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第一场昆曲《诗宴·唐才子传》—疑似泛梦舟,更漏残半宿
现在是周日中午,我身在上海前往镇江的高铁上。我在做一个记忆实验,看看我在看完演出后没有新鲜出文章之后而是过了一天多进行记忆追溯的鲜活程度。
本场演出是这出戏的首演,此次省昆进行了盛大宣传,2号线上贴满了广告,应该是重视程度挺高。
先写一个观演下插曲,涉及自己心性的变化。我跟一些朋友谈及自己是社恐,很多人不信,包括我很好的大学同学。我的社恐症状就包括在人多的场合,不自觉地紧张。如是需要在众人的目光下进行一些活动,我也会极度不自然,估计是我天性就不喜欢自己在一个让自己处在突兀的场景下。友人说我此次去泰国可能会让我有些变化,我在归来的进行第一项活动就感知到自己的变化。
昆曲的观演大家都默认制造一种安静的环境,但是我每每在大剧院看昆曲经常会被周围的小噪音困扰,这跟我的高敏度有关系。我在匆忙中落座之后,进行安静度省察,尚可。在第一折戏《浔阳》刚开始时,似乎有人在捏塑料袋。随着剧情的递进,还捏得更来劲了。然后我锁定了目标,发现是一名妇人,竟然还脱了鞋子。我转身朝着工作人员举手,将其引到身旁,反映了情况。工作人员进行了一系列劝导之后,世界就安静了,传到耳旁的仅仅是昆曲了。现在回想当时的场景,我似乎丢却掉了胆怯,所有动作浑然天成,也并无心理的不适。之前的对众人目光的刻意回避也感觉无所谓了。这也是一种心性的成长,好像克服了一种心理障碍。
回到正题昆曲演出,一共四折:《浔阳》、《除夕》、《守志》、《草堂》。首演意味着以前没看过,但是国人哪个没度过几句唐诗呢,这似乎是用昆曲作为织布机重新从古老剧种的角度对唐诗才子的故事进行了编织演绎。
看完之后我跑豆瓣上搜了一下本次演出的昆曲词条,并未发现,但是发现了另外一个词条-“唐才子传”,是一本书,作者是元代的辛文房。这就对应了本出戏中施夏明的角色。之前看央视的一些文化类综艺,比如最近的《宗师列传·唐宋八大家》以及《国家宝藏》中,撒本宁的角色也是这种穿针引线的功能,而本次演出辛文房在其中的一大角色就是串场,是后人(元人)站在历史宏大的叙事背景下进行历史巨制的重新,而且同时进行后人看似前瞻性的勾勒,是一种时空交叉的错位感,历史就变得立体了。这一点在最后一折《草堂》中,尤为明显,辛文房一开始化身李白同杜甫进行叙旧,后来又亮出自己的身份是历史叙述官辛文房,劝杜甫走出草堂。此刻辛文房将杜甫的宏大诗歌提前几年甚至十几年唱读在本尊面前,这看似是一种用未来杜甫的旷达引导当时处在困境中的杜甫。在第一折《浔阳》尾声时,辛文房突然cue到除夕之夜,我还有些奇怪。因为白居易的琵琶行中并无除夕的提及呢。我看完整出戏才知道这是在转场呢。
第一折《浔阳》是白居易跟琵琶女的故事,正巧我在去年年末重新学了琵琶行的一些深入性的背景知识,所以这一折戏我看的很轻松。琵琶女“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昆曲起源中有一条线就是说从唐朝的宫廷音乐。昆曲史上提到最早的名人是1200年前的黄幡绰,相传是甘肃凉州武威人,唐玄宗时的宫廷乐官,为人滑稽谐趣,精通音律,善于表演参军戏(中国古代戏曲形式。后赵石勒时,一个参军官员贪污,石勒就令优人穿上官服,扮作参军,让别的优伶从旁戏弄,参军戏由此得名,内容以滑稽调笑为主)。安史之乱后,黄幡绰流落到昆山,把“字有肩、板有眼,阴阳浊清”的宫廷音乐带到了昆山。所以琵琶女跟黄幡绰还是有一定的照应。
唐诗的恢弘巨制,与昆曲的铿锵之音,绝配。
最后的谢幕也是绝美。四折戏的演员依次出来用昆曲的念白读唐诗,开头是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我的情感很平稳,“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出来的时候,情感一下就滂沱了,鸡皮疙瘩。后贾岛《题诗后》 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最后是李白的《静夜思》。情绪达到高潮。
我现在看昆曲还只能以文学性的角度来欣赏,至于声律问题,还是需要以后的研习。其实在高铁上写东西,思维的流动性更好,或许是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致特别能挑动思绪的飞驰。
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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