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能拍下的故事

去年二月二十六号中午在学校教工食堂吃饭，彼时管控刚放开没多久，所以食堂餐桌上原作社交隔离用的透明塑料隔板还没被拆下。拿好饭菜刚就座，才一抬头，这幅我瞬时就已经从中看到完整情节的画面就在我的眼前。后面吃饭的时候当然满脑子都是惊喜和兴奋的波澜了，以及各种如何完善这个镜头、这个故事的细节的构思：时疫下被人为强行制造出的隐形（不可被言说描述）的隔阂，在分配食物的流水线化与进食空间的工作隔间化图景——我们如何进食也成了一项任务指标吗？——相交织之中，个体间（无意识地）相互冲撞、融叠与分离；角色分坐隔板两边，各自形象却因隔板上的光影流动而斑驳，只在铁质餐盘的偶尔起落或旁边（遮挡住光线）时才得以在透明中清晰显现……

就像这样让人物形象显现

Like i said，尽管听起来形似雅克·塔蒂的《玩乐时间》（我也是后来才意识到），但我在看到这个画面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故事终于找到了我。之后其实只需要把故事摊展开、用专业设备完成它就好。

作为规训的“格子间”

利用各种（不）透明

不过可惜的是，拍下一个能让自己真正满意的镜头需要天时、地利，以及在这次情况下最重要的人和。当时没觉得这个镜头设计非落地不可，因为看不出自己这么一个和摄影非亲非故的人有什么必要花气力去完成一组镜头甚至一支短片，于是只沾沾自喜着在脑洞层面的制作，而没能够在隔板被撤下之前攒够决心和技艺。

这些天走了学校的其他一些地方，虽然也有其他故事和想法再次在我脑海里组织起来，但每念及此，自己也的确懊悔，因为那的确是我记忆中最可能接近完美的一场调度设计（而且相比之下难度并不大就能拍出很好的效果）。该拍的时候就拍，这是我现在知道的最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