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人到中年，我还要出门上班啊！（2）
生物医疗的面试失败之后，我决定改变策略，应该要内推+招聘APP同时进行才对，我在常去的聊天群里问大家，你们都用哪个APP找的工作啊？他们跟我说，用哪个APP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心理准备一用那种软件就会遇到很多神经病。
我说，没关系，正所谓“或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意思就是说，有些人生下来就有工作，有些人通过学习得到工作，有些人在困难中获得工作，反正只要有工作，就都是一样的。群友说，这句话听起来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我说就是这个意思啊，没错的，我现在就是一个可怜的不是富二代的家里没矿的大学生，群友们说我有所不知，大学生不是我这样的，我刚想问，不是我这样的是哪样的，是说他们有秋招而我没有吗？
但还没来得及问，群友们就开始说起各自的表弟表妹，有个人说他表弟大学毕业后找了8个月的工作才找到，我说，所以只要一直找下去，总归有一天能找到的是这个意思吗？他接着说，后来经家里人介绍进了舅舅的工厂工作，又有一个人说8个月能找到工作就不错啦，她远房表妹找了18个月的工作才找到好吧，我说，所以只要一直找下去，总归有一天能找到的，是这个意思吧？后来发现是经人介绍去了嫂子家的工厂。
看来这些故事的主要含义就是说，找工作应该经人介绍去亲戚家的工厂，也许我应该吸取他们的教训，现在立刻马上就去问问远房亲戚、朋友的朋友有没有开工厂的。
我即刻行动起来，让我妈问问家里亲戚有没有开工厂的，我妈说，有！她有个朋友是开电子元件厂的，那个厂啊……我说，啊，这个不行，去电子元件厂做插件工人是不行的，为什么不行呢，因为我会写茴香豆的茴字四种写法。
接着我立刻去问我爸，问他社会上的那些人脉关系呢，现在是时候拿出来用用了！我爸说，你知道吧，我有一个朋友老金啊，他是一个诗人……我说，啊，不是，我们现在是生活在什么米兰·昆德拉的小说里吗，怎么还有诗人这种东西啊。
一圈折腾下来，时间还没过去2个小时，我想还是先把APP下载下来，碰碰运气再说，多线进行嘛，不冲突的，我在不同的APP上填写了不同面向的简历，以便我去匹配不同面向的职业，我的简历越写越多，比那个谁手里的牌还要多了。
下午三点半我写完最后一个APP上的简历，开始随机浏览locate在苏州的工作，苏州的工作要怎么说呢，就是给人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不敢相信这个物价水平，居然匹配这个平均薪资，我想是不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啊，于是赶紧换了个APP刷新了一下页面，这个页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月薪为1K的编剧工作，我心想是谁这么不要脸啊，我倒是要来看看你长什么样，在点击放大他头像的过程中，我的指关节误触按钮，把简历发给了他。
他立马给我发来两大段准备好的台词，大意就是这是一个私人编剧工作室，应聘者需要试稿3个月，每个月至少要有3万字过稿，转正后欢迎成为这个大家庭中的一份子，希望有意向加入的小伙伴，要能吃苦肯坚守，愿意按要求改稿。我的沉默震耳欲聋，我盯着这两段话看了许久，就是在试岗3天能劝退一堆人的今时今日，他的工作室居然要试稿3个月，我问他这个薪资里的1是什么意思？他说是阿拉伯数字的意思。
我再次像父爱一样沉默如山了起来，此处有必要向大家解释一下，父爱一样的沉默如山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你想知道沉默的背后是什么，可等你终于有机会绕过去看一看的时候，你会发现后面什么也没有，沉默的背后是空的，所谓的父爱如山，就是这种类型的沉默，类似于康拉所说的“真相是，你就是你的面具，面具背后空无一物。”，而我的沉默背后也空无一物，沉默就是沉默本身。
我说，1K这个薪资是不是违法了，就是都低于最低工资标准了，他说，试稿的时候是按兼职来算的，不是全职工作，随即他补充说明，如果手快的话，是可以拿到一个月3k的。我控制了一下我的沉默，我又看他说这个工作室是学徒制的，前阶段主要是学习，后面就可以共享工作室的人脉资源了，这时我猛然发觉这些话和这个工作室的名字都十分之眼熟，我总感觉自己上辈子也听过一模一样的话，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我毕业那年，热心网友给我介绍过的，她朋友的朋友的工作室嘛！这工作室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给*马*雅供稿，做的是3分钟看完一本电影的小说版，30分钟听完一本名著，我问他你认识某某吗？他说，这以前是某某的工作室，现在由他接手了，最后他向我确定道，是要来试稿吗？
很难理解我做错什么，生活的回旋镖要“啪”的一下打在我身上，我越发觉得，命运这个东西很莫名其妙，就是它在没有给我任何礼物的情况下，为什么要自顾自地定价然后向我收费两次啊？你们能想象你们在购物网站上买了一件东西，然后这个网站既不给你发货又要扣费两次吗，地球就是这样的一个网站，1星差评，一拳打爆地球这个烂地方。
我刚想和他说，你小子，自觉点赶紧拉黑我，我就想到当年，工作室还没有易手前，对方也问我要不要来试稿，而我仅仅只是沉默了两分多钟，想回绝她的时候就已经被删除好友了……回想往昔，确实，我也有做错的地方，如果我能率先拉黑这个工作室，我不就不会被回旋镖打到了吗？
到了当天下午5点左右的时候，有hr来问我要不要去做留学中介，我说，我吗？她说，对的，我们有三个月的带薪培训，我说，现在留学的人真的这么多吗？她说，实习期间保底月薪5000，转正后薪资构架再重新详谈，聊了好几句后我才发现她没在回答我的问题，她只是在复制黏贴，我看上了她这个岗位，我觉得这种典型的草台班子职业很适合我，我说你这个岗位还招人吗？她就不理我了。
到6点半我吃完晚饭回书房时，发现APP上又有人找我，这人让我发送一份简历过去（这样发过去的简历是带附件的），我发过去后，她和我说她现在已经很少上这些招聘APP了，今天刚好有空上一下，刚好看到我的简历，所以她觉得刚好是我，让我和她交换一下微信。
加上微信后，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刚好什么，她就开始表达对我本科学校的肯定，她说这个学校很好的，她最近连续面试了好几个我们这个学校的毕业生，她觉得普遍素质很高，基本功扎实，她非常满意而且放心。
不敢相信！我大受震撼，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听到过任何一个人夸奖过我的本科学校，这个垃圾学校要怎么说呢，已经完全超出了垃圾回收站的范畴，是一个垃圾焚化炉。就是说，垃圾回收站呢，垃圾被分类后安静地待在那里就好了，但垃圾焚化炉就不一样了，它还会时刻炙烤着我们这些垃圾，我上大一那一整年，所有同学都在给我讲同一个版本的故事，那就是他们本来不该来这里的，是不当心的，是高考当天下雨/肚子疼/发烧/痛经/漏做三道大题/撞邪后才来的，不是故意的，是纯粹的随机的不幸，他们还会问我，你呢，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说我是垃圾，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只是来了我该来的地方。大家和我说，小曾，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到了大三，我们的灵魂被炙烤成了袅袅炊烟，随风散去，即便已经大三了，仍有人哭着喊着要回去高复，因为这个学校实在是太烂了，连我都开始觉得即使是我也不该来这么烂的学校的。
我有理由怀疑她搞错了，会不会有哪个很好的大学和我本科学校的简称是一样的，但好像没有这种巧合啊……我还没思索完，她就把我本科学校的完整校名给打了一遍，她说这个学校真的很好，她很放心，我心想这人到底怎么回事？由于她的朋友圈是全开放的，于是我点进去迅速浏览起来，前10条里就有2条在表扬我那个本科学校毕业生的素描、钢笔画作品，她说这个基本功太扎实了！很有美学的修养！
点开一看，真是好平庸的烂作品啊，就是说……假设这个东西烂得很奇葩很离谱，我就可以认为它实际上是一种后现代主义风格，或者是抽象派、野兽派、香芋派，但是它们真的就是烂得很平庸，一些型都不太准，透视都有问题的石膏像、园林风景白描，我想，这人是不是只能欣赏垃圾啊。
等我切回聊天界面的时候，她说她还是很欣赏我的。
又客套了两三句后，她说她也很忙，让我周一直接来线下面试吧，就不安排线上的初面了，她没时间，这时我才想起来，我根本不知道我要干嘛，我急忙切回招聘软件去仔细看了看职位描述，我起初只注意到宣传岗三个字，这时定睛一瞧才发现是“政务宣传岗”。
时间很快来到下周一，我立刻就去见了这个大忙人hr，在哪里做政务宣传我就不细说了，总之这个工作的内容和它的薪酬根本就不成正比，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虽然是外包岗位，但是钱多到让人难以置信，工作量少到让人难以置信，而且每年涨薪的幅度惊人，各种福利一个不少，我按照详细的关键词在网络世界里到处搜索，发现一个同岗位的人抱怨说她每天要坐在办公室里把手机玩没电两次。
我问这个hr，为什么是我呢，她说她很忙的，选到谁就是谁吧，她的个性就是很叛逆喜欢有缘分的人，我说这个叛逆具体指的是？她说，本来有领导打招呼要把这个职位留给自己的小孩，我说，哦哦。
东拉西扯聊了近一个小时后，这个hr姐姐最后问我，毕竟是这样的政务岗，还是要严肃对待的，不能出一些政治问题，如果交给你来做，你觉得最大的风险是什么？
没想到段子里才有的事情发生在了我身上，我说，最大的风险就是交给我来做。
但她还是决定要把这个工作交给我来做，叛逆的人设永不倒，她说自己明天要出差，后天会给我发offer的，还问我这是个孤立的岗位，没有晋升空间也没问题吗？我说，没问题，在工资上有晋升的空间就好了啊。
一天、两天、三四天，许多天过去了，始终没有等来offer，我忍不住去问了一下这位忙碌的hr姐姐，说好的offer呢，她说，啊，是这样的，就是发offer前，又仔细审核了一下我的资料，发现我没有相关的党政背景，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周末和朋友约饭时我问朋友们，这个所谓的没有相关的党政背景是什么意思啊，不怎么机智的朋友说，就是说你不是党员，另一位机智的朋友说，意思是你不是领导的小孩，我狠狠一拍大腿，哎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