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晚照

西海的夕阳很美，在东北角临水而站，残阳的倒影把水面铺上一道金粉，一群麻鸭子跟着两只白鸭在水面上游弋。游人的脚步也慢了，仿佛陷在这落日余晖中，迈得有些艰难。有人在赏景，有人在拍照，像极了诗人说的“明月装饰你的窗子，你却装饰了别人的梦”。

西海以前不出名，很长时间里都是一片泥塘湿地，长满了芦苇和不知名的水草，园林管理处为了方便行人，还在湿地上修了一条从什刹海连通积水潭的木栈道。疏浚修缮后的西海湿地公园变成了一座秀丽的人工湖，两座湖心岛成了鸭群和水鸟的家，环湖浅水处移植了许多观赏荷、睡莲、蒲草、芦苇。夏采荷花、秋折芦苇，是南方河塘边长大的我喜欢干的事儿。

周末和朋友再去西海，湖中添了许多鸭宝宝，毛绒绒浮在清澈水面上，两只脚不见动作，却都身形灵活，朋友的目光很快被它们吸引，我却在担心它们的脚丫会不会拍上水里的鱼，水清且浅，游鱼和水草都清晰可见。朋友一边拍照一边打趣我的幼稚，帮我打消了捞一条鱼喂鸭子的想法。

沿着湖岸顺时针走到了东北角，却没有看到夕阳，无法向朋友分享我看过的美景，我是颇有些失落的。我手忙脚乱地比划着：上次就在这个石墩旁，太阳从远处的大厦落下。那天阳光就像金子撒下，湖面有微风，水波向金色的鱼鳞一样来回翻滚，有一位大爷推着老伴在湖边站了很久。我也站了很久。

湖东岸有风，给夏天带了一丝凉意。朋友跟我分享着生活趣事，我也说着一些过往。谈话常常会被我突发的一个话头打断，发散到不知世界或者历史的哪个角落，然后就丢在了那个角落里。幸好朋友的思维敏捷，总能在角落里找到出口，把我的思绪拉回正轨。但朋友的嗓音越发喑哑低沉了，悄悄吃了一片喉宝，或许心里在疯狂diss我吧。

在东南角，夕阳点燃了水面，像一把火炬。太阳藏在柳树后面，我站在朋友身后，将她转向湖面，再一次中断了话题。我手舞足蹈起来，原来夏天和冬天的日落，方向是不一样的，太阳有好多归处。

朋友问“我们归何处”，我指着什刹海的方向说“再溜达溜达”。直到太阳落山，月挂东天，什刹海、后海依然水面桨声不断，两岸人潮如织，朋友仍然在一遍遍把我从跑题的海洋里捞回来……或许她明天会想我揍一顿。

（二零二三年七月三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