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尽头说晚安
七月的长沙,天空漫溢着水气,阳台上挂着湿漉漉的衣服,电线杆边扑哧飞过几只灰色的鸟,路过咖啡店的时候,偶尔会感到落寞。
天空压得很低很低,云都懒散地垂进眸中,恍惚成泪晕。
很多时候,猛的发现写文是件充满恶意的事情,它好像一个大染缸,你会心甘情愿地跳进去,把浑浊的色彩涂抹在自己身上,最后也会发现这些斑驳的色彩正被染缸外的世界嘲笑。
于是,后来的后来你会心甘情愿地溺死自己。
古老的生活总会驱散一些失意人,把他们赶进文字的荒野,命令他们在每一个日暮的时候,埋下一株枯萎的草,然后蛮横地让他们相信这枯草会开花,开出会让天空下雨的花。
所以一直在屈服,一直把心放在冰下,让这个世界发现不了自己原来是荒民,属于必须驱散的失意人。
有时候,血液里会藏着风,有时候,路过黄昏的时候,会看到一片荒原上正在祈祷的荒民,下意识的,心会莫名的一悸。
我也想过,不抗拒夜的到来 ,认真地感知着每一个来自夜尽头的声音。
那尽头的声音,从古城到冰原,回响破碎,一荡一落。
余生最欢喜的事情,莫不是能遇见另外一个荒民,那时候,我便可以把葬在夜里的草毫无遮掩地拿出来,然后一起祈祷它会开花,开出会让天空下雨的花。
于是我一直在寻觅,只是偶尔地贪恋着。
文学带来的理想化世界,即可让人感到欢喜,又不免让人感到它的残忍,外界的一场风月,一场梅雨都可以让它崩塌。
所以面对文学这个很大的大染缸,我一直在缸口不停地观望,一直踟蹰不前,我担心我跳下去的时候,会听见来自世界尽头的晚安,于是一直在静忍,以一种落寞的姿态落幕。
我怕在缸口会看到未来——很久以后,一个失意人麻木地回头,突然脚底一滑,摔了进去,脸上残存快感。
灰色的鸟飞过一个季节,不过是在天空的那一头偏移一些,在它的眸里,它已经飞越了整个世界,而它的世界掠过所有脆弱的羽毛。
有些世界,大得人惶恐,有些世界,小得让人心慌,缸里缸外,何尝不是两个敌对的世界?
而来自世界尽头的晚安,超越不了光速,所以在天黑之前,依旧在世界的那一头。
作者:苏城
编辑:禾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