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行山的琐碎
我从未将登上一座山的山顶,视为征服。但我为什么又钟情于向山顶进发呢?因为山顶往往视野开阔,看到更远的空间,我好奇心强,行走过程中总想要再向前一步,因此如果能行至山顶,或开阔山脊,甚至视野好的林间空地,我也总想四处眺望,判断自己的位置,规划下一步的方向。而征服一座山的念头更像是默认人对山拥有权力,人是主体,而山是客体,它只有被动地存在于某地等着人去发现,去发掘,甚至去征服的价值。这对于山,是不是不太公平。
我读《活山》前就看过关于这本书的介绍,说作者谢泼德喜欢写山谷,而非山巅。我能理解她。山巅有开阔,山谷就有幽静,山巅有阳光,山谷有风,山巅有俯仰的大视角,山谷就有微小的倔强存在。我喜欢在山谷溯溪而行,更喜欢绕湖走安静且起伏平缓的路。没有野心,没有大志向,我想躲在山谷里过小而美的生活。 一直以来,对于宏大叙事我都心怀芥蒂,所谓使命,所谓牺牲,不是应该以每个人的小生活过好为基础吗?如果连个人生活都不承诺,没保证,让我付出任何都是耍流氓吧。
而有时我也想,如果我反复地行走同一条路,有没有可能?我是否真地如我所认为的那般没有野心和大志向。人总想走不一样的路,有不同的经历和体验,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未尝不是贪婪。如果我走同一条路,在不同的天气和季节里,那这条路是变化的,如果和我同行的人不同,那么这条路也变了,如果我无限循环着某日的路线,但因我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我的衰老、疲劳也将使路变得不同。那么我永远也不可能走在同一条路,那么我的野心和贪婪又有什么必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