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很短很寂寞
我问A,“你想要什么?”
看看是不是你种苹果,我种橘子,咱俩匀一匀,互惠互利。
A:“我想让后代们无忧无虑地生活。”
我:“什么叫无忧无虑地生活?”
A:“不用操心物质,做他们喜欢的事。”
我:“如果他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呢?”
A:“没关系,任何事都可以。”
无条件的爱,因为血缘的羁绊。一团粉嫩的肉球、奋力抓住一切的小手、喜怒无常的圆脑袋、爬不出摇篮又企图探索地球的超级野心……的确,你本能地、毫无保留地、迫不及待地、把“所有”都捧给他/她。
可你对自己呢?对我呢?在后代尚未出生以前。
最遗憾的,莫过于走不进他的心,绕着城墙一圈一圈,找不到一个城门。所以我问了、我观察、我试探,像好奇又胆小的猫。如果耐心、再耐心一些,也许某天有扇门会降临并打开在我面前,如果等待、再等待一刻,以时间为筹码换来的,我已不是我。
A说了他的愿望后,给他看了我写的一首英文短诗,关于莫名袭来的生育冲动、关于避孕药、关于他。看了后他应该是开心的,起码我希望那样,坦白说他的脸已模糊。记忆里,他站在我面前,我递给他手机,他看完牵起我的手,然后我们一起往回走。
以前发生的种种,在我惊觉自己想要“顽强地活下去”后,统统被狡猾地修改成了自我感动的回忆。A从未对我们的未来提过任何打算,其图纸里(如果存在的话)有没有我和我们猫,也未可知。到头来,谁也没给橘子、苹果浇水施肥。一想起那个寒冷的冬季,那个农历新年夜晚,火锅的余味、酒精、和不怕受伤的许愿,人生被拉长,变得缓慢,它突然也可以不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