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无意
一辆开往外地的列车,2023年最漫长的八天长假结束了。今年没有外出旅游,天气也异常的炎热,丝毫没有秋意。
回到家,打开房门,什么都没有变。母亲向来少动我的东西,平日只是打扫卫生,开窗通风,更换床铺。其余几乎原封不动。影视剧中,思念儿子的母亲大多也会如此。母爱有时过于沉重,我也无可逃脱。临离开时,母亲又拿出来很多食物药材要我带回去,我相信她绝对只是出于一番好意,生怕他乡的儿子挑食,无法照顾身体。不知道我在母亲眼里,是否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男孩。她总担心我被欺负,被欺骗,无法独自生活。或者她也出乎意料,我也出乎意料。那个从来敏感内向瘦弱的小男孩,比她想象得坚韧许多,独自在广州漂泊了七年有多。
每次的离开,我总会莫名得烦躁。除了出门前因为行李的争执外,还有一份关于前路的迷茫。母亲估计知道我的焦虑,尽可能地用她的方式帮助我。药材,鸡肉,还有汤料,都是她最擅长最为骄傲的东西,她把自己的关爱用这样的方式传递给出远门的儿子。只是这无法治愈我的焦虑。
我的一半在这里,另一半在广州。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处地方,可以容纳完整的我。我突然全身战栗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真相,或者说该如何面对我自己。在国庆假期最后的一趟列车上,我的身份危机将我击倒在地,措手不及。
小时候,我觉得只要自己逃出来了,就可以了。然而现在我却更加找不到该走的路。《春光乍泄》中,黎耀辉羡慕张宛,因为他在台北还有一个港湾。无论风浪再大,他可以回去那里。此时此刻,我也很羡慕他,因为有一个可以容纳完整自己的地方,在这世界上十分幸运。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我一直在与停滞做斗争,强迫自己作出一点改变,离开一潭死水。有些人富有,他可以不顾一切,因为他即使失败也还可以重来;有些人贫穷,他可以不顾一切,他再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我非常羡慕他们可以周游列国,各地交友。因为我总是小心翼翼,沉浸在自己的泥潭中一点点地离开。这些年来,我也做出了一些改变,只是还不够多。离我想成为的人,想过的人生还有一段距离。
今年的中秋,家里的烧烤活动仍在继续。甚至比以往更加热闹多人。我也不再反感亲戚们,甚至觉得这样很好。大家围在火焰前,欢快地聊天,打闹。这一刻超越了性别和年龄,我们无边际地聊着。看不见的红线还在我们身上维系着。姐姐说,她有听我的电台。虽然上面没有公开关于我另一面的身份,但我突然释怀了。以往没有说出口的情感和想法,通过电波传递出来了。那些命运的绳结正在悄悄结成网,将我们一点点的拉近起来。
不可死去,枉来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