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许时分】孟宴臣x许沁《举棋不定》【上】
许沁结婚第三年,孟宴臣在异国收到了许沁发来的消息,一张b超图片。 许沁发了条6秒的语音,孟宴臣没有点开,反而转了文字。 文字没有什么情绪,反而透出一股公事公办的冷淡来。孟宴臣松了松领带,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点开。 许沁的语音没有他想象中的惊喜愉快,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哥,什么时候回来?”孟宴臣删删减减半天,最终清除了对话框内所有的文字,重新发了一条。 “怀孕了注意安全,医院那边请好假了吗?” 对面很快回了一条语音,这次许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惊喜:“还没,也不耽误医院那边的工作,我应付得来。” 孟宴臣想了想,打了个好发送过去,对面正在输入中的状态戛然而止,几秒钟后冷淡地回了个嗯。 孟宴臣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跟谁较劲,木已成舟,作为哥哥他该恭喜许沁。只是恭喜两个字在喉咙口滚了又滚,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关了手机起身坐到办公桌前,点开文件夹,随手输了一串密码。 一份来自两年前的备忘录,事无巨细地记载着全国各地的医疗资源,以及怀孕期间针对许沁个人体质的种种注意事项,饮食禁忌。 孟宴臣戴上眼镜,办公室的灯一直亮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一早,特助照例走进办公室,办公桌旁的灯亮着,空调也没关,孟宴臣眼镜也没摘,盖着件西装仰躺在沙发上睡着。 特助走到办公桌前关了灯,从休息室拿了张毯子,刚要给他盖上,孟宴臣就醒了。 “董事长一夜没回吗?”特助走到酒柜那倒了半杯温水。 视野骤然变亮,孟宴臣眯了眯眼,直到特助把水杯放到他手上时才回过神,回答说:“没注意时间。” “董事长要休息一天吗?我把时间调整一下。”特助接过空杯子,扶孟宴臣起来。 “不用。”孟宴臣穿上外套,站在镜子前整了整领带,说:“今天的工作重新调整一下时间。” “好的。”特助说:“您要延后对吗?” “不。”孟宴臣扣好袖口,看了眼时间:“全都提前。” “我要回国一趟。” 许沁提前三个小时到了机场航站楼,早上她对宋焰说今晚科室值班,宋焰低头刮胡子,皱着眉头把泡沫冲掉:都怀孕了还要值班? 许沁嗯了一声,低头把头发扎好:才两个月,我心里有数。 宋焰不再说话,两个人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之中。 许沁站在玄关门口,盯着鞋柜那双平底鞋看了很久,那是刚结婚时宋焰给她买的,这牌子不便宜,宋焰花了三个月的工资,其实她并不喜欢这个款式,但刚收到时还是抱着鞋子笑得脸颊通红。 当晚那双鞋被她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鞋柜,宋焰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笑话她:就这么宝贝这双鞋子啊? 她回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这双鞋在鞋柜里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她从不买这个款式和品牌的鞋子,也从不会有人想着送给她,许沁每天上班选择的永远不是这一双,日常出门也不会想要换上它们。 于是它们被真真正正地“宝贝”了起来,到最后竟然一次也没有穿过。 前两天宋焰收拾东西时偶然发现了这双鞋子,上头落了点灰,宋焰说怎么从来没见你穿过,怀孕了也少穿高跟鞋吧,许沁搪塞了几句,第二天这双鞋子就摆在玄关处,连上头的灰还在。 许沁盯着它们看了很久,第一次穿着出了门。 出了门许沁就有些后悔,刚走几步后脚跟就开始刺痛,许沁扶着墙暗骂自己打肿脸充胖子,也不知道遭罪的到底是谁。 她心中仍然对孟宴臣的冷淡反应耿耿于怀,折腾孟宴臣最好的办法就是折腾自己,这办法百试百灵。 许沁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孟宴臣这个时间快落地了,她照了下镜子,特意看了后跟处,那里的肉细嫩经不起摩擦,已经肉眼可见的红肿。 许沁十分满意,缓慢地走向出口处。 落地那一刻,特助注意到孟宴臣一只手有些颤抖。察觉到特助的目光,孟宴臣将手搭在膝盖,笑了笑。 孟宴臣一眼就看到了入口处等待的许沁,在看见许沁的第一眼,他的身体几乎是机械地驱动着走向她,孟宴臣推着行李的手用力到泛白。 三年间被无数次刻意忽视的,午夜梦回时遗憾的,未竟的思念,统统叫嚣着包围了他,将他身为兄长的最后一层挡箭牌扎了个对穿,什么分寸和刻意冷淡,现在他只想一刻不停地来到她身边。 相拥的瞬间,她趴在孟宴臣怀里,被他身上淡淡的柏香包裹,将她三年的空白填得满满当当。 许沁觉得异常安心。 “要不别走了吧。”许沁说。 孟宴臣没有回答。 “那你多待几天。”许沁想了想决定让步。 孟宴臣摸了摸她的头发。 手机嗡地一声打破了温馨,孟宴臣松开许沁,示意她接电话。许沁拿出手机,来电显示宋焰。 她转头看向孟宴臣,稍微往前走了两步。 孟宴臣站在身后沉默地看向许沁,目光扫到一处时凝固,脸色阴沉。 而许沁无知无觉,她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半天,始终没有接通。铃声反复响起又结束,许沁开了静音,直到对方偃旗息鼓。 她转过身,邀功似的,对孟宴臣说:“哥,先回酒店吧,然后我们出去吃个饭。” “先不回去。”孟宴臣轻轻拉住她的胳膊,给人打横抱起。 许沁吓了一跳,赶紧望向四周,机场人来人往,她整个人埋在孟宴臣的西装外套里,惊慌地问:“你要干什么!” “买双鞋。”孟宴臣无视她的小动作,反而抱得更稳。 许沁没反应过来:“什么?” “沁沁。”孟宴臣面无表情地叫她的小名:“你不疼吗?” “嫁给宋焰以后,他连双合脚的鞋子都不让你穿?”孟宴臣忍不住讥讽:“这就是你当初死活要嫁的人。” “他不是你说的这样。”许沁恼羞成怒。 他不再说话,直到给她抱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才问许沁:喜欢这个款式? 许沁低头看着脚尖。 “好。”孟宴臣发动车子。 好什么好,许沁腹诽,嘴上又忍不住问:“去哪?” “买药。”孟宴臣发动车子,脸上看不出喜怒:“顺便把这双丑鞋扔掉。” 许沁不仅不打算解释,还想火上浇油:“可是我很喜欢。” 孟宴臣趁着红灯变换之前看了许沁一眼,似笑非笑:“也是,你小时候就喜欢不合适的人,长大了爱穿不合脚的鞋子也正常。” 许沁表情凝固,心也跟着抽了一下,就听他继续慢悠悠地说:“三年,不喜欢的鞋子为了气我能穿,人怎么也不带来?” 看来孟宴臣是真的生气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许沁得逞了,也懂得什么时候示弱,她活动着受伤的脚腕,轻轻地吸了口气。 孟宴臣身上的戾气霎时消散无踪,显然在他三十几年的人生里很吃许沁这一套:“瘦成这样。” “有吗?”许沁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过来盯着孟宴臣看:“是你走太久了。” 孟宴臣没有反驳,把车停在了巷子口,打开车门走到副驾驶,弯腰伸手一气呵成。 那双鞋子就这么被他扔在了小巷尽头的垃圾箱。 许沁目瞪口呆,又一次要崩溃:“我回去要怎么说?那是宋焰买的!” 谁知孟宴臣看都没看她一眼:“与我无关,那是你的事情。” “生我气不用这么折腾自己。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没有什么摆平不了的人。”孟宴臣关上车门,“但对于你,沁沁,我一直都没什么办法。” 许沁握紧了安全带,偏过头,一路上无人说话,车子载着这诡异的沉默安静地驶向远方。 许沁没有想过孟宴臣的“多待几天”到底是多久,只是孟宴臣似乎在酒店已经安营扎寨,大有近期都不会离开的迹象。 那天她窝在他那里的沙发上,孟宴臣坐在旁边,一边挂着会议,一边给她剥葡萄,他剥一个许沁吃一个,盘子里半天连汁水都没沾上几滴。 他将最后一颗递给许沁,许沁伸手接过,探过身体直接送进了他嘴里。 孟宴臣正给下属反馈,冷不防这么一下,侃侃而谈戛然而止,对面诚惶诚恐地等了一会儿,试探地问了一句:“董事长?” “嗯。”孟宴臣咽下被她使坏塞进嘴里的葡萄,笑着瞥了许沁一眼。“没事,咱们继续。” 许沁笑得鼻子都皱起,抱着碗坐到一边去了。 孟宴臣开完会,许沁抱着毯子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走到她旁边,将室内温度调高了些。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亮起,孟宴臣第一时间调了静音,来电显示宋焰,他接通:“沁沁在我这睡着了,你接她回家,地址一会儿发给你。” 也没有理会宋焰说了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许沁睡醒没见到孟宴臣,反而见到了坐在他身边脸色阴沉的宋焰。 她跟着宋焰一路走到门口,孟宴臣坐在客厅目送着他们离开,临走之前,宋焰回过头,看向孟宴臣,下颌绷得死紧,看起来竭力忍耐着怒意:“我们已经结婚了。” “是吗?”孟宴臣冷笑,“所以呢,合法夫妻要给我什么训示?” “她是你的妹妹。”宋焰咬牙切齿。 “是啊,她是我妹妹,可你们不是结婚了?”孟宴臣微笑着靠在沙发上,“宋焰,你在害怕什么?” “哥。”许沁声音平静,看向孟宴臣:“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走了。” 孟宴臣眼神落在宋焰身上,话却是对着许沁说的:“你永远都不是我的麻烦。” 宋焰捏紧拳头上前,被许沁抓住胳膊,她闭着眼微捂着小腹,难堪地向他恳求:“够了吧宋焰,走吧,咱们回家吧。” 大门重新关上,孟宴臣起身走向许沁睡过的卧室,那张毯子里一定尚有余温,枕头上说不定还有许沁身上的气味… 孟宴臣深吸一口气,一秒也不想多待,快步走出了房间。 许沁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密切联系孟宴臣,这里的很长一段时间兴许是一个月,又或许是三五天,总之对于孟宴臣来说,许沁不在他身边,每一秒都被拉伸至无限长。 肖亦骁给他发微信,开玩笑似的问找到公主了吗,怎么光顾着自己开心。 孟宴臣回他没有,自己正在总统套房服刑。对面安静了一会儿,发来仨字:“没见面?” “见了,还在我这睡了一觉。” 对面疯狂输入中。 “然后被合法的领回去了。” 对面立刻安静了,过了一会儿,又问他要待多久。孟宴臣想了想,打字:“等沁沁生完。” 肖亦骁这下顾不得震惊了,一个语音电话直接打过来:“待这么久?沁儿不是刚满两个月吗?” “你觉得宋焰能照顾好她?”孟宴臣想起那双不知道在哪个垃圾回收场的丑鞋,冷笑:“开个车门都能借着车窗照镜子的废物。”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