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絮语
[短片独白第一版，在豆瓣存档一下]
他们说
生命起源于大海
每一个走向海浪的人
都像是回到了故乡
不对
大海不是故乡
它是与天相接的尽头
是生命的开端，亦是终结
但它不是故乡
当你凝望大海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你在看吗
还是在用想象填补视力的空隙呢
海浪真的朝你涌来吗
还是在用泥沙裹住人类喂养的垃圾
将它悉数奉还
海水是蓝色的吗
还是一面镜子
既倒映了天空
也倒映了人性
人们喜欢海
曹操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海子劈马喂柴面朝大海
现代人的喜欢更加简单
甚至无需思索
笑容在海边显得格外廉价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词
索取
他们无不在大海中索取
征服的野心
未来的幸福
水和沙的游戏
但他们从未进入过大海
海岸是安全的
无论是海边的岩石
还是朝海的房子
人们在海水没过头顶之前
就拉上了警戒线
水上各色的游泳圈
都在彰示快乐深处的恐惧
对大海最严肃的感情
是恐惧
婴孩保留着对大海原始的敬畏
他们害怕袭来的浪涛
他们对新事物存有本能的不信任
被规训在这一意义上意味着
相信泳圈是安全的
忽略所有潜在的风险
将重量全部交付给这个充气的圆环
任它带自己随浪飘浮
戴上泳圈
是儿童成长、明白规约的一环
而泳圈自己又何尝不被约束呢？
你仔细观察过泳圈吗？
它是海上的护身符
却只在购买时被挑选过颜色与图案
泳圈没有根
无处着力
无处固定
所以会倾倒
随即覆来海水
泳圈被肢体和海水挤压
永远被困在人类的肘弯之下
在无人看管的时候
泳圈一定会选择逃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