,到三十岁我一定把杯子扔掉,哪怕没有喝完也扔掉,然后离去……不知道去何方!但是,我坚信在三十岁之前我的青春将战胜一切,战胜对生活的种种失望和厌恶心理。
>> 我曾多次自问:世上有没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能压倒我身上这份狂热的、或许有失体统的渴望——生的渴望?结论是大概不存在,应该说同样也是在三十岁之前不存在;过了三十我自己会失去这份狂热,我有这感觉。
>> “爱生活甚于爱生活的意义?”
“一定得这样,像你所说的超越逻辑去爱,一定得超越逻辑,那时我才理解其含义。
>> 上帝是出于爱心才把歇斯底里赐给女人的。
>> 你猜他们议论些什么?竟是地道的世界性问题:有没有上帝?有没有灵魂不灭?那些不信上帝的便议论社会主义、无政府主义,议论按新的模式改造全人类。其实还不是一回事?还是那些老问题,只不过是另一种提法。许许多多极有个性的俄国小青年,如今在咱们国家里只知道谈论亘古长存的问题。
>> 是的,对于真正的俄国人来说,有没有上帝和灵魂不灭这样的问题,或者如你所说的相同问题的不同提法,自然是首要问题,也应该是这样。
>> 十八世纪有个年老的罪人说过,如果上帝不存在,必须把他造出来,如果上帝不存在,必须把他造出来。人果然造出了上帝。奇怪的并不是上帝确实存在,这一点并不神妙,神妙的是这一思想——上帝必不可少这一思想——居然会钻到人这样一种野蛮而凶恶的动物头脑中去,因为这个思想实在太神圣、太感人、太英明了,它给人类增添了太多的光彩。至于我,我早已拿定主意不去考虑:是人创造了上帝,还是上帝创造了人?
>> 那么你我现在要达到什么目的呢?目的是使我能尽快向你说明我的本质,我是怎么样一个人,我信仰什么,抱什么希望,对不对?所以我要宣布,我接受上帝,痛快而简单。
>> 如果上帝存在,如果确实是上帝创造了世界,那么正像我们所确知的那样,上帝根据欧几里得的几何原理创造了世界,而上帝按照仅有三度空间的概念创造了人的智慧。然而,过去曾经有而且现在也还有一些几何学家和哲学家,甚至是非常杰出的,他们对于整个宇宙——或者更扩大范围来说对于一切存在——仅仅是根据欧几里得的几何原理创造出来的表示怀疑,甚至胆敢设想,根据欧几里得定理在地球绝对不可能相交的两条平行线也许会在某个无穷处相交。亲爱的,我这样认为,如果我连这也无法理解,那我怎么能理解上帝呢?我心悦诚服地承认,我没有任何能力解决这样的问题,我的头脑是欧几里得式的、凡人的,所以我们根本解决不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问题。我奉劝你也千万别想这事,阿辽沙,我的朋友,更不要去想上帝有还是没有。对于按照仅有三度空间的概念创造出来的头脑,这类问题完全不合适。所以,我不仅乐于接受上帝,而且还接受上帝的智慧和目的——那是我们一无所知的;我信仰秩序,信仰生活的意义,信仰据说我们都将融入其中的永恒的和谐,信仰整个宇宙心向往之的话语——这话语本身就‘与上帝同在’,它本身就是上帝,诸如此类,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像这样的话语多得不可胜数。
>> 最后的结果是我不接受这个上帝的世界,尽管我知道它存在,可就是完全不能接受。我不是不接受上帝,这一点你要明白,我是不接受他创造的世界即上帝的世界,也不能同意接受。我得声明在先:我像小孩子一样深信,创痛将会愈合和平复,一切可笑可悲的人类矛盾将会像可怜的幻影一样消失,因为它们是不中用和渺小如原子的欧几里得式人脑可鄙地虚构出来的。我深信,到了世界的大结局,在永恒和谐来临的时刻,将会发生和出现如此珍贵的景象,它足以让所有的心都得到满足,足以平息所有的愤怒,抵消人类所有的罪恶,补偿人类所流的全部鲜血,足以使宽恕人类的一切所作所为成为可能,甚至可能为之辩护,予以认可,——纵使这一切将会实现,但我不接受它,也不愿接受!纵使平行线将会相交,而且我将亲眼看到,不但看到,我还会说平行线相交了,然而我还是不会接受。
>> 越是愚蠢,就越切题。越是愚蠢,就越明白。愚蠢是简单朴素的,而智慧是拐弯抹角、躲躲藏藏的。智慧是卑劣的,而愚蠢是直率和诚实的
>> “我必须向你承认一件事,”伊万重又开始说,“我一向无法理解,怎么可能爱自己的邻人。依我看,恰恰对邻人是不可能爱的,只有对远一点的人或许还可能。
>> 人的面孔往往会阻碍许多还没有施爱经验的人去爱别人。
>> 苦难也有各种各样。如果是低人一等的苦难,比如饥饿,我的恩人还可以承认我受苦;但若是高级一些的苦难,比如为思想所受的苦,他能予以承认的简直绝无仅有。
>> 乞丐,特别是出身高贵的乞丐,决计不可抛头露面,只能通过报纸求乞。抽象地爱邻人还可以,或者从远处爱也行,但在近处几乎决不可能。倘若一切都像在舞台上跳芭蕾那样,乞丐出场时身穿丝绸破衣服,戴着破花边,一边乞讨,一边翩翩起舞,那时还可以欣赏他们。欣赏,但毕竟不是爱。
>> 这点说得够多了。我只想把你放到我的观点上来。我本想从整体上谈人类的苦难,但还是专门谈谈孩子们的苦难吧。这样会把我的论据规模压缩成十分之一,但还是限于孩子为好,当然这对我并不有利。第一,孩子即使在近处也可爱,甚至肮脏、难看的也可爱(不过,我觉得孩子的脸从来没有难看的)。第二,我之所以不谈大人,除了他们可厌可恶、不值得爱之外,还因为他们已得到补偿:他们吃了苹果,认识了善与恶,变得‘和上帝一样’。可是孩子什么也没吃过,暂时还是清白无辜的。
>> 如果他们在世上也苦难深重,那无疑是为了他们的父辈,他们是代吃了苹果的父辈受过,——但这是来自另一世界的论点,非世间凡人的心所能理解。无辜者不该代人受苦,何况还是这样的无辜!
>> 的确,谈到人的残暴时往往称之为‘兽行’,但这对于兽类是极不公平和带侮辱性的:兽类绝对不可能像人那样残忍,兽类的残忍不可能那样高明,那样艺术。老虎只会咬,只会撕。老虎即使会使用钉子,也绝对不会想到把人的耳朵钉起来过夜。
>> “我想,如果世上不存在魔鬼,那么是人创造了魔鬼,是人按照自己的模样造出了魔鬼。”
“就是说,跟上帝一样。”
>> 然而,这到底只是一匹马,上帝创造了马就是让它们挨鞭子的。这是鞑靼人向咱们传授的道理,还把鞭子送给咱们留作纪念。但是,要知道树条和鞭子也可以用来抽人
>> “当然,任何人身上都潜藏着野兽,暴怒的野兽,听到受虐者的惨叫乐不可支的野兽,恣意胡为的野兽,放荡致病——痛风、肝病——的野兽,等等。
>> 这个小小的生命体甚至还闹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她在又冷又暗的茅房里用小拳头捶击自己有伤痛的胸部,流着并无怨恨的、温顺的血泪求上帝保护她的时候,你可明白,我的朋友,我的兄弟,你这个虔诚而驯良的见习修士,你可明白为何需要编造这个弥天大谎?据说,如果没有它,人在世上就活不下去,因为人不可能认识善与恶。倘若要付出这样的代价,那又何必认识他妈的什么善与恶?要知道,整个认识世界也抵不上那小女孩向上帝哭诉时所洒的眼泪
>> 世上太需要荒唐了。这世界就是靠荒唐支撑起来的,要是没有荒唐,世界只是一潭死水。
>> 我看只能怨人们自己:给了他们天堂,他们却要自由,明明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不幸,还是从天上偷了火,所以不值得为他们惋惜。
>> 凭着我这可怜的欧几里得式凡人头脑,我只知道世上有苦难,却不知道谁该对此负责;只知道一切都是互为因果的,道理简单明了;只知道一切顺其自然便可保持平衡,——但这仅仅是欧几里得式的无稽之谈,这我知道,可是照此活下去我不能同意!无人对苦难负责以及我知道无人负责——这不能使我心安理得。我需要得到补报,否则我将消灭自己。而且兑现不在无涯无垠的地方和遥遥无期的未来,而是在这个世界上,让我亲眼看到。我有这样的信念,我想亲眼看到;假如到那时我已经死去,就让我复活,因为事情发生时我若不在,那可太亏了。我受苦受难可不是为了用自己,用我作的恶、遭的罪做肥料为别人栽培未来的和谐。我想亲眼目睹鹿在狮子身旁躺下,被害人从坟墓里站起来和凶手拥抱。当所有的人恍然大悟为何一切如此安排的时候,我希望我也在场。这个愿望是世间一切宗教赖以立命的基础,而我是信教的。
>> 听着,如果人人都得受苦,以便用苦难换取永恒的和谐,那么,请回答我:这跟孩子们有什么相干?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他们也必须受苦?为何要他们以苦难为代价换取和谐?为什么他们也成了肥料,用自身为他人栽培和谐?人们抱成一团为非作歹,我可以理解;抱成一团实施报复,我也可以理解;可是不该把孩子也扯进来。如果他们的父辈作恶果真都有他们的分,那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我是理解不了的。
>> 你瞧着,阿辽沙,也许真的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我自己活到那一天或死而复活的时候,我看着母亲与摧残她孩子的凶手拥抱,或许我自己也将与万众一起欢呼:‘主啊,你是正确的!’但那时我不愿欢呼。目前还有时间,我要赶紧把自己保护起来,所以我断然拒绝最高和谐。
>> 别的不说,单是那个被关在臭茅房里捶胸向上帝哭诉的小女孩的眼泪,就不是所谓的永恒和谐所能抵偿的。之所以不能抵偿,是因为孩子的眼泪白流了。孩子的眼泪应该得到补偿,否则就不可能有和谐。可是你能用什么去补偿呢?这可能吗?难道用报复来补偿?报复与我又有何干?让虐待狂们下地狱于我有什么好处?孩子们已经被摧残了,地狱又能挽回什么?再说,有地狱还谈得上什么和谐?我只想宽恕和拥抱,我不想让更多的人受苦。如果说孩子们遭的罪被纳入苦难的总额以凑足赎买真理所必须付出的代价,那么,我先在此声明,全部真理不值这个价。
>> 既然如此,既然他们不敢宽恕,哪里还有和谐?全世界有哪一个人能宽恕或有权利宽恕?我不要和谐,这是出于对人类的爱。我宁愿留在苦难得不到补偿的状态。我宁愿让我受的苦得不到补偿,我心中的愤怒得不到发泄,哪怕我并不正确。此外,和谐的要价也太昂贵了,我们根本付不起进入那种状态的代价。所以我急于退还我的入场券。如果我是一个正直的人,就应该尽快把它退回去。我就是在这样做。并非我不接受上帝,阿辽沙,我只是恭而敬之地把入场券还给他。
>> “你能不能设想,你为之造大厦的人们自己会同意接受建立在一个小孩遭虐待而白流的鲜血之上的幸福?即便接受了,他们能永远幸福吗?”
>> 但是我明天就要作出裁判,把你作为最邪恶的异端在火刑堆上烧死。今天吻你脚的那些民众,只要我一挥手,明天就会争先恐后地往烧你的火堆上扒煤,你这可知道?是的,这你也许知道
>> 你把一切都交给了教皇,也就是说,如今一切都在教皇手里,现在你索性别来,至少暂时别来碍事。
>> 不论你带来什么新的信息,都将侵犯人们的信仰自由,因为此信息将被视为奇迹,而人们的信仰自由你在一千五百年前就看得比什么都宝贵
>> 正是现在而不是过去,这些人比任何时候都相信他们有充分的自由,其实是他们自己把他们的自由乖乖地放到我们的脚边。
>> 人是天造地设的反叛者;反叛者怎么可能幸福?有人告诫过你,给你的告诫和指示不可谓不多,但是你不听,你排除了能使人们得到幸福的唯一途径,幸好你离去时把事情移交给了我们。你作出了承诺,你用自己的话加以确认,你赋予我们束缚和解脱的权利,当然现在你休想把这权利再从我们手中夺回去。你为什么来碍我们的事?
>> 回忆一下第一个问题;虽然不是原话,但意思是:“你想走向世界,但是两手空空,只有一项自由的许诺,而人们由于头脑简单和胡作非为的天性,对之根本无法想象并且怕得要命,——因为对于人和人类社会来说,从来没有任何东西比自由更无法忍受的了!
>> 在永远不学好、永远不感恩的孱弱人种眼里,那种面包怎能和地上的相比?即使为了天国的面包跟你走的有几千、几万,可是有几百万、几千万不会为了天国的面包而舍弃地上面包的人又将如何?莫非你只看重那几万伟人和强者,而其余几百万多如海沙、但是爱你的弱者就活该倒霉,为伟人和强者做陪衬?他们是顽劣成性的反叛者,但最终也会变得俯首帖耳的。他们将对我们叹服不已,将把我们视为上帝,因为到头来他们会觉得做自由人实在太可怕,而我们成了他们的头领,居然同意忍受自由并统治他们。但我们会告诉他们,我们是听命于你,以你的名义统治他们的。我们又可以欺骗他们,因为我们再也不准你来了。这种欺骗将是我们痛苦的根由,因为我们必须撒谎。
>> 旷野中第一个问题的意思便是如此,而你为了被你看得高于一切的自由加以拒绝的也就是这个。其实这个问题包含着这个世界的一大秘密。如果接受“面包”,你就满足了人们亘古以来的普遍需求,包括个别人和全人类的需求——这该“向谁顶礼膜拜”呢?人们最坚持不懈而又劳神费心的努力,莫过于身为自由人便忙着寻找该对之顶礼膜拜的那个人。但人们寻找的崇拜对象必须是无可争议的、人人都会立即同意对之顶礼膜拜的。因为这些可怜的人关心的不仅仅是找到自己或别人崇拜的对象,而且要找到能让人人都信仰、人人都崇拜的对象,一定得大家一起来。这种共同崇拜的需要乃是人们——无论个别人还是全人类——亘古以来最主要的苦恼。为了共同崇拜,人们自相残杀。他们创造了各自的上帝,便互相挑战:“把你们的上帝扔掉,来崇拜我们的,否则你们和你们的上帝都得死!”直至世界末日都将如此,甚至到上帝通通从世间消失以后依然如此,因为那时还会向偶像下跪。
>> 人最伤脑筋的是找到那个对象,以便尽快把这个可怜的人生来就有的自由交给他。但只有能让人们的良心得到安宁的那个人才能掌握人们的自由。和面包一起提供给你的是无可争议的旗帜:你给人们面包,他们就向你跪倒,因为最无可争议的东西莫过于面包。
>> 因为人的存在的秘密并不仅仅在于活着,而是在于为什么活着。如果不能认准自己为什么活着,人就不愿意活着,与其留在世上,不如毁灭自己,哪怕他的周围尽是面包。
>> 对人来说,安宁甚至死亡比在认识善与恶方面的自由选择更可贵。最能吸引人的莫过于让他的良心得到自由,但最折磨人的也莫过于此。你没有提供坚实的基础让人的良心彻底得到安宁,相反,你所选择的总是不寻常、不确实、费猜测的做法,总是人们力所不能及的,因而你的做法看起来好像根本不是出于对他们的爱,——而事实上这人是谁?是来为他们献出自己生命的人!你非但没有掌握人的自由,反而扩大了自由,以自由的苦楚搅得人的心灵王国永远不得安宁。你指望得到人们自由的爱,要人们被你吸引和俘虏后自由地跟着你走。人们今后必须用自由的心取代古老的定则,自行判断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你的形象仅仅在前面给他们指引方向。然而,如果人们受到选择自由的压迫,不堪承受如此可怕的重负,他们最终也会抛弃你的形象,甚至对你的形象和你的真理提出争议,——这一层你难道不曾想到?他们最终会高呼你不代表真理,因为你给他们留下了这么多烦心的事和解决不了的难题,没有什么能比你的做法使他们陷入更大的惶惑和痛苦。由此可见,是你自己为毁坏自己的王国挖了墙脚,在这件事上怨不得任何人。
>> ‘然而,这何尝是向你提出的建议?有三种力量——世上仅有的三种力量——能彻底征服这些孱弱的反叛者的良心,为他们造福。这三种力量是:奇迹、秘密和权威。你把这三者一概加以拒绝,并且以身作则这样做了。
>> 人的本性岂会拒绝奇迹,在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在最根本的问题上面临痛苦抉择的可怕时刻,岂会仅仅听从心的自由裁决?
>> 你希望人们以你为榜样,无需奇迹也能与上帝同在。但你不知道,人一旦否定了奇迹,也就否定了上帝,因为人寻找的与其说是上帝,毋宁说是奇迹。由于人不能没有奇迹,就必然会给自己创造形形色色新的奇迹
>> 我敢起誓,人们生得比你原先想的弱一些、矮一些!他们能像你一样胜任吗?你这样尊重他们,你的做法却像是不再同情他们,因为你对他们的要求也太高了,——而这人是谁?这是爱他们胜过爱自己的那个人哪!减少一点对他们的尊重,降低一点对他们的要求,这样会更接近于爱,因为他们的负担就不那么重了。人们孱弱而卑劣
>> 综上所述,忐忑、惶惑和不幸——这就是你为人们的自由历尽磨难之后他们如今的命运。
>> 难道说,你真的只来找选出的人,只为选出的人而来?倘若如此,这是个秘密,我们明白不了。既然是秘密,我们也有权利宣讲秘密,教导他们说,重要的不是他们的心作出的自由判断,也不是爱,而是他们必须盲目服从甚至违心地服从的秘密。我们这样做了。我们纠正了你的作为,把它们建立在奇迹、秘密和权威之上。人们大为高兴,因为他们又被当作羊群领着走了,而且给他们带来这么多痛苦的可怕禀赋终于从他们心上解除了。我们这样教,这样做,不是很正确吗,你说呢?
>> 我们如此温和地认识到人类的脆弱,怀着爱心减轻他们的负担,容许他们孱弱的天性在你同意下有些罪过,难道我们不爱人类?现在你为何来妨碍我们?你干吗用一双温顺的眼睛默默地、深沉地瞧着我?你发怒吧,我不要你的爱,因为我自己并不爱你。
>> 喔,这项事业迄今为止还处在开始阶段,但它已经开了头。到大功告成还得等上很久,世界还要受好多苦难,但我们定能达到目的,成为恺撒,那时我们再考虑全世界人们的幸福。那时你还可以接受恺撒的剑。
>> 人类就其总体而言,历来追求成立一定要包罗全世界的组织。世上曾有许多具有伟大历史的伟大民族,但这些民族的发展水平越高,就越不幸,因为他们比其他民族更加强烈地意识到在全世界范围内把人们联合起来的必要性
>> 噢,自由思想以及他们的科学乃至食人现象还将横行若干世纪,因为他们在没有我们参与的情况下开始建造巴比伦塔,必须以食人告终。
>> 我们能使他们相信,只有当他们放弃自由,把它交给我们,服从我们的时候,他们才能成为自由人。
>> 他们自己将会确信,我们是正确的,因为他们将回忆起你的自由把他们逼到了何等可怕的被奴役和惶惑状态。自由、自由思想和科学将把他们搅得晕头转向,面对如此莫名其妙的奇迹和解不开的秘密,他们中一部分桀骜不驯的将自己毁灭自己,另一部分虽不驯服、但不够强悍的将互相毁灭,余下第三部分孱弱可怜的将爬到我们脚边来向我们哀求:“是的,你们是对的,只有你们掌握着他的秘密,我们要回到你们这边来,救救我们免受我们自己的折磨吧!”
>> 彻底服从意味着什么——他们的体会实在太深、太深了!人们一天不懂得这道理,便一天得不到幸福。你说,造成他们不懂得这道理的最主要责任该谁来负?是谁打散了羊群,使之误入歧途?但羊群将重新集合,重新变得驯顺而且永远驯顺。那时我们将给他们宁静、温和的幸福,给他们以弱者的幸福,因为他们生来便是弱者。
>> 人人都将幸福快乐,那人数是以亿计的,除了管辖他们的几十万。只有我们是不幸的,因为我们保守着秘密。将来世上几十亿人都像快乐的婴儿,十来万人却要受苦,因为这些人担当了认识善与恶的诅咒。
>> 你带着你的那些中选者,他们都是骄傲的强者;但我们要说,他们仅仅拯救了自己,而我们拯救了所有的人。
>> 如果说有谁上我们的火刑堆比任何人都够格,那就是你。明天我要把你烧死。
>> 你的宗教大法官不信上帝,这便是他的全部秘密!”
>> 他在垂暮之年清楚地认识到,只有那可怕的伟大精灵出的主意也许多少能把反叛的弱者——‘那些被造出来惹人嘲笑的残次试验品’——安置在某种还过得去的秩序之中。确立了这一信念之后,他看到必须走聪明的精灵、死亡和毁灭的可怕精灵所指引的路,为此便接受了谎言和欺骗,接下来已经是自觉地带领人们走向死亡和毁灭,同时一路哄骗他们,不让他们察觉自己正被带往何处去,使这些盲目的可怜虫至少在路上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 我只想挨到三十岁,到那时我就把酒杯摔在地上!”
>> “有那么一种力量,它什么都受得了!”伊万说这话时已换上一脸冷笑。
“什么力量?”
“卡拉马佐夫式的……卡拉马佐夫式下流的力量。”
“就是说沉湎酒色,把灵魂扼杀在腐化堕落之中,是不是,是不是?”
>> 到三十岁我想‘把酒杯摔在地上’的时候,不管我在哪儿,我一定会来跟你再畅谈一次……哪怕远在美国我也会来的,这点你记住了。我一定专程前来。
>> 因为他与吸引他来此地的一切已断然决裂,准备明天就来一个急转弯,走上一条情况完全不明的新路,又将和先前一样孑然一身,满怀希望而又不知是什么希望,期待着从生活中得到太多太多,自己却根本说不清自己期待的是什么,甚至说不清自己有什么愿望。
>> 这的确可能是年轻人恼恨自己因年轻而缺乏经验,因年轻而虚荣心重,恼恨自己没有表达好自己的想法,
>> 他总觉得有某一个人或某一件物在什么地方,就像有时近在眼前的什么东西那样,忙于事务或高谈阔论的时候可能很久不觉其存在,其实你的心情明显地烦躁易怒,几乎在受折磨,末了总算想到拿走那件无用的、往往是不值一提、非常可笑的东西——放错了地方而被遗忘在那里的杂物、掉在地上的一方手帕、没有藏进柜子的一本书,等等,等等。
>>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与过去的世界从此一刀两断,但愿不要听到来自那里的消息或回响。到新的世界去,到新的地方去,切莫回顾!”
◆ 第六卷 俄罗斯修士
>> 一粒麦子落在地里如若不死,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会结出许多子粒来。
>> “活着便是天堂,我们人人都身在天堂,可就是不愿理解这一点。只要大家愿意理解,明天整个世界就会变成天堂。
>> 但伟大就伟大在其中有个奥秘,——过眼烟云的人间凡事在此与永恒的真理碰在一起了。永恒真理的效应在尘世真理面前得到了显示。造物主像在创造天地的最初几日每日赞叹“我造出的东西是好的”那样,看着约伯,重又赞叹自己的创造。而约伯在称颂上帝的同时不仅为他效力,也是为他千年万代绵延不绝的全部创造效力,因为这正是他的使命。
>> 昔日的悲痛会渐渐转为祥和安谧的欢乐——这正是人生的一大奥秘。温良明净的老境将取代热血沸腾的青春。
>> 只需一颗小小的种子:你把它撒入老百姓的心田,它不会白白浪费,会永远活在他们心中,会藏在他们的愚昧、混沌、罪过中间成为一个发光的亮点、伟大的启示。
>> 这时我发出由衷的感叹,“看看周围上帝赐予的美景吧:碧空如洗,空气清新,芳草萋萋,小鸟歌唱,大自然是美好的、无罪的,而我们,只有我们心中没有上帝,愚不可及,不懂得活着就是天堂,因为只要我们愿意明白这个道理,天堂就会来到人间充分展现它的风姿,我们就会互相拥抱,流下欢乐的眼泪……”
我还想往下说,但已经语不成声;甜蜜的青春激情堵得我喘不过气来,而心中的幸福则是我有生以来从未感到过的。
>> “也难怪,”我回答说,“整个世界早已走上另一条道路,我们把十足的谎言当作真理,还要求别人也说谎。我平生就这么一回有此真诚由衷的举动,结果你们都把我看成一个疯子;尽管你们喜欢我,可还是取笑我。”
2024/1/15 发表想法
我们体内的原子自宇宙诞生之日起就已经存在,在数亿千万的广袤空间和无垠时间中聚合成为我,现在这个可以觉知的人,这简直就是奇迹
>> “活着就是天堂,”他忽然对我说,“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很久,”紧接着又加上一句:“我只考虑这个问题。”他望着我,面带微笑。“我比您更加坚信这一点,理由将来您会知道的。”
>> “活着就是天堂,”他忽然对我说,“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很久,”紧接着又加上一句:“我只考虑这个问题。”他望着我,面带微笑。“我比您更加坚信这一点,理由将来您会知道的。”
>> 实现肯定有日,但首先必须结束人类的自闭阶段。”
“什么叫自闭?”我问道。
“就是如今比比皆是的现象,特别在当代,但这个阶段尚未彻底完成,还没有达到它的极限。因为如今人人都力图最大限度地各自为政,都想在自我封闭的状态中追求生活的完满,其实他们的一切努力并不能得到生活完满的结果,只能是彻底的自我毁灭,因为充分确立自我非但没有成功,反而陷入十足的自闭。因为当代所有的人都分散成单独的个体,人人都把自己关在洞内,人人都远离他人,把自己和自己所有的通通藏起来,结果自己不与他人为伍,也把他人从自己身边推开。
>> 人在自闭状态下聚敛财富,自以为实力雄厚,可以高枕无忧,殊不知这疯子攒得越多,就在自我毁灭的虚弱中陷得越深。因为人已习惯于仅仅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把自己与整体割裂开来;不相信别人的帮助,不相信他人,不相信人类这一观念在他心中已根深蒂固,他整天提心吊胆,唯恐失去他的钱财和既得权利。可笑的是,无论在什么地方如今人的头脑都开始无法理解,真正要做到高枕无忧,关键不在于个人如何独自苦干,而在于人们齐心协力。但这种可怕的自闭状态也总有到头的日子,那时人们将恍然大悟,过去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现象是多么不自然。
>> 去向人们宣布。一切都会过去,唯独一个‘真’字长存。孩子们长大后会明白的,您下这么大的决心有多么了不起。
>> 我欠下的血债已经得到报应,我遭受的痛苦便是惩罚。
>> 《约翰福音》第十二章第二十四节指给他看:
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一粒麦子落在地里如若不死,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会结出许多子粒来。
>> 世界宣称已经自由,尤以近来为甚,可是我们从他们的自由中看到的是什么呢?只有奴役和自戕!因为世俗社会说:“你有欲望,那就满足你的欲望,因为你和大富大贵的人拥有同样的权利。不要怕满足欲望,甚至还应有更多的欲望,”——今日的世界便是这样教导的。世俗社会认为这便是自由。这种扩大欲望的权利会导致什么后果?对富人来说是自闭和精神自戕,对穷人来说则是眼红和谋杀,因为权利是给了,而满足欲望的办法尚未指明。
>> 他们把自由理解为扩大并尽快地满足欲望,从而扭曲自己的天性,因为许许多多愚蠢无聊的愿望、习惯和荒唐透顶的臆想会在他们身上滋生出来。他们活着仅仅为了互相攀比、吃喝玩乐、摆臭架子。锦衣玉食、香车宝马、官高爵显、奴仆如云已被视为不可或缺的需要,为了满足这种需要甚至不惜牺牲性命、荣誉、仁爱,如果得不到满足甚至可以自杀。并不富有的人也在追求这些,而穷人欲望得不到满足又羡慕他人,便借酒浇愁。但酒很快将被血替代,引导他们走的就是这条路。
>> 正因为如此,世上为人类服务的思想、团结友爱的思想日见式微,这种思想确实会招来嘲笑,因为被奴役的人们既然如此习惯于满足自己挖空心思想出来的无数需求,他们又如何能挣脱这样的桎梏,又能走向何方?他们处在自闭状态,整体又与他们何干?其结果是物质财富增多,欢乐却减少了。
>> 我们伟大的民众有一种品质使我终生为之惊叹,那就是他们的尊严,壮美的、真正的尊严。
>> 但上帝必将拯救自己的人民,因为俄罗斯的伟大就在于它的顺从。
>>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当初我是他的主子,他是我的仆人;如今,当我和他满怀深情和爱心互相亲吻的时候,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件伟大的事情——人与人的认同。
>> 他们的目标是建立公正的秩序,但排斥基督的结果只能把世界淹没在血泊里,因为流血还会导致流血,拔刀出鞘者必将死于刀下。
>> 兄弟们,不要害怕人们的罪过;人即便有罪,也要爱他,因为这才与上帝的爱庶几近之,这才是世上最高的爱。要爱上帝创造的一切,爱其总体,也爱每一粒恒河之沙。爱每一片叶子,每一道上帝之光。爱动物,爱植物,爱万物。如若万物你皆爱之,你将从万物中领悟到上帝的奥秘。
>> 拯救自己的唯一办法是:下决心把人们的一切罪过承担起来。朋友,事实真是这样,一旦你真心诚意地为所有的事和所有的人承担责任,你立刻就会发现,实际上果真如此,所有的罪过都该由你负责。
>> 关于魔鬼的傲慢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在世间很难弄清它的本质,因而容易犯错误,沾上这种劣性,还自以为在做宏伟的大事。对于我们本性的一些最强烈的感受和活动,目前我们在世上有许多还不可能弄清楚,所以不要受它的诱惑,不要以为它在某些方面可以为你开脱,因为永恒的法官向你追究的是你能理解的事情,而不是你理解不了的事情。
>> 我们在世上确实好像在游荡徘徊,若是我们前面没有珍贵的基督形象,就会彻底迷失方向,像洪水泛滥之前的人类那样遭灭顶之灾。世上有许多东西我们看不见,然而作为补偿我们被赋予一种神秘而宝贵的感觉,感觉到我们与高高在上的另一个世界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况且我们的思想感情也不在这里扎根,而是在尘世之外。
>> 若是你自己犯下罪过,一直到死都为自己一生或一时的罪过懊悔不已,那么你应该为他人,为一生正直的人高兴,因为虽说你犯有罪过,别人却一生正直,并无罪过。
>> 要吻大地,爱大地,无休止地、不知餍足地爱;爱所有的人,爱世间万物,寻找欣喜若狂的感觉。用你欢乐的眼泪濡湿土地,要爱你的眼泪。不必为如醉如痴的境界害羞,要珍惜这种境界,因为那是上帝的赏赐,了不起的重赏,而且有此福分的人不多,仅限于上帝选中的子民。
>> 神父们,师傅们,我在想:“什么是地狱?”我认为,地狱就是“再也不能爱”这样的痛苦。在不能用时间和空间来衡量的、无穷尽的存在中,某个具有灵魂的生命体曾与生俱来地被赋予一种能力,那便是可以对自己说:“我存在着而且我能爱。”这一瞬间实实在在的、活着时的爱只给他一次,仅有一次;为此才赋予他地上的生命,连同生命也就给了时间和期限。结果如何呢?这个有福的生命体白白糟蹋了无价的赏赐,不知珍惜,不加钟爱,却投以嘲弄的一瞥而无动于衷。
◆ 第七卷 阿辽沙
>> 问题就在这里。藏在他年轻、纯洁的心中的那份爱,那份对“万众万物”的爱,在那段时间以及此前的整整一年里,好像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集中在他深爱的、而今已故的长老身上,至少在他的感情冲动最强烈的时候是这样。像这样把所有的爱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或许是不正确的。
>> 但拉基津对于和他本人有关的一切素来十分敏感,在理解他人的感受和心情方面却非常迟钝——部分是由于少不更事,部分则是由于极端自私。
>> 那盛满了狂喜的灵魂渴望着自由、空间、广度。在他的上空,广袤无垠地伸展着星光柔和的天穹。从天顶到天际,银河分成模糊不清的两股。空气清新、万籁俱寂的凉夜紧紧拥抱着大地。礼拜堂的白色塔楼、金色圆顶与深蓝色的天幕交相辉映。屋前花坛中浓艳的秋花已入梦乡直要到天明。大地的静谧与天空的静谧融合为一体,泥土的秘密与星星的秘密交织在一起……。
>>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拥抱大地。他说不清为什么如此按捺不住地想要亲吻大地,把整个大地吻遍,但他确实在边哭边吻,抽泣着把眼泪洒在地上,狂热地发誓要爱大地,一直到永远。他心中响起这样的话语:“用你喜悦的泪水遍洒大地,要爱你的这些泪水……”
他为何哭泣?
噢,他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而哭泣,他甚至在为深不可测的太空中向他发光的这些星星哭泣,而且并不羞于表现这种狂态。这些不可胜数的星星一个个都是上帝创造的世界,星光犹如无数条线一下子全部交织在他心头,他的整个心灵因“接触到别的世界”而战栗。他想宽恕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也想得到宽恕。
◆ 第八卷 米嘉
>> 他自觉自愿陷进去的脏臭泥淖令他腻烦透了,于是像有类似境遇的很多人一样,他寄最大的希望于变换地方:只要看不见这些人,只要摆脱这环境,只要远离这该死的地方——一切将获得新生,从头开始!这便是他的信念和追求。
>> 他并没有明确的意图,并没有犯罪的计划。他只是在痛苦地监视、窥探,思想上毕竟只准备面对第一种、也就是对他的命运来说是幸运的结局。他甚至排除其他任何想法。但这样却产生了另一种性质迥异的烦恼,一个全新的难题摆在他的面前,虽然相对而言是次要的,却也令他走投无路,束手无策。
>> 也许,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处境中恰恰会把最不可思议、荒谬绝伦的设想视为切实可行的首选方案。
>> 忌妒!普希金说过:“奥赛罗并不善妒,他是相信人的。”单是这一句话即已足证,我们这位大诗人的智慧异常深邃。
>> 真正善妒的人不是这样的。善妒的人什么恬不知耻和道德沦丧的事都干得出来,而且丝毫不受良心的谴责,真难以想象。倒不是说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品行猥琐、灵魂肮脏。相反,胸怀高尚的感情和纯洁的爱心、富有自我牺牲精神的人,照样可能藏在桌子底下,买通卑鄙小人,干窥探和偷听之类令人齿冷的勾当。
>> 我要为一生处治自己,我要处治自己的一生!
>> 当初上帝的儿子在十字架上被钉死以后,他从十字架上直接来到地狱里,解救了所有在那里受惩罚的罪人。地狱的魔王开始叫苦,再也没有罪人到他那里来了。当时上帝对他说:‘不用叫苦,地狱的魔王,因为今后各种王公贵族、当官的、大法官和大财主都会到你那里来,你那里会像千百年来一样爆满,一直到我下次再来为止。’真是这样,这是他的原话……”
>> 事实上这一切在果戈理笔下都是以隐喻方式出现的,因为所有的姓名都有隐喻性。
2024/1/16 发表想法
现在是2024.1.16 晚上看陀氏真的给劲儿 乌拉!
>> “为波兰,先生们,乌拉!”米嘉举杯高呼。
◆ 第九卷 预审
>> 有些话如果是聪明人说的,那是不可原谅的;如果是米嘉说的,就可以原谅!哈哈!”
>> “是这么回事。我听着你们的提问,老是产生一种幻觉……我有时候好像在做梦……经常会走进这样一个梦境,像是有人在追我,那人我怕得要命,他在黑夜里追我,找我,我躲着他藏在门后、柜后的什么地方,反正非常狼狈,可更糟的是他明明知道我藏在什么地方,却故意装作不知道我蹲在哪儿,为的是让我受更长时间的折磨,他可以拿我的恐惧开心。你们现在就是这样干的!很相像!”
2024/1/16 发表想法
哈哈哈米嘉你长点心吧
>> “二位,”米嘉依然那样激动地开始说,“这钱……我想彻底坦白……这钱是我的。”
检察官和预审推事的脸都拉长了,他们期待听到的可完全不是这样的交代。
>> 二位,我心中流着血向你们再说一遍:这一夜我明白的道理太多了!我明白了不但做一个混蛋活着不可能,而且做一个混蛋死去也不可能……
>> 他内心感觉到,虽然他问得很愚蠢,毫无意义,但他就是想这样问,而且就得这样问。他还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恻隐之心在他胸臆中油然而生,他想哭,他想为所有的人做点儿什么,让娃子再也不哭,让又黑又瘦的母亲再也不哭,让每一个人从这一刻起都不掉眼泪。他想马上行动,马上着手做这件事,拿出不可阻挡的卡拉马佐夫精神来,什么也不顾忌,说干就干。
>> 诸位,我们人人都残酷,我们个个是恶魔,老是让人们、母亲和婴儿痛哭流涕,但在所有的人中间我是最卑鄙的混蛋!就让这一点从此成为定局吧!我不否认!我一生中每天都捶着自己的胸膛保证要痛改前非,却每天在干同样没人味的勾当。如今我明白了,对于像我这样的人需要一次打击,需要命运的狠狠一击,才能把我这号人像套野马那样套住,借用外力把我捆绑起来。单靠自己我是永远爬不起来的,绝对爬不起来!这下雷声响了。我愿意忍受当被告、为千夫所指的耻辱,我愿意经历苦难,通过受苦受难使自己得到净化!
◆ 第十卷 大男孩和小男孩
>> 自然界没有什么是可笑的,不管在满脑子各种偏见的人眼里看来怎样。如果狗能推论和批评,那么它们会发现,狗的主子即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中有同样多在它们看来是可笑的东西,甚至可能要多得多;我这样说是因为确信我们干的蠢事要多得多。
>> “现在回到正题上来。我发现这孩子身上正在逐步发展一种容易动感情的温情主义倾向,可是我一生下来就对肉麻当有趣的温情恨之入骨,这一点您要明白。而且他的表现往往是矛盾的:他自尊心很强,却像奴隶一般对我忠心耿耿;一方面像奴隶一般忠心耿耿,另一方面又和我意见相左,甚至顶牛,犟得要命,那时他的眼睛里简直会冒出火星来。
>> 某些人具有深沉的感情,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压抑。他们在某些人面前长期处于屈辱、胆怯的状态,不敢当这些人的面直言不讳,于是便以小丑的面目出现,这在他们是对那些人的一种无奈的讽刺。
>> “比方说成年人去剧场看戏:剧场里上演的也是各种各样人物的奇遇,往往也有强盗和战争——这难道不是一回事吗?当然,形式上是不一样。学生们在课余时间玩战争游戏或强盗游戏——这也是萌芽状态的艺术,是青少年心中萌生的艺术需要,这种游戏有时甚至比剧场里的演出构思更巧妙,差别仅仅在于人们上剧场去看演员表演,而青少年做游戏自己就是演员。这很自然。”
>> “这是《圣经》上的话:‘我若把你忘记,耶路撒冷,让我的舌头和上颚粘连在一起。’意思是说:倘若忘记我最珍爱的一切,倘若让别的东西来替代,宁愿遭到天谴……”
◆ 第十一卷 伊万
>> 再说,如今谁不精神迷乱?您,我,人人都精神迷乱。
>> “人在某些时刻喜欢犯罪。”阿辽沙若有所思地说。
“对,对!您说出了我的想法,喜欢,人人喜欢,任何时候都喜欢,而不是‘某些时刻’。我认为这像是大家在某个时候相约说谎,从此人人都说谎。人人都说自己疾恶如仇,可是私下里人人都钟爱恶。”
>> 他只是不相信任何人。既然不相信,当然也就瞧不起。
>> 卡拉马佐夫们不是王八蛋,是哲学家,因为凡是地道的俄国人都是哲学家
>> 当然,我们将套着锁链,没有自由,但那时我们将在大悲苦中重新获得欢乐,因为人没有欢乐是活不成的,而没有欢乐,上帝也就不存在,因为上帝是赐予欢乐的,这是他伟大的特权……
>> 现在我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定能压倒一切,战胜一切苦难,为的只是对自己说一句并且不时加以重复:‘我活着。’即使有千灾百难——我活着,遭到酷刑拷打——我活着!哪怕幽闭在与世隔绝的塔中,我还是活着,看得见太阳;纵然看不见太阳,我仍然知道有太阳。而知道有太阳——不正是生命的全部意义所在吗?
>> 可我一直为有没有上帝这个问题而苦恼。只有这一件事在折磨我。会不会根本没有上帝?拉基津说,这是人类自己心造的幻影;万一他的话是对的怎么办?如果没有上帝,那么人就是大地和宇宙的主宰。好得很!但如果没有上帝,人怎么会讲道德呢?这是个问题!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那时人还能爱谁?还能感谁的恩?为谁唱颂歌?
>> 我虽然是你的幻觉,但按照梦魇中的惯例,我说的话极富独创性,是迄今为止你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所以我决不是重复你的思想,虽说我仅仅是你的梦魇,此外什么也不是。
>> 我去瞧过好多医生:他们只会详细了解症状,然后把病的来龙去脉对你说得头头是道,可就是治不了。有一名医科学生还扬扬得意地说:‘您如果死了,至少完全明白自己死于什么病!’
>> ‘不行,你得活着,因为没有你,那就什么也没有了。倘若天下太平,一切顺利,那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没有你,不可能出事,而需要的正是出事
>> 人们却对这种滑稽戏较起真来,尽管他们的智慧是无可争议的。这正是他们的悲剧。当然,他们有苦难,但是……他们毕竟活着,活得实在,并不虚幻;因为苦难就是生活。没有苦难,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岂不成了一场没完没了的教堂礼拜?尽管很神圣,可也太乏味了。
>> 当年在你们人间有这样一位思想家和哲学家,他‘否定一切,包括法律、良心、信仰’,尤其否定身后生命。他死了,他认为从此进入黑暗和寂灭,不料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身后生命。他大为惊讶而又愤慨,说:‘这违背我的信念。’为此他被判罚……对不起,我只是转述我听来的内容,这仅仅是传说……他被判罚在黑暗中走一百万的四次方公里(我们那里现在采用米突制),什么时候走完这一百万的四次方公里,什么时候向他敞开天堂之门并宽恕一切……”
>> 我只要往你身上撒下一颗小而又小的信仰种子,就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你坐在这棵大树上将甘愿成为荒原苦修的高僧和冰清玉洁的圣女,因为你内心深处非常非常向往此道,你将以蝗虫充饥,到荒原旷野去拯救自己的灵魂!
>> 这是本性使然,本性总是要顽强地表现自己!
>> 靡非斯特来见浮士德的时候自我介绍说,他想作恶,可是尽行善。他爱怎么说是他的事,我恰恰相反。芸芸众生中热爱真理和诚心与人为善的,除了我恐怕没有第二人。
>> 纯粹由于我的社会地位以及忠于职守的责任心,我不得不把这美好的冲动扼杀在自己心中,依旧干我的卑劣勾当。行善的荣誉全归别人,留给我的只有作恶的分儿。但我并不羡慕欺世盗名得来的荣誉,我不爱出风头
>> 一旦人类个个背离上帝(我相信那个时代将以与地质年代平行的方式来临),那时不必吃人,整个旧的世界观,特别是旧道德都将自行崩溃,于是万象更新。人们将联合起来,从生活中获取生活所能提供的一切,但肯定仅仅为了现世的幸福和快乐。人在精神上将变得伟大,拥有尊神、巨人一般的自豪感,那时会有人神出现。人凭着自己的意志,依靠科学每时每刻不断征服已经没有疆界的自然,从而将每时每刻获得如此高度的享受,足可取代过去对天国欢乐的向往。将来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死后不会复活,每一个人都会像神一样自豪而平静地接受死亡。自尊将使人明白没有必要抱怨人生若白驹过隙,人将会爱自己的同类而不图任何酬报。爱将仅仅适用于生前即白驹过隙的那一瞬,但正因为意识到爱的短暂,将使爱的火焰燃得更旺,不亚于过去憧憬身后永恒的爱的热切程度’……以及诸如此类,其他等等。非常精彩!”
>> ‘良心!良心算什么?我自己就会做良心。我为什么苦恼?那是习惯。那是七千年形成的全世界人类的习惯。将来戒掉了这种习惯,咱们就成了神。’
>> 你要去完成一项道德的壮举,可是你并不相信道德——所以你恼火,所以你痛苦,所以你这样睚眦必报。
>> 你会去的,因为你不敢不去。为什么不敢,——你自己猜吧,这是给你出的谜题!’他站起身来,走了。你一来,他就走了。他骂我是懦夫,阿辽沙!我是懦夫——这便是谜底!‘
>> “要么在真理之光照耀下重新站起来,要么……因为服从于他所不信的道德准则而向自己和所有的人进行报复,最终在仇恨中毁了自己。
◆ 第十二卷 错案
>> 仅仅是出于傲慢,由于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才向米嘉倾注爱情——歇斯底里、怪诞反常的爱情,——这甚至不像爱情,而像报复。哦,这种怪诞的爱本来或许会演变成真正的爱,或许卡嘉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愿望,但是米嘉的负心伤害了她,一直伤到灵魂深处,灵魂不能宽恕这种侮辱。
>> 本案轰动了全俄国。然而不禁要问:究竟有什么值得如此惊讶,究竟有什么特别骇人听闻的地方?尤其对我们而言!我们这些人对于这一切不是已经见惯不怪了吗?可怕就可怕在,这类阴森可怖的事情对于我们已不再是恐怖的了!这才是可怕的事情,骇人听闻的是我们的见惯不怪,而不是这一名或那一名个人的个别罪行!
>> 请看,诸位,请看我们的年轻人是怎样开枪自杀的!他们决不会向自己提哈姆雷特的问题:‘身后又将如何?’这些问题连一点影子也没有,仿佛有关我们的灵魂、有关死后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这一节,在他们头脑里那本书中早已被删去,被埋葬并且用沙子覆盖起来。
>> 过去一个时代的一位大作家,在他最伟大的一部作品的结尾处,把整个俄国比作一辆骠肥马壮的俄罗斯三套车向着未知的目标飞奔,他慨叹道:‘啊,三套车,飞鸟一般的三套车,是谁发明了你?!’——他还满怀豪情地说,在这辆飞驰狂奔的三套车前面,各国人民都将恭敬地闪开让道。
>> 精神生活荡然无存,可是吃喝玩乐的欲望却异常强烈。结果除了追求享乐以外,他看不到生活还有什么意义,他便是这样教自己的孩子的。
>> 老头儿的全部道德准则可以归结为一句话——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泛滥。
>> 老二是一位现代青年,有着十分耀眼的学历和相当出众的智慧,然而已经没有任何信仰,对生活中很多甚至太多的东西一概排斥,彻底否定,与他的父亲如出一辙。
>> ‘在他看来,世上任何事情无所不可,今后什么都不应该禁止,——他一直就是这样教我的。’
>> 他甚至会被无比崇高的理想在心中激起惊涛骇浪——确实堪称惊涛骇浪——只是有一个条件,这样的理想唾手可得,会从天空中掉到他桌上,尤其重要的是不付任何代价,必须是白送的。他十分不喜欢付出,他又十分喜欢获取,在哪方面都是这样。
>> 实际上很可能是这样:他第一次表现的是货真价实的高尚;第二次表现的则是同样货真价实的卑鄙。为什么?因为他具有大起大落的卡拉马佐夫性格——这正是我所要讲的核心问题——这种性格能兼容千奇百怪的相反极端,能同时看到最高处和最深处,既看到直上云端的崇高理想,也看到极端堕落的万丈深渊。
>> 据深有研究的心理医生介绍,严重的羊痫风病人总是倾向于不断的、当然也是病态的自我谴责。他们为自己在什么事情上对不起什么人而深感苦恼和内疚,常常毫无根据地夸大乃至凭空臆想自己的种种过失和罪责。这样的人由于恐惧和胆怯真的会造成过失,成为罪犯。
>> 被告一下子产生一种不可遏止的愿望,那就是公正地对待那个女人,尊重她,承认她有选择把心交给谁的权利,而且是在这样的时刻,被告正是为了她而刚刚杀了自己的父亲!
>> 卡拉马佐夫即将死去,卡拉马佐夫就要自杀,人们会记住这一天的!必须对得起他这颗诗人的灵魂,也不枉他把自己的生命蜡烛是从两头一起点燃烧光的。
>> 受伤害的本性和心中的负罪感能为自己实施比世间任何法律制裁更彻底的报复!不但如此,法律制裁和世间惩罚甚至会减轻本性的惩罚,在这样的时刻罪犯的灵魂甚至需要法律制裁作为摆脱绝望的手段
>> 我们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时,我们自己面对一个人有时候也会觉得可怕,是为那个人害怕!那就是当罪犯已经看到一切都完了,然而困兽犹斗,还想跟我们较量的时候,那种与动物没有两样的恐怖感可以看得很清楚。所有保全自己的本能在他身上一下子都被动员起来严阵以待,他为了救自己,会用交织着疑问和痛苦的目光敏锐地注视着你们,捕捉你们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研究你们的表情、你们的思想,观察你们可能从哪一侧发起攻击,他那已经够乱的头脑会在瞬息之间设计出千百套对策,然而他还是怕开口,怕说漏了兜!如这般人类心灵蒙受耻辱的时刻,灵魂的苦难历程,渴望自救的动物心态——凡此种种,无不惊心动魄,有时预审员会受到强烈的震撼,甚至会对罪犯萌动恻隐之心!当时我们就是这一切的见证人。
>> 他认为:‘这一切都不值得一提,你们必须相信我的人格!’
>> 不要让俄罗斯痛苦哀伤,不要辜负了俄罗斯的期望。我们那辆横冲直闯的三驾马车在没命地飞奔,可能在奔向灭亡。
>> 道德感情一旦受到伤害,尤其是审美观一旦被触怒,往往无法得到宽恕。
>> 但是,有些东西在类似的情况下甚至比采取存心过不去的态度更坏,更有害。具体说,如果有人醉心于某种很有艺术性的游戏,沉湎于艺术创作的欲望,比方说创作一部长篇小说的欲望,尤其是如果此人在心理刻画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禀赋,——那么,事情就可能更糟。
>> 有关这一情况,维尔霍夫策娃小姐第一次提供的证词并非如此,完全不是这样;她第二次作证时我们听到的只是泄愤、报复的呐喊,久藏心中的仇恨一旦迸发的怒吼。如果证人第一次提供的证词与事实不符,单凭这一点我们就有权认为,她第二次提供的证词同样可能与事实不符。
>> 在这整整一个月内他举止狂暴,不断酗酒,经常在酒店里撒野,那或许正是因为不堪忍受自己心中的苦楚。
>> 他除了自己以外谁也不爱,并且出奇地妄自尊大。在他眼里讲究衣着、戴洁白的胸衬、穿锃亮的靴子便是有教养。他认为自己是费奥多尔·巴甫洛维奇的私生子(这也有事实可以佐证),可能痛恨自己的地位与主人的合法儿子不能相比:他们拥有一切,而他一无所有;他们有种种权利,可以继承遗产,而他只是一名厨子。
>> 绝望和忏悔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绝望可能充满怨毒、誓不两立,自杀者在绝命的一刻可能加倍仇恨他忌妒了一辈子的那些人。
>> 请记住,交给你们的权力大得了不得,生杀予夺均由你们决定。不过,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吓人!
>> 为什么要把我的当事人描绘成一个冥顽不灵、自私自利的怪物?他桀骜不驯、粗野狂暴,为此他还在接受我们的审讯,但谁应该对他的命运负责?他明明有不错的禀赋,有一颗知恩图报、感觉锐敏的心,而受到的竟是如此荒唐的教育,这该由谁负责?有谁教过他理智地做人?他有没有接受过知识的启蒙?童年时有谁多多少少爱过他?我的当事人是在上帝保佑下长大的,也就是说像一只野兽那样听天由命。
>> 是的,我要为这些人的心灵辩解,因为它们很少能得到理解,却经常被曲解;这些人的心灵往往渴望温柔、美好和公正,似乎恰恰与他们自己的粗野和凶横形成对照——这是一种不自觉的渴望。他们表面上情欲强烈、举止横暴,其实却有一颗爱心,比方说他们能爱一个女人爱得近乎折磨自己,而且一定是一种能使灵魂升华的高尚的爱。
>> ‘你们做父亲的,不要惹儿女的气,’这是一位使徒本着一颗火热的爱心写下的话。
>> 你们用什么量器量给人,也必用什么量器量给你们——这可不是我的话,这是福音书上的教训:你自己怎样对待别人,别人也会怎样对待你。如果孩子用你的办法对待你,怎么能责怪孩子呢?
>> 生了儿女的还算不得父亲,生了儿女而又尽到责任的才算是父亲。
>> 而现实生活却不仅有自己的权利,它本身还要我们承担伟大的义务;在现实生活的领域内,我们如果想讲仁爱,说到底,也就是如果想做真正的基督徒的话,我们应当并有义务严格按经过理性和经验证实、经过分析的洪炉熔炼的信念行事,——归结为一句话,我们必须理智地而不是像在睡着时、梦魇中那样糊里糊涂行事,才不致害人,不致坑苦和毁掉一个人。
>> 假定我们的孩子已经是青少年,假定已经开始用理性思考,你们以为他们不会产生这些问题吗?不,会产生的,我们不应要求他们作不可能的克制!看到自己的不称职的父亲,特别是跟同年龄其他孩子的称职的父亲进行比较,会使一些恼人的问题在青少年心中油然而生。他们这些问题通常只能得到例行公事式的答案:‘他生了你,你是他的骨肉,因此你必须爱他。’青少年会不由自主地陷入深思:‘他生我的时候难道爱我吗?他生我难道是为了要我吗?在那个时刻,在或许是被酒激起了情欲的时刻,他连我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他传给我的只是纵酒的嗜好,——这就是他干的好事……。为什么我必须爱他?难道仅仅因为他生了我,而以后从来没有爱过我?’
>> 这些人没有为抚养我、教育我、使我变得好一些,使我成为一个人——总之,没有为改善我的命运做过任何事情。这些人没有管过我的吃喝,我蹲大狱也没有来探过监,如今这些人却把我发配充军。我已经清了账,现在我什么也不欠他们,永生永世不欠任何人了。他们心狠,我也会狠心。他们手辣,我也会辣手!
>> 俄国的法庭不光是惩处罪犯,也要挽救罪犯!让别国的法律去考虑条文和惩治吧,我们应该着眼于精神和内涵,挽救罪犯并使他们重新做人!
2024/1/20 发表想法
押韵了是吧
>> 斯芬克司
>> 如果你们定我的罪——我也要把我的剑高举过头折断后吻它的残片!但是,请饶了我,不要剥夺我心中的上帝,我了解自己,我会造反的!我心里难受,诸位……饶了我吧!”
◆ 尾声
>> 你不接受背十字架的巨大苦难,只应促使你谨记自己有更大的义务要尽,而今后纵贯你一生的这种意识或许比到那边去更加有助于你获得新生。
>> 当然……我希望为全人类而死,至于耻辱,那倒无所谓——我们的名字反正会湮没。
>> 诸位,我们一辈子都要记住他。今后即便我们忙于种种十分重要的事情,不管是功成名就,还是遭到什么大不幸,——都永远不要忘记,当年我们被一种善良而美好的感情联结在一起,曾在这里度过多么有意义的一段时光,在我们向一个可怜的小朋友献爱心的同时,这种感情使我们自己也变得可能比实际上的我们更好。
>> 我的小鸽子们——请允许我把你们称作小鸽子,因为此时此刻我瞅着你们善良、可爱的脸庞,觉得你们个个都非常像那些灰蓝色的美丽的鸟,——我亲爱的小朋友们,也许你们理解不了我要对你们说的话,因为我说的话往往很费解,但你们还是会记住并在将来某个时候同意我说的话。要知道,最崇高的精神力量,在今后的生活中对身心最有益的感受,莫过于某种美好的回忆,尤其是童年时代从故乡故居保留下来的回忆。关于你们的教育问题人们经常向你们谈起,而某一段从童年时代保留下来的美好而神圣的回忆或许正是最好的教育。如果能带着很多这样的回忆走向生活,这个人便可终生得救。
>> “啊,孩子们,亲爱的朋友们,不要害怕生活!当你做了正义的好事的时候,会觉得生活是多么美好!”
“是的,是的。”孩子们欣喜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