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树生花》之：“石崇斗富”

“石崇斗富”

《晋纪三》

晋武帝司马炎太康三年（公元282年）

琇①，景献皇后之从父弟也；后将军王恺②，文明皇后③之弟也；散骑常侍、侍中石崇④，苞之子也。三人皆富于财，竞以奢侈相高：恺以饴燠釜⑤，崇以蜡代薪；恺作紫丝步障⑥四十里，崇作锦步障五十里；崇涂屋以椒⑦，恺用赤石脂。帝每助恺，尝以珊瑚树赐之，高二尺许。恺以示石崇，崇便以铁如意碎之；恺怒，以为疾己之宝。崇曰：“不足多恨，今还卿！”乃命左右悉取其家珊瑚树，高三、四尺者六、七株，如恺比者甚众，恺怳然⑧自失⑨。

【注释】①羊琇（236－282年），字稚舒，泰山南城（今山东新泰）人。外戚、大臣。出身名门望族“泰山羊氏”，父耽为曹魏太常。司马师第三任妻景献皇后羊徽瑜及名将羊祜（见“羊陆惺惺相惜”条注）堂弟。《世说新语》注：通济有干才，与世祖（司马炎）同年相善，谓世祖曰：“后富贵时，见用作领护军各十年。”世祖即位，累迁左将军、特进。②王恺，字君夫，外戚、富豪，曹魏司徒朗之孙，太常、名儒肃（与“元宏绝食祈雨”中的王肃非同一人）第四子。武帝司马炎之舅。虽无检行，而少以才力见名。死后谥曰“丑”。《世说新语》注：王君夫问王敦：“闻君从弟佳人，又解音律，欲一作妓，可与共来。”遂往。吹笛人有小忘，君夫闻，使黄门阶下打杀之，颜色不变。丞相（王导）还，曰：“恐此君处世，当有如此事。”又：“王君夫尝责一人无服余衵（读如日，内衣），因直内著曲阁重闺里，不听人将出。遂饥经日，迷不知何处去。后因缘相为，垂死，乃得出。”③晋文帝司马昭之妻，司马炎生母。④石崇（249—300年），字季伦，小名齐奴。渤海南皮（今河北南皮东北）人，大司马苞第六子。《晋书·石崇传》：少敏惠，勇而有谋。苞临终，分财物与诸子，独不及崇。其母以为言，苞曰：“此儿虽小，后自能得。”年二十馀，为修武令，有能名。入为散骑郎，迁城阳太守。伐吴有功，封安阳乡侯。累迁散骑常侍、侍中。崇颖悟有才气，而任侠无行检。文学家，“金谷二十四友”之一（潘岳为首，陆机、陆云、刘琨及兄舆、左思在列）。《世说新语》及注：石崇为荆州刺史，劫夺杀人，以致巨富。又：石崇每要客燕集，常令美人行酒，客饮酒不尽者，斩美人。王丞相（导）与大将军（敦）尝共诣崇，丞相素不能饮，辄自勉强，至于沈醉。每至大将军，固不饮，以观其变。已斩三人，颜色如故，尚不肯饮。丞相让之，大将军曰：“自杀伊家人，何预卿事！”又：王右军（羲之）得人以《兰亭集序》方《金谷诗序》，又以己敌石崇，甚有欣色。⑤以饴燠（读如卧）釜，釜即锅，指用饴糖或糖浆洗锅。据说是为了看能招来多少苍蝇。⑥步障，夹道设之以障蔽。⑦椒性温而芬馥。《语林》载“刘寔诣石崇，如厕，见有绛纱帐大床，茵蓐甚丽，两婢持锦香囊。寔遽反走，即谓崇曰：‘向误入卿室内。’崇曰：‘是厕耳。’寔更往，向乃守厕婢，所进锦囊，实筹（厕筹，刮屎板）。”⑧怳（读如恍）然：惆怅状。⑨《世说新语》：孙秀既恨石崇不与绿珠，……。后秀为中书令。注：《晋阳秋》曰：“崇家河北，收者至。曰：‘吾不过流徙交、广耳！’及车载东市，始叹曰：‘奴辈利吾家之财。’收崇人曰：‘知财为害，何不蚤散？’崇不能答。”夸富的还有平原君的楚使，《史记·春申君列传》：赵平原君使人于春申君，春申君舍之于上舍。赵使欲夸楚，为玳瑁簪，刀剑室以珠玉饰之，请命春申君客。春申君客三千余人，其上客皆蹑珠履以见赵使，赵使大惭。可见竞奢夸富的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