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Boris Groys《流动不居》第二章 20230717
实际上,展览的内在意义在于展演。展演,是一个信息主体对于公众的信息散布。展览是以一种自愿观展的方式进行布置的,观者是潜在地被要求与展品进行一定程度互动的。展览的形式,更加有组织地将文字,语言,图像,音响和行动放在一起,通过这种方式给观众施加一个力。像钓鱼一样。
在当今,人更多地通过图像的方式在社会的流量池中进行资源的置换。在一个陌生人社会,精心修整的图像可以置换更珍贵的社会资源。展览提供的解读空间,相对而言是多面的,但更多是文化和思想层,也包括社会资源层。
为什么会有蹭拍照而后发展灰色产业的行为?正是因为展览虽然面对公众释放信息,图像也是具有高度“民主”和“平等”特性的媒介,但艺术家却有社会身份和声望的差异,也就带来不同社会资源的置换能力。
艺术的有用性和无效性的命题,在鲍里斯格洛伊斯的文章里,似乎给出了一个解决的路径。我们一般认为,艺术对于社会的影响是细腻、不易察觉,乃至于潜移默化的。但在他的讨论中,更多介入了理论的要素。其理论是特指的,对应于宗教和哲学在历史上对艺术的影响。理论在艺术中的目的是要实现理论自身,而不是作为一种口号;而在艺术的实现方式中,往往呈现为“有目的——无目的”的变化,这种类似烟花的结构是非常值得注意的。在设计的领域,我们都知道这叫前期和后期,方案和落地,而艺术活动作为集合了创造性(特殊性和先锋性)的文化实践,对理论的验证,就是通过“有目的——无目的”的运动过程,逐渐从理论端达到体验端。
这一过程的揭示,就驳斥了柏氏对于哲学和艺术之间捧杀带来的割裂。感性和体验本身是不可或缺的,这是世界运转不息的海洋,海浪不断拍打时间的舷窗飞溅入生命之中,而呈现为人的生活和不断遇到的命运颠簸。在这里,理论家最受人诟病的,就如尼采和福柯指出的,因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命和自我的眷恋而躲在甲板深层,不敢面对风浪的无休止的晦涩的理论思辨。
某种程度上,艺术就是这么产生的:从无目的当中,提炼出有目的的特性。而艺术的展演,则是从有目的的作品,走向无目的的社会和大众。我们和生活接壤的部分,本就是无目的的,松弛的,随机偶发的。或许这些事物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变过。真正改变的,就是随着时间冲刷而老旧的零件,很多时候我们所做的,只是对其进行重新的检修,更换,以防止未来汹涌的大潮将船身冲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