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

水是固体，我的呼吸也是 当空气凝固，我就不怎么说话 谎言已经不能维持我的体温 寒冷从手脚蔓延到全身 我就到达了人间的温度 与慷慨的树和沉默的冬季同在 这是我们过冬的方式 那时你整天坐在教室里读书 搓着双手跺着脚 放学后滑着河道里的冰回家 天黑后村子里生起火堆 大人们围着火光说话 你和其他孩子们欢呼，蹦跳 黑暗被你们挤到外面 深夜冻肿的手指在被窝里发痒 做梦的孩子尿湿了床 清晨的灰烬被一层白霜封住 这里也有冬天 也有破碎的白霜凝结在枯草上 就像细小的灵魂久久不散 也有克制的火堆 轮到我坐在那里说着同样的话 脸被烤得炙热，脊背依然冰凉 手掌在火苗边缘试探 每次噼啪声响，都有一些火星上升 细小的灵魂向夜空聚集 于是下起了雪，如沙粒 落在地上却毫无踪影 那时也有雪 有时你会在深夜里发现它 大人们已经睡熟 黎明尚远，风还未到 雪片大如花瓣，缓缓下降 覆盖着沉睡的屋顶和村庄 唤起一段远古又模糊的记忆 你伸出手迎接这杳渺的讯息 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而这成为寻找你的唯一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