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6】深夜訴心聲，何須太高清

忘記有多久沒有聽過這句話了，只是某天就這麼突然想起來了。 回到墨爾本差不多一個月，那趟旅程見過的人講過的話去過的地方感受到的失望失落失敗就好像昨夜風，慢慢消散。也好像這句話，深夜過後，總有日出，深夜講過什麼，反正不太高清，最多也就留個大概印象。現代人健忘，轉眼就扔到大腦皮層的不知哪個角落。 回歸“正常”總是要花點時間的。 落地第二天就回辦公室上班也許不是一個好主意。尤其是，在冬季，當7點的鬧鐘響起，四周還是漆黑一片，被窩溫暖而被窩之外都是極地⋯⋯ 但適應辦公室無需太多時間。就算annual leave也會時不時查郵件的我，無非是不想面對休假後爆炸的收件箱，以及那些棘手的問題。我向來不怕劇透。事實證明，沒有我在也沒有任何問題，我可以繼續上班一小時摸魚六個鐘。天知道為什麼老闆還不炒掉我。 HR某天突然跑來說，她提醒過老闆了，老闆有沒有找過我。我一頭霧水。她再說，啊，你在公司五週年了啊。我趕緊說，啊，不必要，不用提，怪尷尬的。再補了一句，hmm, 5 years, maybe it is just way too long. 昨天老闆把我拉到走廊，原本我以為只是跟我說他沒時間跟我開會討論，結果除此之外他還說要跟我吃個午飯。我再次一頭霧水。他解釋說，you hit a milestone. It is 5 years. 那句way too long被我生生咽了回去，因為下一句他就說，他不在乎我工作量是不是滿，不在乎我每天到底有多少時間在工作。 嗯，也許他還沒炒掉我只是因為我的活兒是他最討厭做的paperwork，總得有人來做。 而打掃花園倒是需要比回到工作狀態更多的精力。 雜草到處都是，前院和後院，顯眼或不顯眼。雨水多的季節，一不留意就長出花來。家裡那位，估計也沒什麼心思留意。 番茄一整枝折下來，垂頭喪氣地帶著三個綠番茄吊死鬼一樣隨風晃著。如果再晚幾天處理，怕不是會折斷後一頭栽下來。先生說，這幾天風太大吹的吧。我內心翻一個白眼。 牛皮菜長成了一棵樹一樣。不被愛的蔬菜更不可能被照顧到。堅持把剩下的幾棵收了。好的，下次不種這玩意了，可這農穫總得上餐桌吧。 天竺葵已經長瘋了。葉子一大叢一大叢地把花淹沒。春天剪下兩截插到土裡的時候真的沒有想過它居然一年就長到了這般田地。 花一些時間把花園恢復到我離開之前的模樣，花一些時間研究自吸水的garden bed，花一些時間來計劃開春種些什麼蔬菜。大概，這就是正常吧。 搬家公司信守承諾。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在廣州打包的東西就運到了墨爾本。雖然中間有些不太愉快，但終究還算順利。 送貨那天，我看著卸到車庫的東西。搬家公司果然專業，大小箱子編織袋，緊湊地疊放在托盤上。看慣了公司那些差不多一人高的貨物，這一小堆東西顯得那麼少。一個pallet，七件東西，就是我的前半生。如果再精簡一下，真正能歸類於“體現了我的前半生”的東西，可能也就一個大箱子，50 x 50 x 70cm，就是38年的時光。如果有機會，我大概會在臨死前一把火全部燒掉吧。 至於拆箱，那是再一次的鞭屍。 回來之後好像沒有幾個晴天，終日下雨，一直下雨。讓人輕易想起廣州一直盼著下雨但只偶爾得逞的一個月。 下雨的時候想念晴天；晴天的時候想念下雨。 冬天的時候想念夏天；夏天的時候想念冬天。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冇果樣搵果樣”。 天氣總會輪轉，晴雨總有互換，你“搵嘅果樣”始終會有。 但人生，如果明知沒有還要求，這樣的“冇果樣搵果樣”就只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