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摩西站在西奈山顶
最近在看Jordan B Peterson博士的《出埃及记》系列和《创世纪》系列演讲,收获颇丰。前者是他正在每周播出一集的新内容,后者在六年前就已经发布在油管上了。
从P博士的谈话中我发现他最推崇三个人:尼采,荣格和陀思妥耶夫斯基。
我大学时期买过一本尼采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那是我曾经离尼采最近的时刻,也是二十岁时最想靠近哲学的时刻,谁料到后来却渐行渐远。在密集读书的高中和大学时期,我也算是阅遍古今中外的名著小说,最爱的是高中就读过的《飘》,至今还是我的人生之书。之所以会买尼采,表明我产生过对一个更高层次的未知世界的好奇和向往,可惜书拿在手里翻来覆去,读不出个所以然,遂丢弃。那时的我对于没有清晰的爱情主线的书总觉得枯燥无味。另一本名著《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我在二十多岁时和三十多岁时都读过一遍,第二次读完专门写了读后感,但以我现在的记忆来看,这本书并没有在我的世界观里留下痕迹。我的书架上还曾经长久摆着一套五册《约翰·克利斯朵夫》,我最多读到第三册。外国书籍能对我产生的影响力远小于中文书,文化隔阂是一个重要原因, 所以诸如《悲惨世界》《红与黑》《雾都孤儿》之类的大部头,努力啃完后只能记得一个梗概,然后很快淡忘。
荣格之于我是跟尼采一样如雷贯耳却又陌生的名字。相比于荣格,我更熟悉康德一些(康德也是P博士频繁引用的一位哲学家),毕竟康德的名言“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是值得我们深深景仰的,一个是我们头上的灿烂星空,另一个是我们内心的崇高道德法则”即无处不在,又容易理解,还含义隽永。荣格的成就是在心理学,P博士每当谈起意识时总会提及他,According to Jung, we carry the memories of our ancestors in our subconscious. We use this collective unconscious to assign structure and meaning to the world.(荣格认为,我们的潜意识里承载着祖先的记忆,我们利用这种集体潜意识来为世界分配结构和意义。)
我感觉P博士非常推崇陀思妥耶夫斯基。很遗憾我一直对俄国文学敬而远之,那个世界里充满了寒冷,饥饿和病态的癫狂,太沉重了。但我又无数次听到别人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是他们的人生之书。于是在出国前,我带着好奇耐着性子终于看完了《卡拉马佐夫兄弟》,那时我不敢说我得到了什么。直到现在,生活在西方文明中,触摸到基督的手抚过的人群的灵魂,我才渐渐理解了一些《卡拉马佐夫兄弟》和《罪与罚》中的上帝究竟是什么。
P博士说,西方文化从根本上可以归源到两个故事,一个是出埃及记,一个是埃涅阿斯的故事。《出埃及记》篇幅不长,十分钟可以读完,同名电影也看过几版,都不如P博士的这个圆桌派讨论节目来得深刻和直观。当我开始思考“当摩西站在西奈山顶,他在想些什么”时,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买了尼采的书却从未读懂的我。自诩已阅遍世间情情爱爱的现在的我,终于走进了一片无关风月的天地。
在《圣经旧约》里摩西是唯一的最接近神的人。如果说我们每个凡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宇宙和宇宙之神,那么类比起来,当摩西站在西奈山顶,就是我们了悟自身宇宙之道的时刻,换言之,我们通了神。从此能把这个世界看得明明白白,一切言行皆有旨意(能不能做到另说)。
一个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关乎造化,真是强求不来啊。我二十岁时最喜欢《飘》,有的人二十岁时喜欢的却是《卡拉马佐夫兄弟》,我挺嫉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