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与自由
很多人认为民族主义与自由主义是矛盾的,但我并不这么认为。
在我看来,所谓的民族主义也可以等同于生存主义,而自由主义是一种高级的生存主义,或称自在主义。
或许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那是因为你所说的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是严格按西方哲学范式在叙事,而我是按中国本土哲学的语境来定义民族和自由。
在我看来,民族主义绝不是只讲立场,不讲对错。试想,如果一个民族没有基本的是非观,没有一整套道德体系,那这个民族根本不可能建立一个成建制的国家和社会,更谈不上用来指导这个民族发展的什么主义。现实和网上确实有很多匪夷所思的民族主义情绪输出现象,但他们就能代表整个民族了?
在我看来,民族主义不是单纯地维护本民族的利益,而是包括天人观、是非观和发展观在内的一系列思想观念的合集。当然,维护本民族的利益肯定也是民族主义重要组成部分,但绝不是全部。因为,既然一个民族的人已经有了区别其他民族的识别意识,那就意味着一个民族需要建立一整套与其他民族相处的原则和策略。这些原则可能是利己的,策略可能是粗暴的。但漫长的历史告诉我们,纯粹的利己和粗暴都是行不通的。奉行这些策略和原则的民族,早就被历史所淘汰了。
所以,一个聪明的民族自然会高举道义的大旗,尽管最终的目的仍然是为了捞取实利。而一个伟大的民族,必然懂得抛开纯粹的利益观念,主动向其他民族伸出和平的橄榄枝。中华民族屹立东方五千年,我确信我们这个民族是一个懂得取舍的伟大民族。这个世界可能有那种只讲立场不讲对错的民族主义,但绝不是我们这个民族信奉的。
关于自由主义,一些人认为自由主义天然反对边界,是一种纯粹的国际主义,所以天然地与民族主义相悖。但在我看来,自由主义就是在满足生存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使人的身心自由舒适。按中国本土哲学的话来说,这种状态就叫自在。虽然和西方哲学语境下的自由很相似,但还是有所不同。最关键的区别就是中国人崇尚的自在强调人生的圆满,而不仅仅是身心的自由。身心的自由的只是人的一种生活状态,而人生的圆满还包括作为一个教化之人应该具备的功德追求。也就是说,独乐乐并不是完美的自在,众乐乐才是。
所以,自由主义与其他民族信奉的民族主义或许是矛盾的,但如果是对中华民族这样一个拥有宽广胸怀的民族而言,二者就并不矛盾。但前提是我们自身能否回归“天下为公”的逻辑框架中。
民国的新儒家提倡的“主权在天”,一些人以为这与“主权在民”相悖,是在鼓吹专制和帝制。事实上,主权在天概念在华夏文明早期其实是一种原始质朴的民本思想,之后这个概念才在漫长的历史中不断被异化和扭曲。
你以为的主权在天是指秦朝以后的皇帝在祭天之后自封天子将天下黎民百姓视为自己的私有财产。而在先秦时代,人们信奉的是敬天保民,“是以圣人执一,以为天下牧”。所以,新儒家提倡的其实是重拾传统天人观,将中国带回天下为公的先秦时代,摒弃秦朝以来天下私有的专制模式。
主权在天是人类社会的一个古老传统,并且也不只是中国人的传统。事实上,就连现在的美国总统在宣誓就职后也要祈祷上帝保佑,而英国国王则直接宣称不对臣民负责,只对上帝负责。美国《宪法》并没有规定总统就职时必须手按《圣经》,但为什么每一届总统都要这么做?因为人制订的法律是不完善的,是不足以服众的。在人的理性还不足以解决所有问题前,不能拯救所有人于苦难前,上天和上帝都是必要的存在。
人不必敬畏上天和上帝,是因为人有不足,所以才有所敬畏。上天和上帝,就是因为我们的敬畏而生。
所以,不要以为主权在民就一定是进步的,就一定是好事。一群没有信仰和敬畏的人,根本无法组织一个自由的社会。这样一群人,只会把侵犯他人的权利当成自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